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话音刚落，所有人齐齐应和，旋即原本安静的大堂瞬间开始热闹起来，所有茶客或是饮茶，或是与周围人开始热议。而那名垂手侍立的伙计此刻则举起朱笔，在“屠天雄”的名字后头写上一个大大的胜字。
“啪！”
这时，一声清脆的醒木声响起，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当人们看到木板上仅剩的那两组名字时，目光都不由变得火热起来。
只见那老者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道：“好了，我继续分析下一场。”
说到这，老者顿了顿，似是侧目看了看石板，旋即道：“依我之见，这一场着实没有分析得必要。慕圣女的实力想必诸位此前有目共睹，而她第一战的对手林凡，固然拥有四连胜的战绩，在戊级斗士里也算是顶尖的存在，只不过在慕圣女面前，实在不够看。”
“没错！我觉得他在慕圣女面前都走不过十招！”
“十招太多了，五招差不多。”
“五招？你这是看不起慕圣女么？就凭她那鬼魅一样的速度，我恐怕那林凡一招都接不住！”
…………
顿时，台下掀起一番议论，老头也没拦着，任由他们宣泄了一会儿情绪这才拍了下醒木，道：“慕圣女强则强矣，不过林凡到底也不是省油的灯，诸位说他接不住慕圣女一招，也为免太过小瞧了他。”
“哈哈哈哈！”台下一片笑声，老头继续道：“所以依我之见，五到十招之内，慕圣女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台下气氛高昂，茶客们齐齐振臂高呼，若不是二楼雅间的扶手足够坚实，这会儿估计已经出现垮塌事件了。在众人的呼喊中，侍者举起朱笔在慕莹澈的名字后头写上一个“胜”字，旋即冲老者微微颔首示意。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醒木让沸腾的茶客们瞬间安静，而当看到石板上的名字，人们的目光愈发火热。
老者照例不疾不徐，抿了口茶水，用折扇扇了几下风，旋即开口道：“最后这一场，其实真不太好预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滞。即便很多人都看过陈松的实战，奈何最近一场也是一个多月前。可宁渊的定级战如今却依旧历历在目，这段时间坊间经常被人提及。
这种实力，难道还不好预测？
却见老者缓缓收拢折扇，将其放回案头，旋即喃喃道：“陈松乃是剑修，其实力远非陈桐所能比拟。且这二人虽分属两大宗门，却终究是堂兄弟。此番那宁渊发起挑战，陈松据说是第一个应战，为堂弟复仇之心可见一斑，仅从气势上这宁渊就输了一截。”
“呃……”
听见这话，众人一阵交头接耳，脸上也是变颜变色。
战血狱决定性因素有许多，然而气势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实力相当的两方，谁气势更强，谁就有可能走到最后。这不是玄学，而是被无数实战检验过的真理。从这一点来说，先生的分析一点没错。
片刻后，就听老者继续道：“其次，据眼下所掌握的情报，这宁渊乃是淬体境第四重后期，拥有上品金骨与下品金脉。或许在骨骼方面，他比陈松略有优势，然而终究境界不足，皮肉尚未开始淬炼，那陈松又偏偏是个剑修，宁渊则又输了一截。”
“这……”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果然这分析战局还是要听专业人士的。
的确，如果陈松是徒手应战，那名宁渊皮肉未曾淬炼的劣势就会相对弱一点。可如今对方用剑，别说你皮肉还没开始淬炼，此前被陈松一剑封喉的淬体境第八重也已有好几个了，那些家伙里也不乏拥有上品铁肌的，你区区一个淬体境第四重拿什么去和他打？
“再者，”老者继续侃侃而谈，“那陈松已然在天剑门修炼了二十多年，而这宁渊修炼至今不过区区十多年。且至少到目前为止，尚不知其擅长何种兵刃。或许皓月仙宗底蕴深厚，然而老夫却仍旧不认为这宁渊在这方面有什么优势。”
“先生，那如你所说，岂不是这宁渊毫无胜算？”距离桌案最近的一个茶客忍不住开口道。
“是啊，这宁渊怎么着也是叶吟霜大人钦点。被叶大人看中的人，哪一个不是精彩绝艳，哪一个没打出辉煌战绩？”
“就是，我记得有个叫石燕然的，当初还不是皓月仙宗弟子，是叶大人在外云游偶然撞见的，带回去调教了没多久就送来血狱，如果不是他没能压制住境界，恐怕连胜场次都能超越顾鼐顾大人。”
