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所形成的党争风气,是呈极为复杂的态势,立于这日月山河下的,涉及其中的东林党、齐党、楚党、浙党、宣党、昆党等等,看似就是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等派,两个广泛的政见之争和利益之争。
可实际上并非是这样的。
大圈子在斗。
小圈子在斗。
人和人在斗。
这些个复杂的态势下,无不指向一点,那便是皇权的势颓,臣权的势涨!
若非是这样的话,大明怎会有控制不住的党争呢?
“呼呼……”
凛凛寒风的吹东西啊,叫飘落的雪花飞扬,朱由校紧了紧所束披风,踩在这厚实的雪地上,耳畔出现‘吱吱’的声响。
“这雪,是那般的美,可惜来的却不是时候。”
朱由校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伸手去接飘落下的雪花,落在手上,有些凉丝丝的。
身后跟着的魏忠贤、王体乾、刘若愚、曹化淳、许显纯、田尔耕几人,无不恭敬的低着脑袋,静静的站在原地。
“说到哪里了?”
朱由校搓了搓手,感觉暖和不少,侧首道:“魏伴伴,你先继续说吧,后军都督府那边,怎样了?”
“启禀皇爷。”
魏忠贤欠身道:“宣城伯、应城伯他们,已差人,将北直隶所辖卫所,在兵部所封存的案牍,悉数起运归衙。
眼下宣城伯他们,在商榷着怎样展开整饬事,后续涉及此事,需厂卫出面,都将跟随堂太监李永贞对接。”
“嗯,告诉李永贞。”
朱由校伸手道:“关于后军都督府的差事,多用点心,及时向朕禀明,敢误了差事,叫他自己看着办吧。”
“喏!”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自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东辑事厂,大内行厂,甚至是锦衣卫这边,先后叫朱由校梳理整顿一遍后。
那所起到的作用,便帮朱由校分了不少担子。
摆在朱由校面前的烂摊子,非朝夕所形成的,是累世积攒的。
所以想翻手间,就彻底的解决,也不太现实。
“皇爷,御马监那边,涂文辅呈递奏疏,四卫营重编一事,定下来了。”看了眼魏忠贤,一旁候着的王体乾,作揖道。
“一应募集的新卒,都按皇爷的旨意,在西山那边筛选,这部分健儿的家眷,都转移到京畿各处皇庄。
从勇卫营那边,所筛选的中低层军官,亦从西山赴京任职,御马监这边,会全力协助好这帮将校,完成整编整训事。”
“嗯。”
朱由校应了一声,缓步朝乾清宫走去,思绪却感慨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烂掉的四卫营,也都募集到相应新卒了。
有勇卫营那边,遴选的中低层军官,先整顿四卫营的军规军纪,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跟强军相比,那还差得远的。
不过这样的话,那从内帑这边,每年所调拨的粮饷,都是笔不小的数目啊。
看来要叫内帑多多创收,同时多进行查抄才行。
处在这吃人的世道下,手里若是没有银子,当皇帝也没底气啊。
“曹化淳,内厂这边,所监管的皇店,眼下怎样了?”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曹化淳,平静道。
本低首跟在身后的众人,立时就停下脚步,老实的站着。
“启禀皇爷。”
曹化淳低首走出,作揖道:“眼下京畿的天渐冷,京城这边,包括京畿一带,所设皇店的获益,不少。
粮食、棉布、煤炉等物,得皇爷恩典,虽是平价对百姓售卖,但也赚了不少银子,盈余七万三千余两。
特别是皇庄所开铁厂,打造的煤炉……”
听着曹化淳禀明的情况,朱由校脸上露出笑容,缓步朝东暖阁那边走着。
小冰河时期下的大明,这气候只会愈发的冷,特别是隆冬时节,若是没有好的取暖之物,那是会冻死人的。
叫朱由校觉得欣慰的是,皇店那边,出来几个值得调教培养的人才,看来这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啊。
“真是够冷的啊。”
走进东暖阁的朱由校,感受到阵阵暖意袭来,魏忠贤忙踱步上前,伸手取下所束的披风。
“刘若愚,去叫人端来些热茶,一人一盏!”
