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
短短一分钟,数百户人家的村子热闹起来。
一盏盏油灯相继点亮,一个个成年男子或拿扁担,或提菜刀冲出家门。
村民三五成堆,七八成群,聚在一起互证信息,然后乱糟糟的跑向牛贵家。
一进屋,就见胡乱套上衣服的蒋兰怀里,搂着满脸鲜血的牛富嘤嘤啜泣。
村长牛大福分开众人,看了一眼气若游丝救不活的牛富,皱着眉头问道:“牛蒋氏,怎么回事?”
“是牛贵这个畜牲,他杀了阿富,还把我玷污了,我婆婆是帮凶。”
蒋兰瞪着牛贵和牛罗氏控诉,眸中充斥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嗡嗡嗡……
村民议论纷纷。
这个说牛贵游手好闲人品低劣,那个说牛罗氏刻薄寡恩不是善类。
众口铄金,牛罗氏慌了神,一张老脸惨白惨白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如何才能替自己开脱。
即便牛贵早有盘算,众目睽睽下,两条腿还是抖的厉害:“大家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说,我牛贵虽然混蛋,但也做不出杀兄盗嫂之事。是她迷晕了我哥,然后勾引我。我严词拒绝,她还死缠烂打,这时我哥醒了,我羞愧的掩面而走,还听到我哥骂她不知廉耻,她就把我哥踩死了。”
呵呵……
你这种夜踹寡妇门的混蛋玩意儿,会严词拒绝?
简直滑天下大稽。
“对对对,这个贱妇做饭的时候下了十步倒,我的儿孝顺,把菜都夹给我,我的儿才会及时醒来。”牛罗氏使劲往蒋兰身上泼脏水,一口一个我的儿,表明绝无害牛富之心。
呵呵……
这都四更天了,离晚饭几个时辰了?
还及时醒来,真当大家都是傻子?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蒋兰的人品有目共睹,母子俩漏洞百出的狡辩,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牛大福狠狠的瞪着牛贵,顿了顿,继续说道:“牛蒋氏不守妇道在先,谋杀亲夫在后,马上浸猪笼。”
噗……
弥留之际的牛富听到牛大福颠倒是非的宣判,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当即气绝身亡。
“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蒋兰不可置信的瞪着牛大福,声嘶力竭的质问。
大多数村民也百思不得其解:村长收钱了?
人间清醒的村民立刻低声解释:蒋家村一直觊觎五奇南山丰富的猎物,如果牛家村杀兄盗嫂的丑事传开,他们就会以此为借口侵占这片猎场。
霎时,牛贵家落针可闻。
“准备猪笼,马上把谋杀亲夫的荡妇沉湖。”
……
哀莫大于心死。
自从得知自己的生死和牛家村的利益息息相关,蒋兰就知道不会有人替她说话。
沉湖已是定局,她支开了所有人,穿上大红嫁衣,外面罩上干净的布衣,自己走到了渱滟湖。
冷冰冰的目光缓缓扫过面无愧色的村民,听着牛大福继续颠倒黑白:传说含冤而死之人,穿红衣就能变成厉鬼复仇,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些禽兽。
牛大福说完蒋兰莫须有的罪状,一声令下,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刻泛舟到湖中心。
扑通。
猪笼缓缓沉入湖中,村民三三两两的离去。
“当家的,我看见蒋兰里面穿着红衣服。”牛磊的母亲牛齐氏心虚的看了眼村民的背影,凑到牛山耳边低喃。
“什么?”
见有人回头,牛山讪讪一笑,然后低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牛齐氏翻着白眼:“说出来让人把她的红衣扒了?蒋兰不得恨死我?万一真的变成厉鬼,找我报仇怎么办?”
寒风呼啸而来,牛山不寒而栗,慌忙转身狂奔。
牛齐氏咬牙切齿:男人都靠不住。
“当家的,等等我,我害怕。”
“别怕,一时半会儿还变不了。”
混蛋,变不了你还跑那么快?
牛齐氏气得牙根痒痒。
夫妻俩前后脚回家,气喘吁吁的牛齐氏,就见牛山拿着香烛纸钱正要出门,却被牛磊养螃蟹的木盆绊了一跤。
盆翻人倒,香烛纸钱瞬间被湿透。
“小王八蛋~”
牛山气得浑身哆嗦,起身后立刻把牛磊从床上提下来,鞋底子使劲向肉多的屁股招呼。
嗷~
牛磊瞬间不困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委屈的想:我没有打扰爹娘造弟弟啊!