…………
一时间，台下人言纷纷，茶客们开始罕见的质疑起台上的这位先生来。
要知道在这群人眼里，这老者俨然就是一棵摇钱树，历史上但凡经由他分析的对决几乎全都言中。
当然，之所以用“几乎”就表示他也曾有看走眼的时候，只是概率极小极小。若是放在其他场次，众人倒也不会那么纠结，可如今他分析的乃是宁渊，却不得不让人对他的分析产生质疑。
见此情形那老者倒也不慌，抿了口茶水道：“诸位所言老夫自然知道，可有两点你们要知道，其一，不论是石燕然还是顾鼐，当初可都是叶吟霜亲自带来的，而这宁渊却是顾鼐带来的。虽说他顶着一个叶吟霜钦点的名头，可这在老夫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噱头。
“且不论是江承泽、石燕然，还是顾鼐、尹超、张钧，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淬体境第八重上下，又岂是宁渊这淬体境第四重可比？
“其次，你们只知叶吟霜麾下有九大黑袍执事，这九人都在血狱打出过辉煌战绩。这不假，但你们可知道，当初叶吟霜也曾在这里为他送来的弟子收过尸？”
“什么！”
听见这话，在场的所有茶客都是一惊。
九大黑袍早就名声在外这个自不必说，可后面那半句话几乎所有人都是头一回听说。
难道叶吟霜看重的人，也曾有死在血狱的记录？可为啥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听见众人的质疑声老者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这世间之事成者王侯败者寇，乃是不变的真理。你成就辉煌，那你的名字就是一种信仰；可你一旦化作尘土，经年累月又有谁会记得你的名字？”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静默。
的确，老头说得没有错。这世上的历史向来都是成功者所写，失败者哪怕曾经再辉煌，也极有可能埋入历史的尘埃，那么多年过去被人遗忘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敢问先生，那陨落的弟子又是谁？”有人好奇打听。
“此事我也不清楚，只听说那名弟子也打出过颇是不错的战绩，但最终却因故陨落。”
“这样啊……”人们露出失望之色。
虽说历史不怎么偏爱失败者，但这种有光环加持的失败者有时候却反而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只可惜如果连这位先生都不知道，那他们也就无从打听了。
见众人情绪渐渐趋于平静，那位先生缓缓展开折扇，边摇边道：“好了，以上分析都是老夫一家之言，宁渊与陈松一战结果究竟如何，你们也可自行判断。”
说话间，就看那名侍者已经举起朱笔，在陈松的名字后头写上了一个“胜”字。老者看了一眼石板，默默点了点头，旋即朗声道：“好了，今日的分析到此为止！”
说罢一拍醒木，伴随着一阵青烟腾起，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整个茶楼沸腾了起来，所有人看着陈松名字后头的“胜”字，都有一种如鲠在喉之感。
毕竟他们都是看血狱多年的老手，眼力都还是有的。抛开冷门的场次不提，对于一些热门场次，他们可都是有着自己的推断，来这月旦茶楼与其说是听分析，更不如说是找一份认同。
尤其是这些天关于宁渊的议论早就充斥各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这第一战必定可以取胜。可如今这老头竟公然给出了相反的论调，这该让人如何选择？
不信，可要知道人家预测一千次都未见得会错一次。
可信，万一真被自己赶上那唯一的一次呢？
“这小子竟然被看衰了，真不错啊！”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谁也没注意大堂的一角有个人起身离去，而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浓浓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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