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巨鹰,情比金坚,一生仅有一个伴侣。
一只死去,另一只便会殉情。
它们是妖族派来协助殷冠雄搅乱人族秩序的三阶大妖,一对两只,包括黑羽棺刑、一次性法器翎羽的炼制,皆由此而来。
它们是殷冠雄的底气所在,也是殷冠雄的终极底牌。
没有它们,殷冠雄不可能战胜麻老祖,也不可能看见苏璇这位巅峰元婴,面不改色,还口出狂言要将此处众人杀个干净。
一击秒杀连五岳大阵都困不住的三阶大妖……
殷冠雄完全无法想象那一指道人的实力有多恐怖。
99颗金丹,密密麻麻朝殷冠雄撞来,面色阴沉得可怕的江苟铭同时欺身上前,掷出飞剑,双脚交替使出万军步,不断踩在殷冠雄双肩之上。
“住、住手!小子,咱们之前或许有些误会!”
“本宗主之前被那两只大妖控制了心神,所作所为并非本意!”
“本宗主知你心里有气,但本宗主亦是受害者啊!”
面对江苟铭使出浑身解数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殷冠雄却是激活内甲,双臂护前,硬生生吃下此些攻击,慌忙辩解道。
眼神清澈惊恐。
看其样子,似乎已经从那癫狂状态中清醒过来。
此番辩解,令人愕然。
众人心底纷纷升起一丝荒唐之感。
堂堂二品宗门,护宗大阵可越一大境界对敌,如何可能被三阶大妖悄无声息侵入宗内,还顺带把宗主心神给控制了?
这话说出来,就跟骗小孩吃西瓜不吐籽会在肚子里发芽一样可笑!
殷冠雄分明就是被令狐前辈遗言提醒,再加上以大妖惨死为证,发现江苟铭背后竟有所谓的一指道人撑腰,怕被报复,这才临时改口。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确实,在性命面前,脸面能值几个灵石?
“师兄!我来帮你!”
那边苏璇见冷月宗长老一个个愣在那里,不再与她拼命,顿时腾出手来,也是目睹了孔舒儿身形消散的那一幕,怒火升腾,打算前来帮战。
可不待靠近,一颗金丹便朝她打来。
“……”
江苟铭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苏璇仿佛从那压抑的沉默中听见四个大字——不准插手。
“冷月宗之人停手!立即给五位宗主解毒!”
“如今灵脉之事尽人皆知,冷月宗愿出力弥补黑白宗一切损失,无偿助你黑白宗采掘灵脉!护你黑白宗不受他人觊觎!”
“小子,够了!别太放肆,你伤不了我的!”
“……”
面对殷冠雄的服软,江苟铭不管不顾,继续疯狂攻击。
此刻,除了跑去解毒的黑衣人,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或悲愤、或怜悯、或同情、或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99金丹,破不了元婴之防。
厚不见底的真气,难伤仇敌分毫。
一个人要有多愤怒,多绝望,才会反复持续着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
江苟铭不知打了多久。
打到拳脚溢血……
打到万军靴破裂……
打到风沙入眼视线模糊……
打到真气耗尽……
龙纹黑金飞剑尽管对法器灵性有着压制作用,但那内甲再想逃离也不可能抵挡一位四色元婴的操控,每当护壁稍有溃散迹象,便被殷冠雄用一股厚重真气顶住,始终不散。
这便是元婴与金丹之间的差距。
江苟铭不甘心。
他恨了那么多,但最恨的终究是弱小无力的自己。
他什么也做不到……
明知对方在撒谎,分明已经借助了莫须有前辈的威名,让对方不敢反抗,可他却弱小到对方站在那里给他打,他都打不破一个内甲。
雨过天晴。
不知不觉,耀目金光不再。
恐怖的真气在空中凝而不散,形成一道美丽的七彩虹光。
夜幕降临。
众人叹服于江苟铭真气之厚重,全力施展直至此刻方才力竭。
惊叹于江苟铭的意志,从下午一直打到晚上。
惋惜于江苟铭的才能,倘若再过几年,未必不是殷冠雄的对手。
但……
逝者已去,生者还必须面对明日的太阳。
这世上没有后悔灵药,修行一途始终残酷,不会因为某一人的意志而改变。
“冷青黛,带江苟铭回去歇息吧。”
此时五位宗主总算恢复了过来,疏守成将力竭昏迷的江苟铭交到冷青黛手中,然后转身看向殷冠雄,
“殷宗主,我等信你方才所言,也望你能履行承诺。”
疏守成说这话时眼底遍布血丝,几乎咬牙切齿。
能不信吗?
如果鱼死网破,苏璇一人如何在三名四色元婴面前护住诸多弟子?
他黑白宗今日已经损失够多了。
麻老祖、孔舒儿、令狐堂主、那些在与殷胜之比试中重伤不治的弟子、乱战后死去的弟子……接下来还要处理不知所踪的易麒,以及灵脉消息传出去所带来的影响。
灵脉消息肯定拦不住。
毕竟大周就没见过灵脉,光是卖个消息,就能大发横财,殷冠雄这等元婴修士都经不住诱惑,还指望此些筑基弟子守口如瓶不成?
至于前辈出手……
疏守成不做指望。
高人行事通常有着自己的准则,尤其在培育弟子方面,危急关头可能会出手相救,但绝不会为其扫清仇敌。
殷冠雄定是清楚这点,才会对一指道人的存在坚信不疑,主动退让。
“自然,自然!”
“综合大比,你们明日继续也可,延后也可。”
“本宗主得带吾儿胜之回宗疗伤,之后还要准备补偿事宜,便不在此多留了,诸位再会,不必相送!”
殷冠雄讪笑两声,也不尴尬。
招呼一众冷月宗之人,抱起殷胜之,御剑离开了此地。
而庄剑南、奕飞、仇立艳三人,由于已入冷月宗,血契一事无法更改,强留下来可能成为隐患,三位宗主倒是并未挽留,任其而去。
只不过,彼此皆在心底默默记上一笔。
冷月宗的这笔账,迟早要还!
之后,随着苏璇、冷青黛等人率先离开,其余弟子也在疏守成的安排下,疗伤的疗伤,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忙碌起来。
深夜。
疏守成独自站在月光下望着眼前的废墟,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三位堂主轻轻一叹。
“唉,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前辈为何不早点出手呢?莫非我黑白宗之人当真难入其眼,连令狐堂主亦不能幸免……”
“关堂主,你且少说两句吧。”
“孔舒儿不知所踪,指不定是前辈所救,前辈也无法时时刻刻关注我等,说到底还是咱们自己太弱,怨不了别人!”
“都回去吧,让宗主一个人静静。”
叶上秋难得眉宇间夹杂着一抹惆怅,转身离去。
另外二人想到明日还得寻找易麒,还要修缮院中建筑,之后还有综合大比要比。
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摇了摇头,后脚跟上。
山谷幽幽。
月光恬淡静谧,一如既往泛着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