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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除妖镇

    陈汤道:“这批骑手底子不错,看来属某一帮派的人物,没一个是汉人。”刘病已道:“应为某族的人,这么联群结队的从东面赶回来,不会是好事。”

    赵广道:“算他们识相,再多望一眼,我就每人赏个令他们永远爬不起来的耳光。”

    刘病已向陈汤笑道:“看!这家伙若非遇上朕,肯定天下多了个‘横行霸道’的大邪人,不知有多少人遭殃,现在则变成行侠的义士。”

    陈汤欣然道:“咦!天气变哩!”

    天上乌云流窜,掩去阳光。

    赵广道:“真的很冷!我们三天前吃尽干粮,算算整整两天没东西下肚,气虚体弱,不宜淋雨。”

    刘病已摸摸背囊,讶道:“朕是否边奔驰边吃东西?”

    陈汤笑道:“每逢陛下进食,速度减慢,我们当然趁机吃喝。”

    再仰首观天,叹道:“不提犹可,提起便饥肠辘辘,愈感寒冷。他奶奶的!竟是下雪。”

    漫空飘雪,从天降下。

    刘病已笑道:“看!老天爷多么体恤我们,淋雪怎都比淋雨好。”

    顿了下道:“很古怪!忽然间朕对杀鸟妖的事,如许兄弟般充满信心,似预见鸟妖末日的来临。”

    赵广好奇问道:“是否与开启了无上意识有关系?”

    刘病已道:“或许如此。所谓‘无上意识’,又有人称之为‘彼一’,是个笼统的说法,指的是贯通了往上的精神通道,接触到高层次的自己。只看你能否得悟,是出自同样的道理。当那境界出现时,你‘清清楚楚’知道,却没法用言语来描述。”

    整片山原给雨雪统一同化,白茫茫的,纯净洁美。在天地动人的美态下,很难想象人世间的“藏污纳垢”。

    车轮声自后方传来。

    三人均抱着闲事莫理之心,避往一旁,没回头张望。

    雪愈下愈密,前面的许延寿,消失在迷茫深处。

    他们似走在通往幽冥的路上,人世和阴间,再无分隔。

    陈汤思索道:“难怪只见有人从西北来,却没人朝西北去,风雪阻拦了路途。怕要到明年春天,才有人往那边走。”

    赵广道:“这场雪,将令很多人滞留,这两天该非常热闹。”

    又向刘病已道:“凭陛下的眼力,不论鸟妖易容改装成何模样,仍可给你一眼认出来。对吧!”

    刘病已苦笑道:“理该如此,但对鸟妖却没十足把握,因‘明玉功’另辟蹊径,何况此人诡变百出,能瞒过朕的眼睛,毫不稀奇,在人多气杂的地方,容易看漏眼。”

    一辆马车驶至,没停留的越过他们。

    驾车的是个骠悍大汉,经过时还向他们打招呼,充满友善之态,与前一批骑士成强烈对比。

    待马车去远后,刘病已道:“车内载的是两个女子。”

    许延寿和赵广大感意外。

    刘病已道:“肯定没风夫人在其中。”

    两人这才释然。

    刘病已道:“许爱卿入镇哩!我们赶快点。”

    三人加速步伐,朝镇口奔驰。

    刘病已嚷道:“我的娘!”

    赵广和陈汤见他眼瞪瞪瞧着离他们逾百丈山镇南门的牌坊,知他读到上面的刻文。他们循他目光望去,雨雪纷飞里,刻文是“模模糊糊”的三个字体。

    赵广喝道:“有何好大惊小怪的?难道竟叫‘落鸟坡’,又或‘除妖镇’?”陈汤笑道:“鸟妖绝不找地名犯忌的地方与风夫人会合。”

    刘病已吁一口气道:“他奶奶的!此镇名‘边城驿’,鸟妖由彼驿开始,亦将于此驿终结,应了朕早前说的话。”

    赵广点头道:“的确很玄。咦!好像有人在里面引吭高歌。”

    三人脚步加速,瞬眼间已抵驿镇的南门入口,“边城驿”三字清楚映入眼帘。感觉古怪,如斯遗世独立的处所,若非道心领路,他们极可能永远不晓得人间有这么一个地方,边城驿于他们来说,等于不存在之地。

    就在他们穿过牌坊的一刻,他们与边城驿结缘了。

    远看房舍像挤在一块儿,近看原来“疏疏落落”,且不工整,东一间、西一间的,连接南门的当是驿内的沙泥路主大街,“弯弯曲曲”,却颇宽敞,最阔处足有十丈,窄处则不够五丈,可知驿里房舍的分布如何不规整。土石屋,一堆堆的往两边扩展。若视之为临时营账,理所当然;视之为县镇,则是全无法度,杂乱无章。

    陈汤欣然道:“兄弟在为我们的肚子募款。”

    雪粉飘飞下,房舍街巷,全换上白色的素净新装,将杂乱统一。就在大街深处,许延寿立在街的一边,以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深情地以他独特的腔调嗓音,纵情歌唱。

    三人不谙音律,亦不晓得许延寿在唱什么,却毫无困难明白了他通过歌声,表达出旅人的感触。感情真挚动人,虽对家乡深切思念,但似乎永远到不了家,是流浪者无根浮萍的情怀,既伤情,又对未来的去向充满憧憬和渴望。轩昂处,使人想到塞外的草原和沙漠、青葱的绿野和蓝天;低回处,淌流着梦魇般的无奈和伤情。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个轻雪飘飞的天地里,许延寿深情动人的流浪者之歌,正为边城驿的单调作出最佳的补白。仿如伴随仪式、充盈魅惑意味的颂赞。

    下雪的关系,街上行人不多,然而,确有人被许延寿的歌声打动,驻足静听。

    先前赶过三人的马车,刚经过许延寿的位置,忽地车速减慢,并在街的斜对面停下来。

    赵广回应陈汤的话道:“听歌的大不乏人,解囊的没半个。唉!看来有钱财也没用,这里不见客栈,亦没食肆,天寒地冻,打猎肯定空手而回。”

    陈汤道:“勿悲观,忘了先前所见,有人赶着载满蔬果的驴车入城吗?不过兄弟说得对,没人拿半个子儿出来。”

    刘病已分心二用,边听他们对话,边细意聆听。许延寿的歌声虽荒寒悲慨,然处处点缀着掩不住的欢愉,显是因为复仇有望,这种揉集着悲和喜的曲意,哀而不伤,格外迷人,使人想一听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