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有意思了。”宁渊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仙盟和魔盟不应该是势不两立的么？如果这俩兄弟分属俩魔盟势力，倒是还勉强可以理解，可现在，这是把手足相残都摆到明面上来了么？
关键是，这青冥宗和天剑门竟然还分别收了这俩弟子，且同样都是亲传，真不知道两家宗门的高层是怎么想的？
莫非是因为人才难得，所以才无视了阵营的对立？好像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之前顾鼐就和他提过，叶吟霜便是那种不看出身，只看天赋更重心性之人。事实上他麾下的九大黑袍执事，不论是江承泽、张钧，还是顾鼐、尹超都不是如柯镜悬、陆沉那样根正苗红的皓月仙宗世家子弟。
譬如“大师兄”江承泽就出身贫寒，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导致其起步逊于常人，历经三次入宗考才正式被仙宗录取，入宗之后也算是很边缘的弟子，压根和天骄扯不上关系。
这种人放在柯家、陆家、魏家人眼里，和蝼蚁都没什么区别。毕竟宁渊前身好歹也是以同届第七的名次被录取的。受伤前那些年总体实力一直都稳定保持在同届前十，甚至还偶尔能跻身前五。而即便是这种实力放在柯家等世家眼里都不算什么，更遑论是江承泽？
可最终叶吟霜却是慧眼识珠，与昆山顽石中寻得了这块无上璞玉。
又譬如“三师兄”石燕然，最开始加入的都不是仙宗，而是某个魔盟中排名中上级别的宗门。某次叶吟霜在外游历时偶尔相中，于是就直接把他挖来了仙宗。
据说当那魔宗听说了叶吟霜挖墙脚的事情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吃下这个闷亏。至于仙宗内部，对于叶吟霜竟然从敌对阵营里挖人的举动亦是十分不满，可不满也没用，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再譬如行四的李靖寒，早先据说是某个仙盟小宗门的弟子，最终也被叶吟霜相中并挖了过来……
虽说叶吟霜行事非常人可以揣度，但改换阵营这种事在整个白鹿洲，乃至是东海三洲，都并不罕见。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了解，宁渊也渐渐明白所谓的仙盟与魔盟的对立，说到根子上主要就是几个头部宗门的对立。甚至两个联盟最开始都是由那几个头部宗门建立。
联盟建立后为了为了各自扩充实力，扩张与吞并周边的势力也就成了必然。这时候一些小势力为了生存，就表示愿意臣服并加入联盟，供大宗门驱策。
大宗门高层经过考量后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这才导致仙魔联盟渐渐壮大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事实上，这些被迫加入的小势力彼此之间的对立情绪，远没有大宗门那样强烈，有些个甚至还暗通款曲，大宗门也并非全不知晓，只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过于无足轻重，眼下也不是非常时期不需要拿谁来立威，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今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头部宗门彼此间也都产生了嫌隙，导致两个联盟不敢说名存实亡，至少已经远不如过去那样紧密，于是出现陈家子弟这种情况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陈松，莫不会是为了替兄弟报仇才选择我的吧？”宁渊暗忖。
根据血狱的规矩，挑战者提出申请之后，官方会从拟定一份备选名单，同时会知会名单中的潜在应战者，如果有人主动请缨，就会被定为应战者，如果没有，则由官方自行决定。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对手。”思忖了片刻，宁渊便摒弃杂念，闭目凝神，开始专心研究起陈松的影像来。
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已是黎明。迈步走到院中，宁渊深吸了一口略显清冷的空气，目光则凝望着东方的晨曦。
两个时辰的时间，他已然将十段影像反复看了数遍，心中对陈松的战力也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
