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之时,谢湟正在欺……训练蟹族的速度和抗击打能力。
木盆中波澜叠起,破旧的房顶变成瓦蓝瓦蓝的天空,谢湟就知道自己被端走了。
这就要成为早餐了?
饿死鬼投胎吧?
连小蟹蟹都不放过,还有人性吗?
还有王法吗?
谢湟挥舞着一对螯足,发出无声的控诉。
颠簸了大约半分钟,就感觉木盆开始倾斜,随波逐流的谢湟喜极而泣:良心发现了要放生?
没等他送出好人卡,盆沿突然伸来一只巨掌,宛如拦河的大坝,瞬间破灭了谢湟的希望。
“小石头,大螃蟹给我,我教你做油炸小螃蟹。”
轻浮的声音好似晴天霹雳,谢湟顷刻外焦里嫩,飞快地夹着螯足,期望在生死的关头,跟他一损俱损的金手指能够发挥作用。
不过,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金手指始终没有丁点儿反应。
“小螃蟹没肉,养大了再吃。”牛磊噘着嘴,稚嫩的童音饱含嫌弃。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一口一团油炸小螃蟹,嘎嘣脆……”
“阿贵,你连小孩子都骗,不怕大家戳你的脊梁骨?”
黄莺出谷的悦耳女声,打断了轻浮男声的忽悠,谢湟感动的想流泪:好人啊!简直就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谢湟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有给女人发好人卡的一天。
看着体态婀娜的大嫂,牛贵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道了声“开个玩笑”,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谢谢兰婶。”
牛磊的年纪还不足以明辨是非,不过谁对他好,谁对他怀有恶意却能感觉出来。
“等小螃蟹养大了,我送一些给兰婶尝尝。”牛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郑重的许下承诺。
蒋兰抿嘴轻笑:“好,婶子等着小石头给我送螃蟹。”
揉揉牛磊的脑袋,蒋兰端着一盆脏衣服,径直走向村外的小溪。
槐树下,牛贵探出脑袋,盯着蒋兰盈盈一握的柳腰,目中火焰熊熊,欲与怒夹杂,不分彼此。
直到蒋兰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牛贵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家。
瞥了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大哥,牛贵拽着纳鞋底,面相刻薄的母亲牛罗氏进了里屋。
鬼鬼祟祟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牛贵低声道:“娘,你有没有想过,大哥其实是被大嫂害的?”
提起大儿子,牛罗氏的眼泪就像开闸泄洪,止不住了。
“蒋兰这个狐媚子,克夫的贱人,我可怜的阿富啊!呜呜呜……”
牛贵心中窃喜,表面一叹,顺着牛罗氏的话抱怨:“大哥糊涂,如果他没有听信蒋兰的撺掇捕猎野猪,就不会被野猪顶下悬崖摔成残废了。”
牛罗氏茫然的眨眨眼:“阿富不是说他不小心遇到的野猪吗?”
牛贵气愤道:“我哥被蒋兰迷的神魂颠倒,当然要为她开脱了。”
牛罗氏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阿贵,你马上把那个贱人赶走,不能让她继续祸害你大哥。”
牛贵早有所料,不慌不忙道:“把她赶走倒是容易,可咱们家给的彩礼怎么办?”
“找她娘家要回来。”
“她娘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钱退给我们?”
“就当我们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彩礼不要了,否则你大哥非被她克死不可。”
“那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怎么着也得让她给我们老牛家留下一儿半女,再把她扫地出门不迟。”
“你大哥下半身没有知觉,还怎么生孩子?”
“这不是还有我吗?”
“你?不行,先不说叔嫂通女干要浸猪笼,万一把你也克了,我可怎么活啊?”
“娘,你放一百个心,前些天一个游方道士说我命硬,蒋兰克不死我。要不然,你把棺材本给我娶媳妇儿。”
“不行,你想娘死了连棺材都没有吗?”
“我娶不了媳妇儿,你死后见到我爹和列祖列宗,他们要是问起咱老牛家有没有后,你怎么回答?”
