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牵绊着太多人的心,特别是毗邻辽东的京畿要地,不管是朝堂上,还是在地方上,都在时刻关注。
特别是近几个月,朝野间发生这般多事,多数事态的跟脚,皆是从辽左战事衍生出,这让很多人只能选择观望。
“竟然真的打赢了!?”
工部尚书王永光难掩激动,拿着那份邸报的手,轻微颤抖,大笑道:“哈哈,大明赢了,谁说我大明雄师不如建虏!?这个熊廷弼,不负众望啊。”
“是啊大司徒。”
候着的工部主事,激动道:“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赢的这般彻底,就连沦陷的抚顺关要隘,都从建虏手里收复了。
这份邸报,是枢密院奉上谕明发的。
现在不单单是咱们工部,这兵部、吏部、户部、礼部、翰林院等有司衙署,收到此等邸报后,都变得沸腾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
下官甚至还听咱工部同僚说,内阁那边都跑去乾清宫了,说是要恭贺天子,辽东取得这等大捷。”
王永光脸上露出笑容,堂外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辽东取得大捷,于正面战场击败进犯的建虏,此声意义非凡。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啊,建虏虽说来势汹汹,可跟我大明相比,终究是差的太多,想侵占我大明辽疆,纯粹是异想天开。”
“没错,大明能打败建虏一次,那就能打败第二次,要不了多久,似建虏这等狂妄的叛逆贼臣,必被我大明镇压。”
“将建虏窃据的抚顺关要隘,重新给夺回来,那沈阳城、辽阳城的屏障,就算是真正形成了,若再能夺回开原、铁岭等地,建虏根本就不足挂齿啊。”
“也不知道,现在辽东督师府那边,是否组织起辽地各部大军,对建虏窃据的开原、铁岭等地,展开相应的攻势啊。”
彼时在这工部衙署内,各清吏司的官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纷纷拿着明发下来的邸报,议论纷纷。
尽管说他们工部,并不涉及战争事宜的范畴,不过在那场惨败发生后,这朝中的各院部寺等有司官员,谁不关注着辽地啊。
毕竟辽地是拱卫京畿的重要屏障,倘若朕叫叛乱的建虏八旗,一次次威胁辽地,甚至夺走大片辽地,那大明社稷还有安定一说?
“去,传本官之令。”
听到这些话的王永光,对那工部主事说道:“庆贺辽地大捷可以,但不可耽搁要做的事宜。
现在辽地取得大胜,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更应多为君分忧,为社稷虑,大明所遇诸多问题,都还没得到解决。”
“下官这就去通传!”
那工部主事当即作揖道。
“嗯。”
王永光点头应道,不过激动的内心,却在盘算起另一件事情,河道改制,相关奏疏是时候呈递了。
先前朝局看似平稳,实则暗潮汹涌,王永光也好,孙居相也罢,都清楚他们所奉天子旨意,所做的这些事情,真要不顾事宜的捅出来,必然会引起不小风波。
毕竟天子御极登基以来,在朝所变之事众多,这叫不少朝中大臣,都生出诸多不满,尤其是各派的大臣。
“大明中兴,在望啊。”
想到这些的王永光,忍不住感叹道:“天子果真年少有为,英明神武啊,此乃我大明社稷之福。
有此辽东大捷,朝局必掌天子之手,这朝堂啊,恐将要安生不少啊,呵呵~”
现在回想起来,少年天子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所做诸多乾纲独断之事,并非是简单的率性而为。
恐很多事情的决断,皆为天子深思熟虑之下,才明确下来的,这让王永光振奋之余,开始奋笔直书。
此时此刻,不单单是工部这边,像外朝的诸有司衙署,知晓辽东大捷的消息,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些嗅觉敏锐的大臣,都开始在公事房内写奏疏了。
辽东大捷的明确,所产生的积极意义,已然在无形之中,叫势颓的皇权得到初步稳固。
毕竟若是没有朱由校的乾纲独断,又怎会换来这场大胜,这对于东林党、齐党、楚党、浙党等派,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
“关于此战的敕赏事宜,朕会着枢密院进行核准。”
朱由校稳坐在龙椅上,看着方从哲、叶向高这帮内阁大臣,神情平静道:“毕竟相应的奏疏,辽东督师府还没有呈递进京。
况且此战的胜利,并非辽左一地之功,辽东其他地域,包括朝中诸有司衙署,也都是有功绩的。
这件事情待朕思虑后再断,若没有其他事情,诸卿就先退下吧,朕这里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置。”
“臣等告退。”
众人闻言,作揖应道。
在旁服侍的魏忠贤,瞧见眼前这一幕,低下脑袋,嘴角却扬起些许轻笑,若非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些内阁大臣,原来讲起恭维的话,是这般的丝滑啊。
“魏伴伴,有何感想?”
见众人离开后,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知道朕现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奴婢愚钝,不清楚皇爷想些什么。”
魏忠贤忙欠身回道:“不过方才这些阁老们,虽讲了很多恭维之言,奴婢却瞧着,他们中的一些人,神态表现得很勉强。
就觉得辽东大捷的消息,不像是真的一般。”
“是啊,这人跪的时间长了,就觉得站着把事情做好,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朱由校放下茶盏,双眼微眯,“只怕枢密院这边,所明发出去的辽东大捷,会叫多数人欢喜,少数人质疑。
恰恰是这少数人,是最令人厌恶的。
因为辽左前线的大获全胜,会叫他们的利益受损,会叫他们的谋划落空,朝中有这样的人,地方上也有。
在此之前,不知道多少人的心里,盼着,望着,辽前所传来的消息,是战败,毕竟这样的话,他们就好反击了。”
魏忠贤神情凝重起来。
“皇爷,需要奴婢做什么?”魏忠贤跪倒在地上,作揖行礼道:“有人竟敢在心里算计皇爷,真真是找死!”
“权力之争罢了,很正常。”
朱由校笑着摆手道:“不必这般大惊小怪,该做什么,朕心中自有决断,做好份内之事即可。”
“奴婢遵旨!”
魏忠贤郑重道。
从万历朝所延续的皇权和臣权之争,随着朱由校的强势崛起,在埋藏无数暗涌下,一场辽东大捷的胜利,叫朱由校的天子威仪初凝,这对新生的天启朝而言,是具有分水岭意义的,先前的诸多不满和反对,都将被皇权之威所压制,朱由校所握主动权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