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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兵伐西夏(下)

    赵楠笑而不言,亲手为魏王捧上一杯热茶,悠然品茗话故国,自不必提。

    且说第二天早上,火器营人人荷枪实弹,沿着谷底往山峰而上,由东向西展开搜索。

    搜索了约摸一个时辰,暴风将军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有些树下,星星点点抛撒着一些生活垃圾,还有一些陶瓷瓦罐的碎片等,这显然是吃饭或喝酒不小心打碎了碗罐酒盏而留下的。

    接着在不远处,就发现了一行行排列参差不齐的石块、滚木。附近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吊锅,里面盛放着不明液体,吊锅旁边码放着成堆的干树枝,按赵楠的话说,极有可能就是等待加热的桐油。

    继续搜索,前面有一棵大树,树冠成荫,树冠遮盖的阴凉下,有十几个赤膊光膀的西夏官兵,席地而坐,兵器丢在一边,正在大声吆喝,吃酒行令。

    遵照赵楠的吩咐,暴风二话不说,举枪开火。

    这伙人喝酒正酣,丝毫未察觉出异样,死神便悄然而至,甚至连对手的样貌都没有看到,便糊里糊涂喝了孟婆汤。

    暴风对面的山顶,也响起了枪声,“叭叭叭”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在山谷回荡,入耳异常清脆,引起栈道守军的警戒。

    一将军正卧在用木棍和藤条编搭成的床上小寐,他闭着眼,拿下盖在额头上的一片大叶子,打了个哈欠道:“不年不节,爆竹声却不绝于耳,小五,你派人速去,探明情况。”

    在一旁赌钱的副将小五忙回道:“大将军,料想无事,无非今儿是个好日子,有娶亲的新人打此路过,燃放爆竹罢了!”

    “放屁!”大将军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猛地坐起身来,睁开眼怒骂道,“你他娘的成天就知道赌钱,正经事一概糊弄推诿。我问你,你我奉旨在此地值守十几载,你可曾见过一个娶亲之人?方圆百里,渺无人烟,哪个缺心眼的娶亲会路过此地?”

    “大将军稍安勿躁!兴许……八成……是娶亲之人迷路,误入迷羊谷,也未可知!”副将手里紧捏着三颗骰子,不舍放下。

    大将军怒目圆睁,用手指着副将高声咒骂道:“瞧瞧,你他娘的还是副将呢,能不能过一点脑子?娶亲迷路,自然是找人问询路径,霹雳啪啦放爆竹,这是问路呢?还是庆祝呢?

    “迷了路,四周又无人,燃放爆竹,惊动路人过去再问,也是有的……”

    “什么有的?这爆竹声连绵不绝,娶亲之人这么燃放,只怕早就破产了,哪里还有钱娶媳妇?你给老子马上去打探,否则,我扣你三个月军饷,还不快去?”

    副将无言以对,只得忍痛割爱,悻悻然放弃了手里的一把好点,起身去打探消息。

    骂走了副将,大将军原样躺卧,把树叶子拉到脸上遮住刺眼的阳光,继续小寐。

    副将领了几个心腹,一路骂骂咧咧,极不情愿地沿着栈道,循着爆竹声巡视:“呸!大将军有什么了不起?你不也成天酗酒耍钱吗?吃不饱睡不醒的将军,换成谁也会做!”

    “啪啪啪!”又是一几声脆响,唬得副将差一点摔倒,“老子今天诸事不宜啊!赌钱输了,好不容易出了一把好点,指望能回本,就被抓差了。这也没有走几步,又被爆竹一顿羞辱,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偏不信邪了,我看看哪个小兔崽子敢在大爷我面前咋咋呼呼?”

    副将气不往一处来,抽出腰刀,大声喊道:“兄弟们,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咱爷们的地盘耍横,给我宰了他!”

    几个人气势汹汹快步往前,发现爆竹声好像来自山头,再仔细听,回声阵阵,又好像发自谷底。

    他们举棋不定,正在犹豫往哪个方向打探,此时,只见栈道两旁的草叶树枝瞬间都动了起来,扒拉开伪装,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南宋的将士。

    眨眼间,他们几个便被包围了,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丢了脑袋。

    远处的哨兵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大喊:“敌袭,有埋伏!”

    几息间,消息传遍栈道守军,大将军仓皇失措,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兵器就逃,西夏军匆忙上阵,顿时被杨排风打得抱头窜鼠,落花流水。

    大将军没命的跑,刀也扔了,盔甲也没有顾上穿,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才终于清净下来,没有了喊杀声。

    大将军大着胆子等了一会儿,才见百余人溃逃过来,得知几乎全军覆没,他知道栈道守不住了,而今之际,只有回去搬救兵这一条路了。

    大将军领着残兵败将,撤回兴庆府山脚下的大本营,一进帅帐,他还未张嘴,就被奉旨镇守贺兰山的大将军张浦劈头盖脸大骂无能。

    张浦高坐帅台之上,怒气冲冲,手指大将军,丝毫不留情面地厉声呵斥道:“你们辜负圣恩,消极防御,一条栈道,万余人都把守不住,被动挨打,白白丢了性命,此乃将军的耻辱,贺兰山的耻辱,西夏的耻辱!来人,拉出去,军法从事!”

