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果真是英明神武。”
朱由校张着手,几名内廷宦官,忙前忙后,那身厚重的衮服,穿在身上,叫朱由校觉得有些不舒服。
然一旁的魏忠贤,手里拿着奏疏,笑着说道:“这身新赶制的衮服,穿在皇爷身上……”
“魏伴伴,这溜须拍马之言,你是愈发纯熟了。”
朱由校淡淡一笑,目不斜视,开口道:“行啦,继续念密奏吧,这王承恩和方正化,朕果真没看错他们。”
“喏!”
魏忠贤闻言,忙作揖应道,然低头行礼之际,魏忠贤的眼眸,却闪烁些许精芒,显然是警觉什么。
“……奴婢等,谨奉皇爷圣谕,历经辽东多地,终寻得毛文龙、陈继盛、周遇吉等一众虎将。
时下,与奴婢等奉诏,初至辽东时相比,不管是辽前一域,或辽南诸地,亦或是辽西等地,都有着较大的改善。
特别是枢密院明发上谕,颁守土有责事,各地卫所的逃户情况,得到很大的改观,奴婢等在赴京期间,所见所闻……”
魏忠贤逐字逐句的念着,朱由校认真的听着,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看来自己所谋定的那些部署,起到了相应的成效。
‘熊廷弼和贺世贤这一文一武,分领辽东督师和辽东总兵官,并分驻到辽前和辽西两处要地,的确起到应有的成效啊。’
朱由校暗暗思量起来:‘大明于辽东一地,并非是没有任何倚仗的,相反所谴派的那些援辽队伍,太多太多了。
一场萨尔浒之战的惨败,打破了大明的胆气。
这不可谓,不是一种可悲啊。
一帮顶着总兵官、副总兵官头衔的高级将校,扎堆聚在辽前一带,却忽略辽南、辽西两地驻防。
外加一群不懂兵,却乱指挥,瞎掺和,刷存在感,博名望的辽东文官。
可不就造成辽东时局的混乱。
加之这党争风气影响下,所形成的吏治腐败,那贪墨粮饷,吃空饷喝兵血的问题,就是会很严峻。’
为有效避免辽前的沈阳、辽阳两处重镇,在之后和建虏的对战中,被磨刀霍霍的建虏八旗夺走,继而导致辽南大溃败。
朱由校跟朝中这帮文官群体,忙着各种博弈拉扯时,不敢有丝毫松懈,通过王象乾所领枢密院,将自己的诸多构想,一一明发给辽东督师府,或辽东总兵官处。
错非身边有一帮肱股栋梁,外加厂卫这套班底,就算朱由校再勤政克己,也无法拉住偏离轨道的大明车驾。
“照这样的态势来看,辽东那边的局势,相较于朕御极登基前,要维稳了不少。”
朱由校收敛心神,微微点头道:“不错,熊廷弼、贺世贤他们,亦没有叫朕失望,辽东时局稳下来,那才能应对建虏的阴谋。
希望那批实授的副总兵官,分领辽东各处要隘之地,能尽快厘清治下问题,确保供应辽前粮道的安定。
真要跟建虏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就算叫朕拿再多的粮饷,那朕都是心甘情愿的,但不能打仗的将领,朕要之何用!”
见自家皇爷这般定调,魏忠贤忙底下脑袋,不敢乱言其他,涉及辽东时局军务,他没有资格多插嘴。
穿着这厚重的衮服,朱由校转过身去,快步朝悬挂的辽东舆图走去,自枢密院特设起来后,这份舆图就一直挂着。
“优势在我啊。”
看着那些用红色颜料,所标注起来的要隘,朱由校双眼微眯,感慨道:“这些个实授副总兵官,撑起的不单是各地局势的安定,更肩负着粮道中转的重担啊。
和先前那种混乱时局相比,至少辽东的整体局势,趋于稳定了,这代表着大明在之后的时间里,真遭遇建虏侵掠,亦能迅速做出调整。”
对多次赴辽的熊廷弼,会在日后讲出,辽人不可用之言,朱由校是铭记于心的,事实上辽人却不可用。
特别是李成梁镇守辽东期间,所简拔起的那批辽人,其宗族所出子弟,就是日后的辽东将门前身啊。
面对辽东复杂的局势,朱由校以枢密院之名,在明发上谕,行守土有责事后,紧跟着便委派一批实授副总兵官。
像辽东总兵官贺世贤,就不必多提了,那就是大明的猛张飞。
而尤世功、侯世禄、李秉诚这帮能打、敢打的将校,被安插到辽东各处要隘,行守土有责,这变相增强了他们的权柄。
至少在他们分领的要隘上,在守土有责的大势下,能做到绝对做主,不至于被大明文官瞎掺和,乱指挥。
‘没有朝中党争的影响,没有袁应泰这根搅屎棍,像贺世贤、尤世功这帮虎将悍将,就不会在乱指挥、瞎掺和下,被一帮猪队友坑死了。’
朱由校双眼微眯,心里感慨万千:‘这些可都是大明的虎将悍将啊,只要他们不战死沙场,那大明于辽东局势,面对咄咄逼人的建虏,就不至于说完全被动。
大明文官群体,这其中的一些败类和庸才,那嘴皮子吹起来,方的都能说成圆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也就是文官的嘴能杀人,能诛心,要不然大明的武将群体,早他娘的拎着刀子,劈了这帮狗娘养的了。’
或许说朱由校谋划的辽东布局,还存在着不少问题,可相比较于先前的话,那改善的不止一星半点。
当前大明在辽东这个地界,主次关系必须要拎清楚。
守得住辽沈两处要镇,确保辽前时局的稳定,这才是重中之重,脱离这一核心,能不过多涉足,就不要轻易去触碰。
像清除辽东的蛀虫啊,整治贪腐成风啊,追查暗通建虏的汉奸走狗,那都要等辽前时局相对稳定,扛住磨刀霍霍的建虏攻势后,再逐一的展开部署。
这个时候你敢搞这些,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那人家也不是傻子啊,明知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他娘的反了大明,叫建虏八旗夺了辽东算球。
所以要稳啊,要撑得住气啊。
思绪感慨的朱由校,盯着眼前这副辽东舆图,轻呼一声,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