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队转眼去了,骡蹄马足踢起的黄尘,令食档老板狠狠骂了几句,不过常惠的乌孙语”马马虎虎“,听不懂他在骂什么。
常惠正要起身离开,忽有所感,又乖乖坐回凳子去,心呼甜蜜的烦恼来了。
身穿男装的香香,以帽子掩盖秀发,喜孜孜地坐到常惠身旁,怨道:“你这小子到这里来大碗酒、大块肉,‘风流快活’,我却要饿着肚子在后面追赶你,你还算是人吗?”
她声音甜美,说的又是汉语,登时惹得人人侧目,而只要不是盲人,也看穿这个作小伙子打扮的是个绝色美女,个个看呆了眼。
常惠细审她的如花玉容,立即对她全面改观,以前的她总是”浓妆艳抹“,予人”烟视媚行“的妖娆感觉,后来虽发觉此女气质特异,愈看愈是耐看,但仍远及不上她现在不施脂粉的“真面目”,所以她一向示人的形相,当为一种伪装。他奶奶的!现在她不施粉黛的天然美色,本身已是最厉害的媚术,常惠还发现她明亮眸神内的瞳仁,带着奇异的紫罗兰色,不知是否与她的心法武功有直接关系,而非天生如此。
香香不理常惠的注视,更对其他人的灼灼目光”视如无睹“,纤纤玉指点向食档老板,用纯正的乌孙语娇呼道:“给我一碗羊奶茶和两个烧饼。”
乌孙老板”如梦初醒“的跑去准备,能为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准备食物,他不知感到多么荣幸。
常惠忍不住的道:“我为何不算是人?”
香香微耸肩胛,“嘟”长嘴儿道:“中土的圣人不是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吗?你既没有丝毫恻隐之心,还怎算是人?”
常惠笑嘻嘻道:“这叫‘入乡随俗’嘛!哈!幸好我还有‘怜香惜玉’之心,来个‘溜之大吉’,不用和妹子打生打死。”
香香失声道:“妹子!”
羊奶茶和烧饼驾到,当然由常惠这个”理所当然“的冤大头付账。
香香咬了口烧饼,”细嚼慢咽“起来,似忘掉了常惠。
常惠心中暗叹,这妖女吃饭的样子都这么美,嘴里却”不依不饶“道:“看看现在的你,真正的年纪比以前你作‘浓妆艳抹’时至少年轻了十年,亏你还敢自称姐姐,累得老子给你占尽便宜。”
香香的玉容浮现出个”得意洋洋“的调皮表情,又因口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道:“一天叫过姐姐,以后都是姐姐。嘻!让人家一点行吗?这般没有风度,枉姐姐对你‘情深如海’,还打算将处子之躯委诸于你。”
常惠失声道:“你是处子?那老子岂非童男!”
香香”好整以暇“的喝两口羊奶茶,笑盈盈的道:“有什么稀奇的,没有被男人碰过的女人,难道是残花败柳吗?我更是在投你们汉人之所好,只有女人须保持贞洁,男人的这方面却一字不提。你不信香香仍是处子吗?可以证明的呵!”
常惠头痛起来,与她如此纠缠下去,不知如何了局,肯定对自己有害无益,最坏的情况是保不住小命。看她孤身来找自己,白雪般的骏骥则不知留下在何处,可知她已发动了手上所有力量,务要置自己于死地。只是她一个已非常难应付,如果再来几个像香文、连绮般的高手,吃亏的肯定是他常惠。
又被激起好奇心,问道:“除了共度春宵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呢?”
就在此刻,常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香香凑在他耳边呢喃道:“你听过‘守宫砂’吗?新娘子由父母在臂上点上红痣,覆以轻纱,于洞房之夜,由夫婿拆去纱布,如果痣仍是红色的便是处子,变黑了当然不是哩!”
她以不胜娇羞的语气声调将说话送入常惠的耳鼓去,句与句间夹着细细的喘息,动听诱人,只要是男人,会希望她不停地说下去。管她说话的内容如何荒诞。
她的话进一步证实常惠刚才的想法,就是她现在的”胡言乱语“,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使他没法追上呼延荒。
香香的突然出现,乱了他的阵脚,一时间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幸好稍微定下神来,立即想到几方面的问题。
首先,是没有人能跟踪自己而不被察觉,且直追到赤谷城来,香香亦不例外,所以在这里遇上她纯是巧合,香香原本的目的地正是赤谷城。
其次,是她本来并不打算现身,不过见他站起来要去追呼延荒,不得不从隐藏处走出来缠住他,“东拉西扯”,使他错失追上呼延荒的时机。故此她不但是呼延荒的同伙,香香和她背后的势力,正与呼延荒紧密合作,进行某一阴谋。
此阴谋不用说也是针对翁归糜。
随口应道:“既然有此神奇验证处子的办法,老子姑且试试看,请问如何方可得到点守宫痣的奇药呢?”
香香坐直娇躯,噗嗤笑道:“这是你们男人讨厌恶心的玩意,当然由你去想办法哩!”
又低声骂道:“臭男人!”
虽然明知她在使诈用计,常惠仍给她弄得心痒痒的,情况一如对与他有合体之缘的星月姣,而香香的媚惑力犹在她们之上。此正为媚术最厉害的地方,明知对方不安好心,至乎毒如蛇蝎,但男人仍“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常惠哑然失笑,道:“大姐愈来愈活泼可爱,’妙语连珠‘,教人明知是废话,仍听之不厌。不过小弟还要到城内去找个老朋友,没时间在这里陪大姐胡扯。”
香香吃下另一个烧饼,手肘枕到桌面,手托香腮的朝他打量,美目“含情脉脉”地笑道:“常爷仍认为可以撇下姐姐吗?你到哪里人家便到哪里,陪吃陪睡,任打任骂。嘻嘻!姐姐爱上你呢!”
“陪吃陪睡”正是当年常惠用过调戏她的言语,想不到今天香香竟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证明话不可以乱说,这正是“天理循环,屡验不爽”。
在现今的情况下,动粗显然行不通,却是唯一的办法。在“无计可施”下,常惠恐吓道:“大姐好像不知自己的身份,只要小弟入城后公告天下,保证乌孙人群情汹涌地来捉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