一想到蒋兰冰冷的面孔,一想到布衣下面的一抹鲜红,牛齐氏就遍体生寒,男子单打立刻变成混合双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当家的,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儿子是小王八蛋,你是什么?”
“乌龟,嗷~”
抢答的牛磊惨叫声愈发凄厉。
另一边,谢湟从地缝里爬出来,满地蟹尸瞬间映入眼帘,顿生劫后余生的庆幸。
扫了眼挣脱钳制,满屋子乱跑的牛磊和他的爹娘,谢湟慌忙又钻回地缝,生怕躲不过第二次浩劫。
翌日,牛山早饭都来不及吃,急匆匆去镇子里采买香烛纸钱。
牛齐氏做好早饭下地干活,家里只剩三个脱缰的熊孩纸,屋里屋外疯跑。
身宽不足三毫米,秒速仅仅一厘米的谢湟不敢动,蛰伏在地缝里,静待天黑。
日升日落,苦等一整天的谢湟摩拳擦掌,就等着牛家五口熄灯就寝,然后开启逃亡计划。
晚饭后,牛山提着一篮香烛纸钱,和齐氏并肩出门祭。
谢湟闻声而动,歇了好几次,才从门缝里钻出去。
小院里,谢湟凝望头顶银月,悲从心来:天亮前肯定走不出村子,到时候不止要小心从天而降的巨脚,还有鸡鸭鹅的啄食,地狱模式的新手村开局,还有谁?
前途渺茫啊!
突然,一只蟋蟀蹦到面前,一口将他叼住,舌头一卷,就要把他吞进腹中。
本能的用螯足夹住蟋蟀的上颌,立时感觉到撕裂的痛苦。
撕裂感忽然消失,卷着自己的舌头也已松开,谢湟的灵魂一阵丧气:完了,再过几个小时要变成粑粑了。
几个呼吸后,谢湟只觉得窒息,纳闷的想:蟋蟀胃里没有胃酸?
唳~
听到沉闷鹰啼的下一秒,谢湟就感到剧烈的天旋地转,一丝微弱的光明让他得以看清此时的处境。
“我还在蟋蟀嘴里,头顶上,两只鹰爪抓着一只猫头鹰。所以是蟋蟀捕蟹,猫头鹰在后,老鹰渔翁得利?”
谢湟一阵沉默,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里了,实在太特么凑巧了。
呼呼呼……
啪。
风停,谢湟身不由己的从蟋蟀嘴里滚出来,摔得他七荤八素,没有听到缓缓靠近的轻盈脚步声。
脑子刚刚清醒了一点,马上就从地上蹦起来,看了眼好似庞然大物的蟋蟀,吓得他立刻转身。
等等。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力,看清蟋蟀已经奄奄一息。
心中大石落地,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哗哗的水声。
好奇的向声源处张望,氤氲的水汽遮掩,和体型的巨大差距,谢湟把眼珠子瞪出眼眶都看不清此人的全貌,只知道是一个女人在洗澡。
为什么是女人?
因为太白了。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一边耀武扬威的对着蟋蟀合拢螯足的指节。
啪。
一声蚊蚋也似的轻响,谢湟无法看清全貌的女人瘫软下来,白花花的一片非常惹眼,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到,岛国那些不辞辛劳为广大青少年启蒙的老师。
胡思乱想时,三缕神秘的能量突然灌入体内。
谢湟呼吸一窒,灵魂传来狂喜:“从今日起,我封号夹钳居士。”
迫不及待使用神秘能量强化,谢湟钻进墙缝里复盘。
被蟋蟀含在嘴里不止一次夹动螯足的指节,金手指不动如山,直到女人开始洗澡,金手指才有反应。
靠。
这个金手指不太正经啊?
要是把家安在怡红院这类场所,岂不是很快就能无敌?
嘿嘿嘿……
与此同时,屋檐下窗户前,一个猥琐的男人挠着脑袋嘀咕:奇怪,明明亮着油灯,为什么只有王寡妇看不到?难道刚刚太沉浸,王寡妇已经洗完走了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