    正在帅台旁专心查看军事舆图的军师张元,劝慰道:“张将军息怒,事已至此,也不能全怪大将军,南宋军神出鬼没,不但发现了我们新筑的栈道,而且还悄悄绕了上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埋怨责罚也于事无补,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设计,打退来犯之敌。”

    “看在相国大人为尔等说情的份上,暂时不予追究,否则,绝不轻饶。准许尔等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张浦满脸愠色,狠狠瞪了大将军一眼,转过脸面向张元,起身谦逊求教道,“相国大人言之有理,敢问大人,可有良策?”

    “他们只知栈道有守军,却不知谷顶有伏兵,所幸谷顶还在我们手中,不如将计就计,兵分两路,一路人马返回栈道截杀南宋军,另一路人马迅速穿插过迷羊谷,包抄敌人后路,使敌军首尾难以兼顾,趁乱歼之!”张元微微一笑,在舆图上指点江山,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果然好计!不愧是被圣上器重的军师啊!”张浦闻言,由怒转喜,连连点头,衷心夸赞道。

    “来人,擂鼓聚将,升帐议事!”张浦一时信心十足,扯开嗓门吩咐道。

    众将齐聚帅帐,张浦当场点兵,精锐之师铁鹞子大将李冲率五万大军,穿插迷羊谷,迂回到宋军后方包抄后路,侍卫军大将李迁率四万大军沿栈道入口攻击,不惜一切代价,堵截宋军。

    张浦点兵完毕,相国颔首,表示对他的调兵遣将很满意。

    殊不知,赵楠早已预判了他们二人的预判,设下反杀之计,南宋大军在迷羊谷东端已恭候多时了,只待西夏军入瓮。

    大将李冲,率精锐之师铁鹞子,一字排开急行军,一路畅通,很快抵达谷口,先锋军刚露脸,就被包了饺子。

    杀声震天,一片嚎恸之声,惨不可闻,却无人报捷,李冲感觉不妙,这定是被屯兵谷口的南宋军重重包围,出去一个杀一个,出去一双杀一双。

    意识到中计了,他赶忙下令,大军后队变前队,疾速回撤。

    谷中大军,狂逃出几里地,李冲见并无追兵,方长出了一口气。

    他正想传令,让将士放慢脚步,有序撤退,忽听得头顶犹如惊雷一般,隆隆作响,抬头观望,一霎时,只见数不清的巨石滚木,冲天而降,身边的士卒纷纷哀嚎着倒下。

    李冲声嘶力竭,冲山谷上方嚷嚷到:“别打,自己人!别打了,我们是自己人!”

    见毫无效果,他又用双手捂在嘴边作喇叭状,向上方呼喊,刚喊了几句,一块滚木落下,正砸中他的头部,掉下马来,又一块巨石落下,将他死死压住,七窍流血而亡。

    西夏穿插山于谷中的五万大军,可谓魂飞魄散,步步惊心,相互踩踏致死者无数,赵楠又命赵廷美率军涌入山谷,乘胜追击。

    与此同时,赵楠和杨排风合军一处,由火器营掩护,在栈道上行军。

    不久,正逢前来堵截的李迁所部,火器营枪声一响,先锋军纷纷倒下。

    西夏众将士,见南宋军手中,居然拿着和天竺人一样战无不胜的火枪,他们知晓它的厉害,一个个顿时顾不上军纪军法,四处逃窜。

    兵败如山倒。

    西夏九万大军,谷中死伤无数,栈道上军心涣散,各自逃命,兴庆府门户顿开,赵楠率军很轻易就控制了迷羊谷,攻到皇宫。

    西夏几乎所有的军事力量,都调到大宋去攻打太原府了,只剩下几万拱卫京师的精锐,也被赵楠歼灭。

    皇宫成了一座空城。

    金銮殿上,赵楠高坐龙椅之上,下令羁押夏帝李德明,文武百官全部投诚,表示愿意臣服新朝。

    尤其是大将张浦,朝堂之上,公然歌颂赵楠圣明,解救西夏军民于水火。当面指责李德明软弱无能,引狼入室,祸害西夏百姓。

    赵楠令张元下旨,召回西夏所有的军队,朝廷的一切事宜,都由杨排风接手安排。

    同样,排风登基典礼,也由魏王赵廷美负责一手操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