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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行险一博

    刘病已须与成为,壶衍鞮单于亲卫高手的无量道人联系,弄清楚他的情况。

    当刘病已再从河床冒上水面,离壶衍鞮单于汗帐不到四百步。

    壶衍鞮单于的汗帐,设于离北面大河约五里远、一处水道纵横交错的位置,被河渠包围,单于帐四周,“众星拱月”般设置了其他十多帐,供其亲卫入住。单于帐是大型方帐,旁插高达两丈的单于旗帜,非常易认。特别是周围插满火炬,映照得明如白昼。

    在正常情况下,即使以刘病已的本领,仍不可能由水道接近,因四边的河渠,全置于严密监视下,由壶衍鞮单于的亲卫高手,轮番依河渠分布,把守外围防线。只要从火光映照得到的水面冒上,肯定立被发现。

    刘病已当然有他的办法,关键处在从哪个位置冒出水面。

    “无量道人!我是刘病已!”

    立在岸旁、履行守护之责的天竺高手无量道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星夜下的河原远方,闻声轻颤一下,朝水面望下来,与刘病已面面相对,双目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

    今回刘病已确是行险一博,博的是无量道人尚未“变心”。来前刘病已打定主意,若发觉无量道人“全心全意”的为壶衍鞮单于监察,所负责的一截河段,只好打消联络上他的念头。

    刘病已赌的是其心态,如无量道人已被壶衍鞮单于彻底收买,失去了复仇的意志,那壶衍鞮单于交下来的事,无量道人将不敢稍违的如实执行,例如做好把守这截河段的职责,可是刚才在水底内,感应到无量道人不但在敷衍了事,且“心不在焉”,刘病已看出他的行事,正是卧底本色,登时“喜出望外”,升上水面出言招呼。

    无量道人一双眼神转为炽热,光芒闪烁。

    刘病已传音道:“勿说话!掩护我,我要窃听帐内的对话。”说毕,移到无量道人脚下的,岸缘水草交接处,隐藏起来,避的是对岸的狼军巡兵。

    接近大帐,防卫的力量也大幅增强。

    刘病已暗忖无量道人肯定不明白,自己在说甚么,如何可以隔这么远的距离,听到汗帐内的对话?连他自己亦非有十足把握,因事关机密,壶衍鞮单于、鸟妖等必约束声音,避免泄出帐外。

    定下神来,功聚双耳,“心无旁骛”的专注于离他数百步的汗帐去,这趟的“隔帐有耳”,又与以前的偷听“迥然有异”,勉强形容分别所在,是整个人的心神有种往内塌缩,但其中某部分却以波动的形式延伸出去,嵌入汗帐内所有波动去,神奇至极。

    但此时岂是花精神思索的当儿,自然而然,刘病已虽抵行功的极限,却只能听得模糊不清的声音,如蜂群的嗡嗡作响。

    对方既约束声音,距离又这么远,显然超逾刘病已的窃听能力。

    刘病已并没放弃,隐隐里,也是福至心灵,他感到面对的是一个“独门心法”修炼上的关口,闯过便能作出突破,如若畏难而退,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功力将大幅减弱,遂继续用志凝神,勿忘勿助。

    倏地里,他的心神进一步塌陷下去,用“塌陷”来形容,实不适当,是往内的离奇扩张,相比平常外向的心神,便为塌陷。

    同一时间,已延伸往单于宝账的波动大幅加强,壶衍鞮单于的声音从没意义的杂乱吵响,成形为正常的匈奴语,沉声道:“在朔方指挥汉军的,是否常惠?”

    鸟妖那把很有辨识度的声音答道:“单于明察,这个须分两方面来说。首先,据我派往长城内探子的回报,朔方汉军的兵力,在过去三个月,确有所增加。特别令人关注的,是据传朔方郡刺史一职,行将换人,至于新上任的刺史为谁,有待追查。”

    鸟妖口中的探子,该为北帮负责与他联系的人,刚和鸟妖碰头,报上最新情况。在这方面,鸟妖没有隐瞒的必要。

    哥舒的声音响起道:“增强兵力和调动总管不足为奇,不如此方古怪。哼!临时换将,岂是明智之举?正好给机会,供我们一举破之。”明白了哥舒和鸟妖的秘密关系后,哥舒帮腔说话,是“理所当然”的事。

    壶衍鞮单于沉吟片刻,道:“另一方面如何?”鸟妖恭谨的道:“三天前,本人远赴鸡鹿塞,对方圆数百里之地,展开昼夜不停、无隙不窥的监察,虽发现多处人踪,但全为逃离河套区往远方避难的住民,不见半个汉军的踪影,汉军一向后知后觉,恐怕到我们兵临城下,始知大祸临头。”

    另一把刘病已不认识的声音道:“见到有人大举迁徙,汉军的将领不可能‘视若无睹’。”鸟妖“好整以暇”的道:“居于河套区的弱小牧民,怕汉军尤甚于我们,绝不会避往朔方去,而是避往高原上的河域,又或沙漠内的绿洲。”

    壶衍鞮单于冷冷道:“鸡鹿塞状况如何?”刘病已为之抓头。

    在刘病已展示的地理图卷上,确有鸡鹿塞的地名,位于无定河和滚滚沙漠之间,现在,先听得鸟妖特别以鸡鹿塞为基地,监察方圆数百里之地,壶衍鞮单于又再细究鸡鹿塞现今状况,可知在这次的战争里,鸡鹿塞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鸟妖感慨叹道:“风沙满眼,目前大半个鸡鹿塞,已被风沙侵蚀,半埋沙里。不过!尚存的部分,仍非常可观,有二、三座靠近无定河的堡垒城墙,拥有强大的防御力,可供我们使用,占据鸡鹿塞,等于切断无定河的交通,令汉军引以自豪的无定堡,成为孤堡。”

    壶衍鞮单于叹道:“想当年中土的武帝派出的大军,来到无定河畔,就地建城。鸡鹿塞建成后,一直是河曲高原的政军要塞,可不管如何繁华富庶,最终会被埋在黄沙之下,仅余断垣残堡。”

    在旁边偷听着的刘病已,不知多么感谢他,难得壶衍鞮单于忽生感慨,对鸡鹿塞城来个抚今追昔,向刘病己这个窃听者介绍一遍鸡鹿塞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