孟乘风接着说道:“弟子不敢欺骗师公!弟子不但认得宁小小,而且她还曾经有恩于我!弟子曾经几次深陷险境,都是宁小小出手相救,并将如何寻找补天神石的方法坦诚相告!若不是她,早在大禹皇城之时,弟子便已经死在了吞食恶鬼卫城的手上!师公若是让弟子亲手取了她的性命,弟子是决计下不了手,而且…弟子恳求师公,能看在弟子的面子上,放过她这一次!弟子敢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会再来进犯我剑灵仙岛,求求师公您了!”说着,孟乘风弯下身子,向着剑铭道人接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八方剑台之上,所有的弟子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孟乘风的身上,目光里充满了惊讶,质疑,怀疑,猜忌,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这一切,就眼睁睁地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剑铭道人犹如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他那苍老中却不失伟岸的身躯,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险些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你…逆徒…你再说一遍!”
剑铭道人脸色被气得惨白,双手颤抖着,向孟乘风问道。
孟乘风跪在众人面前,他看着剑铭道人愤怒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哀求说道:“师公!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不争气!您千万不要气坏身子!弟子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只求您能饶了宁小小一命!”
宁小小委身坐在孟乘风的身边,看着他,吃力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剑铭道人沉默了一阵,接着,他咳嗽了一阵,胸口一闷,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众弟子见势,顿时慌了神,纷纷上前担心地叫道:“掌门师公!掌门师公…”
孟乘风见到剑铭道人被自己气得吐血,心中犹如刀搅一般,他跪爬到剑铭道人的身前,哭着说道:“师公…弟子错了…弟子该死…您千万不要生气!师公…”
剑铭道人面如死灰,他看着孟乘风不争气的样子,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把所有的期望,都给予在他身上的得意弟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手掌,便要向孟乘风的头顶劈下。
“逆徒!”
“不要…”
宁小小哭声喊道。
孟乘风双眼紧闭,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站在周围的李长虹、张兴、周剑等人本来想要上前劝说,可是却见剑铭道人怒火中烧,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剑铭道人发过如此大的火气,于是纷纷跪在剑铭道人的周围,齐声为孟乘风求情,说道:“掌门师公息怒!”
眼见着剑铭道人的掌风就要劈在孟乘风的头顶之时,剑铭道人的手掌突然停在了半空之中,接着,他转过身,一掌击在了身后的一棵粗大的松树之上,但听“轰!”的一声脆响,那棵生长在八方剑台旁边的古老松树,被剑铭道人一掌击中之后,从中间部位断裂开来,顺着倒下去的树干,一片血渍流了下来,而剑铭道人的手上,也正流着一汪鲜红的血渍。
原来,剑铭道人方才击出的那一道掌风,根本没运用一丝的灵脉,可是,就算是他一丝的灵脉都没有凝聚,都舍不得击打在自己的弟子身上。
“师公!师公!您打我吧!弟子求求您了!您年纪大了!动不得火气的!”
孟乘风见到剑铭道人的手掌流血,心中痛苦万分,他跪在剑铭道人面前,哭着说道。
良久,剑铭道人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报应啊!”
这时,一白一灰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萧天浩与剑墨道人二人出现在了八方剑台之上。
萧天浩与剑墨道人之前便对孟乘风的事情有所了解,此刻一见面前发生的场景,心中一想,便知道了个大概。
萧天浩见到剑铭道人手掌中流着血,又见到孟乘风哭着跪在剑铭道人的面前。
所有的弟子,都只能远远地站在周围,不敢上前一步。
在众人对面的另一边,一身红衣,头发凌乱的宁小小,眼眸中含着泪水,也正面色焦虑不安地望着前方孟乘风的一举一动。
萧天浩本想走上前去,却被剑墨道人一把拉了回来,叹了口气,示意他不要过去。
剑铭道人再次沉默了一阵之后,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头看了一眼孟乘风,说道:“逆徒!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去杀了那个勾引你的妖女!你还是我剑灵仙岛的弟子!”
