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继续吧。”
见因自己冷场,孔长永也不尴尬,提醒了声。
“哦,好。”
孔贤反应过来,继续提问。
总之就是问孔才德如今在何处,谁能证明秦卫民在地心协助始道教,八十一阵首次破损细节,第二次为何会导致地心能量暴动等……
凡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有猫腻的地方,几乎全问了一遍。
江苟铭的回答则是。
不知,不知,不小心,不知。
答得孔贤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心惊肉跳。
这还不如不答呢!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除了秦卫民有韩采带来的各大宗门判决卷宗佐证了其在地心的所作所为,其余疑点竟是孔长永打起了掩护。
“家主,我等后来检查了地心阵盘中的记录,第一次确为七十七阵一齐损毁,之后则未存在损毁迹象。
而能量暴动,是阵盘与时空之力纠缠所致。
我记得当日是家主亲自下去修复阵盘,孔才德的下落,不应当您更清楚么?”
孔长永的质问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让孔贤心态炸裂。
这审着审着,怎么审起自己来了?!
这臭小子有何魅力啊?
竟能让他们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如今不单单帮他说话,还将锅甩到自己头上?
孔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道:
“此事本座向诸位交代过,当时本座认定他们企图破坏地心,遂加以阻拦。
而那时遇见的便是那位疑似孔才德的人物。
他于六层,不仅修复了阵法,还将阵法与那连通仪式嫁接。
他的实力较之本座不遑多让,为了不破坏地心大阵,本座与他短暂交谈了片刻,却是不料,很快地心能量暴动,孔岛坠落。
至于那人,随本座后脚离去,待孔岛平稳降落,却是不见踪影。”
孔长永并不认可,拉着长音反问道:
“哦?可那封闭十二层的伯远长老分明说,此事是您安排的!
另外,陆姑娘虽然解释过,他们误以为孔府与始道教勾结才与您敌对,但陆姑娘乃神算子后继者,算不出孔府实情,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依我看,此事疑点重重,应当深入探讨一番。”
一众陪审闻言,纷纷点头,你一言我一语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陆姑娘觉得事已至此,不愿再为难孔府,故而选择包庇了……某人?”
“我看在理,江人皇方才言辞坦荡,显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加之又有那孔才德透底,断然不可能误会我等,他既未选择与孔府合作,定然是在忌惮……某人。”
“会不会是……某人月里趁我等不注意,威胁了江人皇?”
“何出此言?”
“我见江人皇分明洗清了嫌疑,却还戴着镇魔环……”
“嘶!仁怀长老言之有理啊!”
孔贤满头黑线。
真当替换成“某人”就不是在议论自己了?
你们敢议论的再大声点吗!
“停停停!此事当真与本座无关,显然是场误会!诸位若是觉得本座威胁了他,本座可以道心起誓,绝无此事!亦可现场将他禁制解除!”
可这风向一旦变了,哪是那么容易扭转的?
便见众人一脸不屑继续议论。
思路愈加清晰。
“分明讨论的是某人,家主却急于对号入座,莫非心虚了不成?”
“呵,道心起誓?某人可敢以道心起誓,与始道教绝无瓜葛?”
“是啊,每回谈论此事,某人便摆出家主的架子,转移话题,如此单纯的审问更是审了足足一月!要说其中并无猫腻,谁信呢?”
“差不多得了,之前嚷嚷得最凶的也是你们几个,差点成了某人帮凶!”
“呃,我等这不是及时悔改了么……”
……
这场闹剧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众陪审总之便是隐晦的夸江苟铭多好多好,各种剖析身份动机,理解,一顶又一顶黑锅扣死在孔贤头上。
孔贤越是辩解,那黑锅便扣得越紧。
不过,从头到尾,却是无人提及孔芷芷那张纸条之事。
仿佛他们都是从这些日子的相处里有所感悟,发自内心折服于江苟铭的品格。
除去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二位热力学权威。
孔舒儿等人则是相继无言,总觉得严正以待的她们是个傻子。
原来江苟铭早已在悄无声息间布局好了一切……
孔舒儿毫不客气给一脸坦然的江苟铭腰间来了一下,恶狠狠在其耳边嗲道:
“好啊,江哥哥,你瞒人家瞒得好苦啊!亏人家这月里为了此事四处打点,夜夜与陆姑娘她们商讨对策,几近心力交瘁,江哥哥该如何赔偿人家呢?”
江苟铭一阵毛骨悚然,忍着痛龇牙道:
“别,好娘子,别学这招,夫君吃不消!我也不过试试而已,没想过效果会这么好,你若真要赔偿,你看夫君姿色尚可,以身相许可好?”
“哼!少贫嘴!那你倒是先给我透个底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无非就是……”
江苟铭当即用神识简略给孔舒儿解释了一遍。
简而言之。
在他的认知中,孔府对待知识的态度十分狂热。
正因为有着这份狂热,孔岛坠落之际,资料受损,他们才会如此怒不可遏,急着审问自己,要给自己定罪。
所以,要想打消此些长老的敌意,唯有让他们意识到。
自己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孔岛的损失!
不过,任何实现自我价值的方法,都需要时间。
此事的难点在于,审问殿堂上,双方的身份并不对等。
提出来的任何说辞很难被重视。
尤其各方陪审皆是各自派系权威的代表,并非孔芷芷那样青涩的学者。
一个陌生晚辈提出来的观点,他们首先会在脑海精炼、提取,然后质疑、辩论,最终除非被人驳倒,否则绝不会在百忙之中腾出时间去验证。
而江苟铭只懂得死记硬背,若要让他与此些权威辩论,就像是以己之头,撞彼之矛,除了头破血流,落得个惨死当场之外,别无可能。
所以,此事交给孔芷芷去做最为合适。
毕竟这家伙是个愣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学识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让她“一不小心”透露些许惊人的知识,再“一不小心”被追问源头……
那么此些长老的敌意,自当在无形之中化解!
“你就不怕他们验证完后当面质问你?”
“权威当久了,人总比较好面嘛,当众询问,他们拉不下脸来,而保下我之后,覆水难收,即使我不配合,他们亦不可再出尔反尔。”
江苟铭笑了笑道。
他当然做好了被人当面质问的准备。
甚至做好了相应的对策。
只不过如今看来,那些对策却是用不上了。
孔舒儿望着江苟铭神采飞扬的脸庞,恍若隔世,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苟铭……当真是成长了啊!
或许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去庇护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