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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难于抗拒的容颜

    王梦松道:“你理她们做什么?爱来则来,不来则罢,你又何必这么在乎,克意去迁就她们?”

    山道难行,肩舆微微有些晃,许辉在边上吆喝着让那些抬舆的黄门注意脚下的路,一面频频回头张望。王梦松将她戒备的眼神都看在眼里,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做任何理会。

    许平君轻轻呵了口气,唇边雾气凝结,吸入肺里的空气冰凉得有些叫人心口痛涩。

    “王姐姐,听说孝武皇后死前执意不肯让孝武皇帝看到她病中憔悴的容颜,这是为了什么?”许平君问了这个问题,却不等王梦松回答,又马上继续问,“如果李皇后不是夭寿早亡,孝武皇帝会不会像后来那般挂念她吗?”

    王梦松低头沉默不语。

    许平君笑了笑,既然王梦松不想回答,她似乎也不再费心索求答案。

    王梦松忽道:“皇后已经倦乏了,改日再游吧。”

    许平君低声道:“王姐姐说得对,回去吧!”

    队伍原路返回,这一路许平君只是不说话,双手搁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精神愈发的萎靡不振。交叠搁在肚子上的手指微微一颤,平君垂下眼睑,呼吸轻微得仿若魂游太虚。

    大长秋知道她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不敢顶撞,只得怏怏的招呼仪仗簇拥着许皇后回长定宫。

    回到长定宫后的许平君,也许是因为今天出游之故,精神愈发显得倦怠,竟连晚膳都没有吃就直接回房睡觉了。许辉怕她半夜饥饿,睡不着觉,便叫人准备了些膳食,准备送进房去,但无论她怎么跟许平君说话,许平君躺在床上却只是不做声。

    许辉无奈,只得去央求王梦松帮忙。

    王梦松奇道:“平君不是已经睡下了?”

    许辉叹道:“肯定没睡着,我依稀听见房里有叹气声,于是端案进去唤她,她却都假装睡着了,闭着眼睛不理我。”许辉担忧的说,“王姑娘,求求你进去劝劝皇后,我能感觉到,她今天心情很不好,也许是因为思念陛下的缘故,你帮我劝劝她,为了腹中的胎儿,就算心情不好,也要多少用些饭菜吧。”

    王梦松赞道:“好一个许辉,知道心疼自己的主子!”说罢接过她手中的食案,“我可以进去劝她吃饭,不过你要守在门口,保证不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我们说话。”

    许辉虽然不明白王梦松的意思,却为了能让许平君吃饭,犹豫之下仍是答应了。

    王梦松推门而入,寝室内比较温暖,四周的青铜灯将室内照得十分柔和,重重帷幕后的许平君正侧卧在床上。

    王梦松走过去,轻轻将食案搁在床头。

    床上的许平君翻过身来,凄惨的叫了声:“姐姐,我想病已了……”

    王梦松在床前坐下,语气平稳的问她:“我知道呵”

    许平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你看出来了?”

    “你的样子能瞒得住谁呀?”王梦松将食案摆到她面前,“从小就那样,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一看就明了了。”

    许平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真这么没用?”

    “你不是没用,而是……太天真、单纯。”王梦松撕了块干肉直接塞她嘴里,“吃吧,先填饱肚子,然后我留在这里听你讲故事。”

    许平君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果让病已知道了,又会说我犯傻了。”

    王梦松将食案举起,端到她的面前,嗔道:“你知道就好,现在乖乖地吃东西吧。”

    许平君即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依然像个天真害羞的邻家少女。

    长定宫和未央宫之间来往的信使不断,刘病已忙碌完元日朝贺以及祭拜先帝陵庙后,还没来得及赶往泰畤殿举行祭天仪式,长定宫那边来报信的使者已传回喜讯——许皇后顺利诞下一名女婴,母女平安。

    因为正逢元日,诸侯藩王皆在京城,闻讯后少不得向天子道贺。刘病已早已喜不自胜,不顾朝中祭典仪式没结束,便吵着着要提前去长定宫祭天。

    “陛下马上要来了呢。”王梦松递过帛书给许平君看,“我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小公主早了几日来到这世上,累得你父皇也恨不能‘马不停蹄’赶到你们母女俩人身边。”

    许平君上身披着裘衣,下身盖着厚被子,裹得像个棕子般“密不透风”的坐在床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许平君有些担心地说道:“病已也是,他现在是皇帝,出行的行程只怕不是想提前就能提前得了的。事前都安排好了的,他这么一闹,让底下的臣子可怎么应对呀。”

    王梦松打趣道:“我的好皇后,知道你贤惠,什么事都为他操心。你放心,他现在是大汉皇朝的至尊,不出二三日,我料他就会拉着诸侯藩王们莅临长定宫,至于其他琐碎的小事,管不了那么多。”

    王梦松顿了一下,好奇的问道:“这件名贵的裘皮大衣,平素到是很少看你穿。”

    许平君道:“太皇太后那里的长御听说我即将分娩,知道我平日节俭,昨日专程送了好多衣物过来,就包括这件裘衣和这床加了厚的被子。过几日,等我好一点,要专程去拜谢太皇太后……”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家常闲话,有侍女进来回禀:“皇后,太医令来了。”

    许辉闻言急忙找人抬了屏风架子立在床头,不一会,太医令领着太医、女医等约一二十余人进来,先是依礼给皇后叩拜,然后由太医令指了两名年长的太医往床前给许平君把脉,把脉后,太医们仍退到屏风后,再由女医们上前,将许平君遮盖的被子撩起,仔细检查下身。

    这些对医生来说是常情,但许平君总觉得羞涩不已,这些女医中她只识得淳于衍,便只与她对答问话。

    淳于衍细细问了出乳情况,以及恶露的流量,许平君“难以为情”不方便回答的时候,由许辉在边上代答。

    问完后,女医们正要退出去,许平君拉住淳于衍的手,红着脸小声问:“小公主由乳母代哺,可我奶水涨得实在疼,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