孟乘风此刻感觉剑铭道人说话时的口吻,比之前的他瞬间苍老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悲伤和失望所致。
孟乘风哽咽着说道:“师公!弟子不敢欺骗师公!倘若弟子亲手杀死宁小小,那么弟子即使成为了剑灵仙岛的掌门,也是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弟子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宁小小的性命!希望师公成全!愿师公原谅弟子不孝!如果有来生,弟子再来投拜剑灵仙岛,侍奉师公安年!”说着,孟乘风祭出幻剑,剑刃一转,便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萧天浩面色一凛,唤道:“孟师兄,不要…”他起身便要上前阻止,剑墨道人再次将他拉住,似乎心中早有打算,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边,宁小小也紧张起来,起身便要向着孟乘风的方向跑去,却不想被李长虹与霍飞、赵正等人用幻剑制住。
就在孟乘风手中的剑刃,即将刺入自己的胸口之时,剑铭道人突然伸出右手,剑指一弹,将孟乘风手中的幻剑剑气打散。
“师公!您…”
孟乘风惊讶地说道。
剑铭道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死,但是不要死在我剑灵仙岛的地界上,脏了我的地面!你离开这里以后,愿意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从今以后,跟我东海剑灵仙岛再无半点关系!”
孟乘风心头一颤,顿时面色大变,他彻底慌了神,向着剑铭道人哀求着说道:“师公!不要…不要赶我走!我就死,也不要离开剑灵仙岛!”
剑铭道人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不要再叫我师公了!从现在开始,你我二人的缘分尽了!这十八年,就当是我剑铭道人瞎了眼!你走吧!从今以后,若你敢做出有违正道之事,我定会亲手取你性命!”
孟乘风哭着说道:“不!师公…您罚我吧!您打我骂我都行,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但是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师门!弟子从小在剑灵仙岛长大,是您一手将我抚养成人,传授我道业!弟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剑灵仙岛上!”
剑铭道人笑了,笑得是如此悲凉:“哈哈哈哈…亏你还记得这些!你对得起老夫对你的期望吗?我今日若饶恕你,便坏了我剑灵仙岛创业以来,定下来的规矩,更对不起当年我亲自在这里裁决的那对夫妻!走吧!老夫…不想再看见你!滚!”
剑铭道人负手昂头,望着夜色深锁的夜空,有几滴热泪,在他的眼眶中缓缓打转,他不想让其他弟子看见,便一直不肯低头转身。
“弟子恳求掌门师公!望师公看在孟师兄曾经有功于师门的情分上,收回成命!”
萧天浩知道事情到了此种地步,不论如何求情,都是于事无补,于是他走到剑铭道人面前,跪在地上向他求道。
那些站在周围的李长虹与张兴、周剑、包万里、程一志、赵双明等弟子,也纷纷跪在地上,向剑铭道人同时求道:“恳求掌门师公看在孟师兄有功于师门的情分上,收回成命!”紧接着,八方剑台上的所有弟子,见到那些剑灵仙岛的出类拔萃的弟子跪下之后,全部跪倒在地,用同样的语气,面向剑铭道人求道:“恳求掌门师门看在孟师兄有功于师门的情分上,收回成命!”
这时,剑墨道人也走上前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孟乘风,接着叹了口气,转向剑铭道人说道:“师兄…乘风还年轻,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剑铭道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浑身颤抖着,怒声说道:“只有他年轻吗?只有他有功于剑灵仙岛吗?当年的叶冲天的年纪比他也没大上多少,而叶冲天曾经对剑灵仙岛的功绩,至今有哪一代的弟子能够相比?我身为剑灵仙岛掌门,执掌师门门规,如果这次饶了他,让老夫如何对得起当年双双丧生的叶冲天夫妇?”
或许是剑铭道人长期以来一直对叶冲天的事情有所愧疚,他在一连发出好几个问话之时,声音竟然有些激动。
剑墨道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是…”
剑铭道人一挥袖,冷着脸,浑身颤抖着,说道:“不要再说了!众弟子听令,布舍生剑阵,废除孟乘风的道行,之后将其逐出师门!永生永世,不得踏入我剑灵仙岛半步!”
“师公息怒!”
众弟子仍然跪在原地,恳求着剑铭道人,没有一个动身。
孟乘风低着头,跪在那里,早已泣不成声。
剑墨道人面色凝重地说道:“师兄啊!万万不可啊!难道你还想让当年的悲惨一幕,在乘风的身上重新上演吗?他的手上曾经沾染了那么多魔道中人的血,积累了那么多的仇恨!倘若费去他的道行,那么那些魔道中人会放过他吗?”
剑铭道人闭着双眼,冷冷地说道:“你说怎么办?”
剑墨道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是他自己造下的孽,那么,就这么,让他走吧!也不枉他与我剑灵仙岛的一场缘分!”
剑铭道人说道:“假如他若是用这一身的本事,在三界中兴风作浪呢?”
剑墨道人说道:“你自己教出来的弟子的本性,师兄自己应该最清楚吧!”
剑铭道人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孟乘风,你走吧!我剑铭道人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既然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再多在我剑灵仙岛呆上一秒,便是对老夫的一种侮辱!你离开这里之后,我们便恩断义绝,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