朱由校朝龙椅处走去,对随驾的刘若愚说道。
“奴婢等,谢恩。”
“臣等,谢恩。”
魏忠贤这帮内廷太监,许显纯、田尔耕二人,忙作揖行礼道。
虽说在文官群体的眼里,这帮厂卫的头头,个个都是令人厌恶的,是该接受大明法纪的惩处。
但朱由校却不这般看,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使得自己少费多少心思。
“许显纯,朕听说崇文门税关事,办的不错?”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端起热茶,吹了吹,呷了一口,看向许显纯说道。
“启禀陛下。”
许显纯忙上前作揖道:“需要锦衣卫着办的差事,臣皆带人做好了,一应被抓的贪官污吏,悉数都被抄家了。
毕侍郎那边,整顿崇文门税关,臣听说办的也不错,仅这些时日,就征收到不少关税,且京城内外各门,都没有乱。
相反将一应进京的货物,都定在寅时前后进京,叫朝阳门、东便门几处,动不动就堵塞的情况,顺手解决了。”
朱由校听后,露出会心的笑意。
毕自严所领差事,就涉及的税改事,收取不少银子,按毕自严所呈奏疏,崇文门税关这边,每年将至少征收一百万两税银。
不过在朱由校看来,这都是最少的,若是京城这边规范起来,少说能得一百五十万两税银。
特别是打击私贩事后,叫某些人吃着的既得利益,全都给吐出来了,这对国库无疑是利好的。
“陛下,臣这边,也有好消息。”
见天子露出笑意,田尔耕忙上前作揖道:“先前被抓的那批恶商奸逆,全都审讯出来了。
叫臣觉得可疑的是,有几个恶商奸逆,都交待山西那边,范家和王家等商贾,跟他们有所往来……”
来了!!
果然牵扯到八大晋商了。
朱由校眼前一亮,看向田尔耕道:“将那批恶商奸逆,满门抄斩,涉及山西的商贾,暂不处置,等候朕的旨意。
所封存的田产地产,悉数跟内厂进行移交。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锦衣卫的差事,办的都不错,朕很满意,你们两个,晋锦衣卫指挥佥事,赐麒麟服,合掌北镇抚司事。”
“臣等叩谢天恩!”
许显纯、田尔耕闻言,难掩内心激动,忙行跪拜之礼,作揖应道。
从北镇抚司的千户,到锦衣卫的指挥佥事,看似跨度不大,还合掌北镇抚司事。
可这对二人来讲,那便从锦衣卫的中层,一跃成为高层了!
意义绝对不一样。
“起来吧。”
朱由校平静道:“跟随你们,立下功劳的,该晋职晋职,该赏赐赏赐,你们拟份奏疏,呈递到御前。”
“臣等领旨!”
现阶段的锦衣卫,还需要骆思恭这个老狐狸执掌,这样办起事情来,相对来说会很顺手。
不过用归用,但制衡也要有。
不可能说内廷这边,处处都有制衡,像锦衣卫这个天子亲军,就没了制衡。
那是不行的。
“都先退下吧。”
看着眼前的众人,朱由校伸手道:“好好当差,别叫朕对你们失望,该是你们的,朕不会忘,但谁敢敷衍朕,那都自己好好想想吧。”
“奴婢等告退。”
“臣等告退!”
对厂卫这帮头头,倚重的同时,也要不时敲打,恩威并施,才能叫他们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
特别是锦衣卫这边,若叫文官群体的一些人,私底下拉拢走了,那就对皇权被动了。
不过朱由校眼下所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掌控的事情。
朱由校要好好想想,怎么将充当建虏麾下走狗的八大晋商,悄无声息的铲除掉,断掉建虏八旗一条臂膀。
此事若能办成的话,那无疑打了一场胜仗,甚至比在辽前,跟建虏真刀真枪,要赢一场更重要。
但现在还不能办,铲除八大晋商一事,要么不做,要做便要连根拔起,不然会陡增不少隐患,此事必须好好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