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权衰减的根源,就在于大明皇帝,是在跟整个文官群体,做着相应的斗争和抗衡。
就目下的朝堂而言。
锐气勃发的东林党,其背后主流代表着东南地带的士绅、大地主和大海商,还有较为广泛的士绅和乡绅的利益。
东林党人来自天南海北,势头强劲的背后,也暴露出他们思想不一、立场不一、利益不一。
呈衰败态势的齐楚浙党,分别代表齐鲁的盐商、海商、地主群体;湖广地带的大小地主群体;浙地的士绅、商贾,乃至部分海商。
而昆党、宣党、川党等等,因自身在朝势力较为薄弱,一般就是左右逢源,属实是骑墙派的典范。
如此还没有算上没有派系,出身不同的朝中大臣。
倘若大明皇权没有衰减,那泰昌皇帝驾崩一事,绝不可能发生,只可惜泰昌皇帝没能力搞好这些。
“……”
面对朱由校这般赤果果的质询,刘一燝这帮东林党大员,一个个全都沉默了。
天子所言的这些话,根本叫他们无力反驳。
内廷和外朝,完全是两个性质不同的班底。
或许在外朝这边,大明皇帝可能无法做到完全掌控。
但是在内廷这边,大明皇帝那就是天!
谁敢忤逆,死!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
朱由校一甩袍袖,叉腰道:“你们中的不少人,都是三朝老臣了,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当前大行皇帝治丧一事,尚未定调,朕希望你们…多把心思放在稳定社稷,稳定国朝上来,别听风就是雨。
退下吧!”
朱由校那淡然处之的神态,叫刘一燝、韩爌、左光斗这些东林党要员,心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这就是那个至孝的少年天子吗?
“臣等告退!”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众人,面对朱由校的手段,纷纷败下阵来,神情各异的拱手作揖,略显失神的离开乾清宫。
就算他们东林党,再想保住王安,但少年天子想除掉王安,根本就不会听他们的。
毕竟王安说到底,是内廷所辖司礼监的太监。
他,就是少年天子,身边养的一条狗。
主人打杀不听话的狗,需要看外人的脸色吗?
“刚才的一幕…你们这些人,都有什么感受?”
看着离去的刘一燝等人,朱由校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曹化淳、王承恩这帮宦官,神情平静道:“你们这些人,是忠诚于朕的呢?还是忠诚于外朝的大臣呢?”
“奴婢是内廷的人,绝对忠诚于皇爷!”
“奴婢自幼进宫,心里只装着皇爷!”
“奴婢……”
曹化淳、王承恩、方正化这帮崇祯朝的太监队伍,听闻自家皇爷的询问,当即跪倒在地上,纷纷向朱由校表明忠诚。
他们这些人,要么自幼阉割进宫,要么自阉进宫,那为的就是能出人头地。
只是内廷所养的宦官队伍太庞大。
纵使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宫外有些底蕴,但是在宫内这残酷社会,那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
“你们中的一些人,和王安有过点头之交,这些朕都是清楚的。”
朱由校负手而立,俯瞰曹化淳、王承恩、方正化这些宦官,神情平静道:“但是朕给你们一次机会,叫你们暂去内书堂进修。
把朕要说的话,刻在你们的心里,刻在你们的骨头上。
别学王安这个老奴,觉得自己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辑事厂,就觉得自己身份不一样了。
就胆敢背着天子,跟外朝的大臣勾勾搭搭,蛊惑天子,以此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朕不是大行皇帝,朕是你们的天,能赐予你们荣华富贵,同样也能一样样再收回来。
去吧,都老实到内书堂去,先学学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朕再用你们。”
跪在地上的曹化淳、王承恩、方正化这些宦官,一个个身如筛糠,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听着朱由校所讲。
“奴婢等定将皇爷之言,牢记于心,誓死效忠皇爷!”
在朱由校讲完以后,曹化淳他们,一个个齐声喝道,生怕自己表忠心晚了,就会被天子处决。
‘初期敲打这些宦官,算成功了。’
负手而立的朱由校,神情平静,然心里却暗暗说道:‘先叫他们去内书堂,好好待些时日,到时在分批将他们提拔起来。
内廷所设的十二监四司八局,外加一个东辑事厂,还不够,内部制衡都不算圆满。
想叫内廷这边,日后成为自己的助力,那被裁撤的大内行厂,西辑事厂,也必须尽快搭建起来。
不过相应的职权属性,要重新构建一下,内部相互撕咬,这就违背自己的本意了。’
朱由校的内心深处,还是挺想见到,天启朝的太监队伍,和崇祯朝的太监队伍,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陛下…外面风大,回东暖阁歇息吧?”骆养性压着内心惊惧,躬身走上前,拱手对朱由校小声道。
“嗯。”
朱由校应了一声,快步朝东暖阁走去,经过此事后,自己整肃内廷的风波,算是在外朝有个交待了。
内廷,是他朱由校的内廷,不是外朝的内廷。
他这个大明皇帝,哪怕在诸多大臣眼里,只是少年天子,但是外朝的人,却不能触碰内廷。
谁碰,那就是图谋不轨!
在大行皇帝治丧之际,尚未定下调子前,巧妙利用此事,外加御马监督办的红丸案,相信外朝的那帮政客,在知晓他所透露出的讯号后,一个个都会老实的待着,不会轻易做出什么动作。
“等内廷整肃结束后,你去找骆思恭。”
坐到龙椅上的朱由校,端起茶盏,大口喝了起来,随后说道:“告诉骆卿,不必来见朕了。
尽快增扩锦衣卫旗校,外朝的这帮大臣,一个个想干涉朕,锦衣卫,是朕的鹰犬爪牙,朕要用锦衣卫,来震慑朝堂!”
“臣领旨!”
骆养性闻言,当即拱手作揖,心里对眼前这位少年天子,却是愈发的敬畏和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