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我便说江人皇绝非恶人。”
“哼,不过一家之言罢了!无论是谁,描述自己时总是过度美化。他自己不也承认了,一切抉择只求问心无愧,而非为了天下苍生?”
“小子,我忍你很久了,江人皇如此坦荡,岂容你污蔑?”
“咱们等着瞧?”
“瞧就瞧!墙头草,听风是雨,没一点主见!”
山腰处。
凑热闹的凡民一改之前一面倒的声讨,明确分成两队,为江苟铭而激烈争吵起来。
各国官员则沉默不语,内心忐忑,神色复杂的盯着鼎中的画面。
毕竟此事若为真,那江人皇可就是功德无量,对他们有着再造之恩!
须知当时五国虽然大破,但那些来布防的大能修士却是为各国后撤争取到了大量时间。若非如此,五国今日就不是名存实亡,而是真的灭亡了。
山顶阁楼里的修士,也都感慨无比。
扪心自问,换做他们,能做得比江苟铭更好吗?
显然不能。
无论是为师妹扮虎吃猪,为异族师父勇闯锁妖塔,还是为心爱女子与始道教斗智斗勇,都不是那时的江苟铭有资格染指的。
可他偏偏去做了。
义无反顾,向死而生。
完全贯彻了那句不悔则矣。
与魔灵共生,被迫在魔元大陆漂泊;为了天下苍生,不顾劝阻,只身前往葬仙墟放人;策反魔灵,推翻魔君统治,让魔族放弃进军仙元大陆……
如此种种,如若所言非虚,尊称他一声圣人都不为过!
怪不得孔府对他那般偏爱。
怪不得他能与天星门化敌为友。
怪不得他深受衔月楼、玄宝阁、神意谷、天衍宗中部分大能修士的信任。
怪不得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倾慕于他。
怪不得他从那生存几率为零的葬仙墟中活了下来,获得九幽武帝的青睐。
也怪不得,他在一指道人时期就侠榜有名。
倘若这样的人也能被称之为恶,那世间上还有几人可称之为善?
众修士并未妄下定论。
眼神直勾勾盯着台上,盯着鼎中。
与此同时,阳鱼侧的修士看了看从自己双手逃向鹿鼎的真气,又看了看一脸坦荡的江苟铭,难以置信。
这家伙,竟然没给修魔找理由,他不怕输吗?
而且,还将自己等人的观点逐一反驳了!
上一轮江苟铭颠覆三观的观点没有消耗多少真气,已是让他们无比震惊了。就像是天地意志亲口告诉他们,全天下皆认为的千古难题,实则如一加一那么简单。
这令他们感到十分羞愧和耻辱,转而采用了卑劣的人海战术。
可没想到,江苟铭反应竟如此之快,在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之后,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不、不可能……”
“江人皇应是大奸大恶之徒才是,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天道当真会认一名修炼魔道之人为人皇吗?魔族可是仙元大陆生灵的公敌啊!我不信……我不相信!”
灭恶神子们喃喃自语,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全在说不信。
可体内疯狂流逝的真气却让他们不得不信。
真气疯狂流逝,通常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提及证据不够细致,需要天地意志自行补充。
二是天地意志认定你没有继续参加论道的资格。
显然,他们属于后者。
毕竟他们方才提出来的观点,要么只是纯粹联想,要么就是特定某事的其中一条线索而已,断然没可能需要如此之多的真气去校对。
他们败了……
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一百多人论道一人,可耻的败了。
再难以接受,都得接受。
这便是论道的约束力。
噗通!
第一个被抽干真气的灭恶神子应声倒下。
阳鱼侧的修士一个接一个紧随其后,脸上挂着不甘、愤怒和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天道与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灭恶神子修为较低,率先倒下一片,其余大乘修士也并未支撑多久。
杨天罡悲痛欲绝,两行血泪无声流淌,仰天长吼:“不!怎会如此……天道包容万物,那我镇魔殿存在意义为何?此生坚持为何啊!”
怒吼回荡山间,经久不衰。
数息后,包括杨天罡在内,阳鱼侧全体修士全都面目狰狞倒了下去。
直至阳鱼侧再无一人站立,鹿鼎的衍化终于定格。
那是人、妖、魔三族和平共存、其乐融融的画面。
【人皇为善!】
古老的声音响起。
满山哗然!
听了江苟铭的经历,众人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人、妖、魔三族和平共存?
开什么玩笑!
远仇不谈,单论近况,妖族大军残害了多少无辜?让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多少修士中道崩阻,含泪九泉?
更不要说圣人记载下的魔族,残暴、噬杀、毫无理智!
人皇想要让三族和平共存,那还是人皇吗?
他怕不是要当万族之皇!
这下子不光凡民在争吵,官员在争吵,修士也在争吵。
没办法,类似观念实在太过超前,任谁都接受不了。
支持江苟铭的认为,既然天地都认他为人皇,那么他定会为人族谋福祉。况且,这仅仅只是论道而已,并非预言,当不得真。
反对江苟铭的则认为,天道推衍,极难出错。
江苟铭此举是要推翻人族古往今来的传统,抹杀诸多圣贤的贡献,大逆不道,必须将此等危险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
不过,无论如何争吵。
这一刻都无人再信人皇恶论。
太极神教、太极七子、灭恶神子,威望一落千丈!
从始至终并未参与论道的卫景思与其随从立在半空。
见阳鱼侧全军覆没,卫景思阴沉着脸,缓缓落下:“精彩的辩论,每回处理恰到好处。
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论道尚未结束。
江人皇,你并未交代你回到仙元大陆的手段,也并未交代如今是否仍与魔族联系。
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话罢,卫景思一掌拍在鼎上,再度将鹿鼎送到了江苟铭面前。
伴随播报声响起,满山的争论戛然而止。
江苟铭讲述经历自然是跳着讲的,所以有关秘辛和部分事件的细节,众人无从得知。
这会儿见卫景思终于下场,替他们提出了心底的疑惑,全都目不转睛盯着江苟铭,期待着他进一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