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写着:“大兴坊东南角,丛云观。”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王禾在前面走,房无恤紧跟在身后,往前走了两里,向东拐进一条小巷,再往前走百步,便看到一座小道观。
两人进了道观,穿过大堂,走进后院。
一个道士朝他们举起右手,掌心对这他们,弯下中指。
房无恤马上明白,这是秘卫司在大业坊的暗哨。
两个人跟着道士穿过密林,到了道观后院,在茂密的樟树树荫下,有一排房间,看来是道士住宿的地方。道士引导他们进了中间的小房间。
道士关上门,这才跪拜行礼:“司丞、王帅!”
王禾赶忙扶起来:“从今往后,不必行礼!”
道士站起来:“是!”
王禾介绍说:“这是辋川阁裴秀明,在这里数年,对这里的所有规矩很清楚。”
“辋川阁的人,不是秘卫司的吗?为何会在这里?”
“他家中族叔本是江西道刺史,被弹劾罢官,无法进入秘卫司。但是他也没有去处,我让他在这做了暗哨,以后有机会再加入秘卫司。”
“他这样的还有多少?”
“数百人,分布在长安各个坊中做密探。”
“好,明秀,你在坊中多年,有没有听说过倭岛刺客?”
“报司丞,大兴坊现在居住一万七千余人,其中五千人都是外国商客定居。有两千人是在长安买的房产,经商来长安,会短住几日,其他三千人都是通过地下市场买的身份,改名换姓,穿唐服说唐音长居长安。其中大部分已经居住三五代人,无法查清来源。我所知道的,来自倭岛的就有百十多户。”
“这么多?”
“对,这些人本来长的和我们没有差别,改名换姓之后查起来更困难。”
房无恤从身上掏出来一块布拿给裴秀明,上面有他昨晚绘制的倭镖图样:“你在大兴坊可曾见过这种暗器?”
裴秀明看了看,沉思了一会,摇摇头:“属下没见过这种暗器!”
房无恤问:“那如果想要知道这种暗器的来处,该怎么查?”
“这种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只能找蒙老,他在长安城中神通广大,没有他查不到的事。”
王禾问:“怎么能找到蒙老?”
“在归仪坊内东北角,有一座小院。原本是高官偏宅,长安大乱之后便没人要了,蒙老占为己有,做了自己的宅院。”
房无恤说:“好,我们今日便去见他!”
王禾说:“好,现在就去!”
出了道观,太阳西下,天边布满了彩霞,长安城笼罩在金色中。商贾在西市售卖了货物,回到大安坊,街边小摊,茶楼酒肆,坐满了人,美酒畅饮,歌姬鼓乐欢唱,好不热闹。
王禾带着房无恤穿过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向坊外走去。
到了北门口,一个门吏拦住他们:“还有半个时辰宵禁,客人要及时归来!”
王禾看到是白天问路的那个男人:“多谢兄长提醒,我们出去办个急事,很快回来!”
“好,快去快回,切莫误了时辰。”
房无恤说:“多谢提醒!”
从大安坊北门出去,对面就是归仪坊南门,他们面前的坊道宽三丈,道上有人牵着牛车,有人挑着担着,着急回坊内,行路急促。
忽然路对面有人喊:无恤哥哥,你们要去哪?”
听到声音,房无恤踮起脚尖,看到归仪坊门口,白珩在冲他挥手。
二人快速穿过坊道,来到白珩面前。
“无恤哥哥,快要宵禁了,你们怎么还出来了?”
“我们去归仪坊找个人,你快回去,别让阿娘担心!”
白珩觉得被两人轻视了,有些失落了:“哦,那你今晚就不回来了吗?”
“晚点吧,我们会想办法回来!”
听到他们还会回来,白珩高兴地说:“回来叩三声坊门,闫叔会让你们进来,不要让官兵看到。”
“好,你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
“好!”白珩身轻如燕,在人流中穿插,躲过疾行的车马,在大安坊门口朝他们挥挥手,马上消失在房门里。
进了坊门,白珩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自己这么关心房无恤,为什么他不带自己的时候自己感觉很失落,而说要晚点回来的时候自己却很高兴。
“小珩,小心走路,看车马!”
听到背后有人提醒,白珩赶忙回头说:“无妨,不会有人撞到我!”
说完,便蹦蹦跳跳往家的方向跑,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朝她打招呼。
房无恤和王禾进了归仪坊,面前就是一条南北大街,和大安坊的主街一样,酒肆茶室里面,热闹非凡。车马进了坊门,向左右分离,没有一个去主街的。
长安城内所有坊内街道都像棋盘一样,南北东西横平竖直,王禾熟记长安舆图,带着房无恤走主街东边的巷子,这里是偏街,很窄,过不了车马,也没多少行人。
半个时辰后,他们拐了好几个路口,才到归仪坊东南角。这里有十几处宅院,其中几处荒宅门口全是干草。继续往前走,有一处宅院门口很干净。
王禾说:“裴秀明说的那个宅院应该就是这个!”
房无恤说:“叩门问一下!”
王禾轻叩门环,一个小吏模样的人把门开了窄窄的一条缝问:“找谁?”
王禾答到:“蒙老!”
“没这个人!”,啪,门关上了。
王禾再次扣门,好一会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房无恤常年在山中,山鸟水流声不管多小,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他听到院子里有窃窃私语:“莫要开门,小心是官兵暗哨!”
房无恤对王禾说:“里面有人,应该就是蒙老,他们以为我们是官兵,不会开门!”
王禾指了指旁边的墙说:“那只能这样了!”
房无恤和王禾轻轻一跃,跳进院里。
刚才开门的小吏站在院中,马上发现了他们,大声喊:“抓住他们!”
瞬间,几个人手持横刀冲过来。
王禾不想伤人,抽出雪溪剑,把剑插在身边,用剑鞘迎战。
只见他跃向一个人,使出水云剑法里的一招雨浥轻尘,轻轻一点,便中了那人的肩髎穴,那人瞬间扔下横刀,胳膊下垂不能动。紧接着,王禾轻轻一跃,在空中翻身躲过劈来的两把刀,右手持剑鞘点右边敌人的中庭穴,左手食指中指点左边敌人的或中穴,两个敌人马上倒地,捂着胸口呻吟。
后面四个人举刀一起挥砍,之间王禾左闪过一把刀,从背后点了安眠穴。又弯腰躲过刀砍,用剑鞘打掉了敌人手里的刀。
最后两个敌人一个半蹲横砍,一个跃起竖劈,王禾迅速后退,踩着身后的花坛跃起,闪身到敌人身后,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一脚踢在一个敌人的腰上,左手握住另一个敌人的右手,拉扯到自己身边,用手肘撞击敌人的喉结。
转瞬间,七名敌人倒在地上呻吟,王禾拔出雪溪剑,插回剑鞘。
房无恤拱手对小吏说:“无意伤人,只想见一见蒙老,有事相问!”
小吏朝左右大喊:“来人,快来人!”
这时候,一个浑厚的呻吟制止他:“来的都是客,张十二,请客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