此人身为天剑门弟子，所擅长的自然便是剑术。只不过与顾鼐如今所使用的大剑不同，陈松所用的乃是一柄长剑。
其剑术精纯，杀伐果决，十段影像中的其中七场，对手都没能扛过他十招。剩余的三场，因为其选择了一拨四连战，期间一些伤势未能及时痊愈，这才导致耗时延长。可即便是达成四连的那一战，他也不过只用了五十回合。
可以说，这陈松的实力的确远非陈桐可以比拟，宁渊甚至觉得查申锋都未必能在他的剑下活着走出，即便其与陈松的评级都是戊级。
“该怎么破局呢？”宁渊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神情略显凝重。
至少截止到目前，他还找不到对手的破绽。即便他融合了前身记忆，也有过数场旁观以及一场实战，可终究在眼光与经验上还是差了许多。而这种东西只能靠实战去一次次磨砺，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顾鼐这混蛋！”踱了半晌毫无头绪，宁渊在心里狂吐芬芳。
示弱示弱，你得比对方强才能示，现在这局面你让我示弱，是不是怕我死的不够快！
正这时院门处传来敲门声，开门后老李头笑呵呵走了进来：“怎么了宁公子，看你这一脸严肃，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这个么……”宁渊便把前后的缘由说了一番。
“原来对手已经定了啊，我还想着今天为你去打探一下来着。”
“老李，这位陈松的战斗，你有亲眼看过么？”把老头让到古树下，宁渊给他倒了一杯茶。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他待客以及梳理心情专用的角落。
“陈松是吧……”老头在记忆里思索了片刻，旋即问道，“是不是陈桐的那个堂兄，天剑门用长剑的那个？”
“对，就是他！”宁渊目光灼灼，“老李，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渊早就被他的见识、经验以及眼光所折服。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尽管这老头是个普通人，然而宁渊却丝毫不敢对他有任何轻视，如今更是向他虚心请教。
“呵呵，宁公子啊，我老李虽然看过无数实战，可到底只是一个旁观者，且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曾修炼过哪怕一天，所以现在真不敢随便给你瞎出主意啊！”老李头抿了口茶，面露歉然之色。
“无妨，”宁渊知道他是谦虚，急忙为他斟满茶水，笑呵呵道，“您老尽管说，是不是可供参考我自会判断。”
“宁公子既然这样说，那我老头子也和你念叨一二，”老李头抿了口茶水，道，“之前在酒楼茶坊，是有人分析过这位陈松。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
…………
月旦茶楼，位于无间岛岛心闹市，中央山山脚，距离壹号殿仅三里之遥。
茶楼外观古朴，似是其貌不扬。
在茶楼的门口，立着两尊形似狮子的守护石兽。
此刻石兽的眼瞳中燃烧着血色光焰，让仍旧妄图挤进茶楼的茶客望而却步。同一时间的茶楼里头却已然人满为患。且不说底层大堂几乎没有了立锥之地，二楼雅间外的扶手上、楼梯上都挂满了人。若不是不允许，估计上房揭瓦也必定大有人在。
而所有人的目光，这会儿都汇聚在大堂最前方的一方桌案后头，那里有一位精神矍铄的清瘦老者，正在侃侃而谈。
在他的身后，有三名伙计，其中两个扶着一块巨大的石板，另一个垂手侍立。而在那石板上头，一排排整齐地写着两两一组的名字，赫然是十多天前刚完成定级战的天骄，有些人的名字后头，用朱笔写一个大大的胜字，有的则没有。
此处，乃是无间岛人气最旺，也是最为神秘的存在之一。
平日里这里与寻常茶楼并无区别，可每当有正式战开启前，这里都会限制人流，提升票价。同时会有一位说书先生来对所有对战的双方进行一番分析，并最终给出他的胜负判断，茶客们根据老者的结论去下注，往往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说，但凡有资格在这个时间进入茶楼听书的，在岛上不说手眼通天，却也是非富即贵。
此刻，就看那老者捋着颔下三寸银髯，语气平淡道：“方才便是老夫的分析，依我之见，这柴武虽说战法悍勇，可那屠天雄却丝毫不会比他逊色。或许这一战会历经一番波折，但最终的胜者，毫无疑问将是那屠天雄。”
——————
(为了剧情读起来流畅完整一些，我就不强制分章节了，这章近2900字，还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