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太极神教。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由一黑一白两根柱子交汇而成的山门前，前来参观论道的人群被分为两列。
一列由百姓、官员等无修为者组成。
他们沿着阵旗来到平整开阔的山腰会场，无席无座，静候太极神教弟子使用投影法器进行转播。阵旗之外，不得逾矩。
一列则由对人皇结局感兴趣的各方宗门、世家的修士组成。
此些人在山门前登记，拿通行令牌，再由太极神教的弟子引路，带往为此次论道精心准备的山顶会场。那里有供各大宗门、世家、散修喝茶小憩的地方。
江苟铭只随孔舒儿同来。
另外六具分身，留在了相应宗门之内。
一来是为防止各宗代表离开后内部空虚，被人趁虚而入——底蕴那东西动用起来代价不小，能省则省。
二来则是因为徐长生对冷青黛的那则预言，不得不防。
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一点私货。
毕竟他的分身如若要来，冷青黛定会一同前来，而当冷青黛带着江苟铭与带着江苟铭的孔舒儿碰面，那副光景……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换做平时，撞见了也就撞见了，大不了花点时间解释一番。
但今日，在一众灭恶神子眼皮子底下，江苟铭知晓，任何一个没必要的举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蝴蝶效应，再谨慎也不为过。
“孔府代表两人，孔家主孔舒儿，婢女孔芷芷，这位江苟铭……江人皇？请保管好身份令牌，论道结束后需要收回。”
登记弟子扫了眼这位传闻中的江人皇……身旁的两名女子。
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不是说孔府之人通常打扮都很保守么？
怎么这两位孔府姑娘都跟衔月楼出身一样，美得令人窒息？
尤其是这位戴着面纱的孔家主，往这儿一站，整个视野里好似只剩她一人，天地黯然失色，整座山头都没一株花比得过她鲜艳。
若非对方自报是九大五品宗门之首孔府的孔家主，又有江人皇画像作参考，这位登记弟子恐怕都要怀疑他们是否在冒充了。
除了登记弟子，周遭修士、凡人，目光也是跟随了二女一路。
这让孔芷芷十分不适，抱着臂膀一脸羞愤，眼神不知该往何处瞟。
孔舒儿倒是习以为常，神色淡然。
只是目光若有若无触及孔芷芷时，略带戏谑。
活该……让你威胁我。
整个孔府就没有谁比孔芷芷更了解孔舒儿、更胆大的了。
所以即使孔舒儿下令没有江苟铭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客院，也还是被孔芷芷逮了个“同居”的现行。加上她以“三日不打搅”为筹码要挟孔舒儿，不得已，孔舒儿只得将她带来。
这身打扮，自然是为了在江苟铭遭遇不测之前多套些知识出来。
“孔姐姐，你太过分了，为何不告诉我上山要排队？”
孔芷芷涨红着脸，扯了扯孔舒儿的衣角，整个人身子躲在其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声细如蚊传念道。
孔舒儿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诧异：“我还以为你是在府里闷坏了，试图寻一场妙不可言的邂逅呢？”
“你少来，我什么性子你不清楚？
要挑道侣，那也只能是你旁边这位……好了好了，别用那副杀气凛然的目光瞪着我，我不说就是了。没有提醒，我且当你疏忽大意，可方才给那人报我是你婢女，你又该作何解释？”
孔芷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怨念。
“哎呀，我这不是在给你找个合适的身份么？不是婢女，却能随家主、江人皇一同前来，其身份之尊贵……我暂且不论府外，光是来自府内的麻烦，你实验还做不做了？”
孔舒儿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孔芷芷却是若有所思，觉得很有道理。
过了片刻，二人余光瞥见江苟铭动了，于是不再互动，跟了上去。
“方才见你发呆，是在想什么？”孔舒儿问道。
江苟铭颠了颠袋子，先取出令牌发给二人，迟疑片刻，又是从中掏出一颗丹药道：“袋子里有三颗问心丹。”
“问心丹？”孔舒儿一脸疑惑。
丹药方面她不太懂，基本上修行用不上的都没听过。
孔芷芷瞧了一眼，不屑一顾道：“问心丹啊？据说能根据业力辨别人之善恶，可问题是，杀生即有业障，无关善恶。
这玩意儿也就唬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宗门和散修。
啧啧，想不到五品大宗竟用如此低级的方式排查邪修，都说太极神教辨恶能力有一手，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是么？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苟铭不置可否。
“此话何意？”
孔芷芷略微蹙眉，孔舒儿也是竖耳倾听。
本以为接下来江苟铭会有什么高谈论阔，可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摇头道：“只是臆测，不说也罢，到地方再看看吧。”
不多时，一行人随着引路弟子来到山顶。
太极神教共有两座山头，一高一矮，一窄一宽，象征阴阳。
前者对内，后者对外。
论道的这座便是矮山，平日里山顶是处坊市，供宗内外自由交易，今日则被改造成了论道场所。
不见四通八达的曲径，只见拔地而起的阁楼围绕着一块宽阔的平台。
入口只有一处，进出都需要查验身份。
江苟铭等人没有绕路游山，来得还算早，正好碰见上一批修士刚检验完。
于是端正姿态，大步来到负责查验身份的弟子面前。
“出示身份令牌，服下问心丹，回答三个问题，即可入内！”
这名弟子意志力显然比山下那位不知好了多少，目光逐一扫过三人，只是在孔舒儿身上多停留了一息，面不改色道。
三人先后出示了令牌，不过却没有服下问心丹。
江苟铭拿着问心丹上前询问道：“在下认为问心丹的查验方式不太靠谱，可还有其他方式入内？”
其他人或许因为太极神教是被承认的五品大宗而放心。
但江苟铭此行属于在闯龙潭虎穴，这种来历不明的丹药，他是绝对不可能吃的。
似乎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问题了，那弟子只是微微一顿，便指了指最高阁楼上的旗帜道：“此物名为正气旗，乃是太极神教常见鉴别邪修的方式，诸位若担心问心丹有问题，凝视正气旗三息，也可入内。”
三人几乎是下意识随那弟子手指方向看去。
由于对方语速较慢，待他说完，三人注视已过三息。
江苟铭有种被算计之感，略微蹙眉：“这就行了？”
弟子点点头，让开身位：“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