“我……唉!为今之计,只能用家传的十步倒了。可惜十步倒的药材都在深山老林,非常难得。不然用十步倒捕猎,你也能娶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了。”
……
夕阳西下,晚霞半遮面。
牛罗氏来到厨房:“小兰啊,晚饭娘来做,你去跟阿富说说话。”
看着和颜悦色的牛罗氏,蒋兰受宠若惊,无所适从:婆婆终于认可我了。
“娘,您歇着……”
牛罗氏叹了口气,搂着哽咽的蒋兰自责道:“委屈你了,以前因为阿富瘫痪我才不待见你,现在老婆子想通了,家和万事兴,你不要怨娘。”
“娘,我从来没有怨过您。”
“好好好,好孩子,快去陪阿贵,我来做晚饭。家和万事兴,从今天起,我也要做一个好婆婆。”
“嗯。”
蒋兰转身的刹那,牛罗氏脸上的和蔼瞬间消失。
目送兴高采烈的蒋兰跨入卧房,牛贵一闪钻进厨房,就看到牛罗氏往饭菜里加粉末搅拌。
牛贵遽然变色,急切道:“娘,你把十步倒都倒进了饭菜里,晚上我还怎么办事?”
“放心,这是给你大哥和那个贱人准备的,我和你的那份没有下药。”
牛贵呲牙淫笑,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
晚饭时,牛罗氏不停替牛富和蒋兰夹菜,暖心的话把两口子哄的眉开眼笑,眼眶湿润。
眼看饭菜将尽,牛贵心急如焚,牛罗氏也在纳闷儿:阿富给我的十步倒早就被贱人调包了?
殊不知,由于她保存失当,十步倒受了潮,药效只剩两三成。
“娘,我……”
砰。
牛富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没等回过味来,脑袋就砸在了饭桌上。
饭量较小的蒋兰惊慌失措,赶紧起身查看丈夫的情况。
就在这时,强烈的困倦就开始侵袭她的意识。
牛贵眼疾手快,一把将摇摇欲坠的蒋兰捞进怀里,不顾老娘在场,咸猪手就侵占了婴儿的粮仓。
悲愤欲绝的蒋兰只感觉眼皮沉重,想要挣扎,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彻底昏睡前,蒋兰还在期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邪…恶…的…分…割…线…
呼呼……
寒风吹入敞开的大门,牛富打着寒颤缓缓苏醒。
刚刚醒来,脑子一片浑沌。
稍稍清醒后,记忆便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顿时面色大变。
砰。
心急如焚的牛富扑到地上爬行,只是药劲还未彻底消失,力不从心。
爬过饭堂的门槛,忽然狂风大作,似有山雨欲来。
从院子到卧房短短几米路,牛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噼啪……
轰隆隆……
哗哗……
大雨滂沱,仿佛天空破了个洞。
推开门的刹那,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牛富的卧房顿时亮如白昼。
看清房间里的情形,牛富眼角崩裂血往上涌:“畜牲。”
酣睡的牛贵早已被炸雷惊醒,正心虚着,乍闻牛富的怒吼,脸上血色顷刻尽褪。
慌忙抓起衣服逃跑,却被门口的牛富死死的抱住了大腿。
听着牛富的呵斥怒骂,惊慌失措的牛贵脑子一热,狠狠的踩在牛富的太阳穴上。
一脚,两脚,三脚……
牛贵腿软,输出低的可怜。
不过几十脚,生生把牛富踩的头破血流,双眼暴凸,出气多进气少。
从牛富鼻孔下抽回颤抖的食指,牛贵烂泥一样瘫倒。”
噼啪……
轰隆隆……
闪电落幕,天地重归于黑暗。
然而牛富死不瞑目的样子,却在牛贵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担心东窗事发抵命,猛地想起刚才闪电划破天际之时,床上的那一抹雪白,顿时有了主意。
首先,转移牛富的尸体;然后清理案发现场和拖拽,以及身上的血迹;最后扯着喉咙大喊“杀人啦”。
哗哗的雨声也盖不住凄厉的喊叫,只片刻,牛家村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