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秘寨去有两条路径可走。
一是穿越雪林。
可是雪林已被冰雪封锁,寸步难行,即使勉强穿行,也会弄出可将敌人从睡梦里吵醒过来的响声,等于明着告诉对方“老子来了”!
常惠的树巅腾跃法遇上同一情况,树干的冰挂会被震动至大幅洒落,令敌惊觉。
走河滩的话,更没法瞒过西寨箭台上的哨兵。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水底逆流潜往上游去。而常惠一方有资格这般做而不会当场冻毙又或事后大病一场者,只有常惠、郑吉、酸雨心神、许延寿和沔城五人。
常惠最后决定五人全体动员,却是分头行事。
由常惠和酸雨心神强攻秘寨、杀人和销毁投石机,郑吉、许延寿和沔城负责将木筏移送下游,并从水底破坏浮桥。一切妥当后,三人则埋伏在北寨门外,静待敌人撤返。
常惠和酸雨心神两人遂循由敌人辟出来的小径,避过绊马索一类的陷阱后,因再不怕露出行藏,改为跃上树顶,从树巅上投往秘寨去。守秘寨的敌人便是于此时向己寨发出警报,接着没人有余暇再作警示。
守秘寨者大部分仍在寨外营地好梦正酣,当号角声起,纷纷从睡眠里惊醒过来,有人尚未有机会碰到兵器,已被撂倒,给两大超级高手杀个措手不及。
双方都在与时间竞赛。
常惠和酸雨心神并不立即引爆五十多个投石机,取得敌人砍来以供篝火之用的柴枝,花点工夫燃着后,立即离开秘寨,潜往对岸去,埋伏在河滩的乱石处。
此时援兵来了,带头的是参荒牙,却见不到霓虹和幽海飞舞,紧随他后方的是十一个高手,其中五个已曾数度和常惠交手,像老朋友般熟络,只是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后方随来的匈奴战士一百二十人,观其身手知是专门用来对付常惠的好手,且没有参与设寨立营的艰巨苦差,全处于“养精蓄锐”的状态。
常惠认得其中之一,正是在山南驿当月氏族高手向常惠挑衅之际,他扮作旁观者伺机暗袭的高手,不由心呼好险。如果他们不是从酸雨心神处得到准确情报,贸贸然强攻西寨,能有一半人活着离开已属奇迹。
酸雨心神在常惠耳边道:“不见鸟妖。”
常惠取出连弩,另一手挟起四箭,应道:“你该熟悉邪派中人行事的作风,他们会当先锋卒吗?”
敌人在他们正前方的对岸一阵风般掠过,领先的参荒牙已转入仅容一人穿越的窄小林径去。
酸雨心神尚未有机会回答,常惠催促道:“去!”
酸雨心神双目邪光闪闪,一言不发投进河水,潜往对岸。
只要想想他敢深入敌人的“千军万马”里去,区区百多人自然不被他放在眼内。他除了捱揍的功夫了得外,至厉害是他可媲美包括常惠在内任何高手的速度,使敌人难以围攻。
酸雨心神发出的毒烟不一会的功夫席卷河林区,随西北风往下游扩散。以常惠之能,纯凭肉眼仍没法清楚见物,何况敌人?
撤退的号角声里,本“气势如虹”的援兵从雪林急退回来,常惠第一轮的四枝劲箭已如索命的冤鬼般从天弯下来,夺走三命。
敌人迷失在毒雾里,要闭气又须逃离险境,最糟糕是摸不着敌人的位置,唯一的保命方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朝下游狂奔,免变活靶。
际此一刻,常惠的超凡灵觉产生最有效的知敌作用。
所有人均化为波动,依对方的波动去掌握箭矢抵达目标时波动的位置,不以目视,只以神遇。
敌人纷纷中箭。
常惠专拣最强劲的波动施辣手,那也是敌人中的强者。
“叮!”
是参荒牙以飞轮挡格箭矢的声音,也令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毒烟里暴露行踪。
蓦地惨叫声接连响起。
常惠知酸雨心神出手了,由于敌我难分,利寡而不利众,此子占尽优势,遇人便杀,目标是截着武功最高的参荒牙。
常惠再连射八箭,清除了与酸雨心神混战的五个敌方武技较高明者,收起连弩,就那么施展弹射朝只剩下酸雨心神和参荒牙激战的位置投去。其它人在不明形势下,亡命的朝西寨奔去。
两人同时发出闷哼,拉开距离。
常惠暗赞参荒牙知机,觉察到他常惠从对岸投来,拼着受伤,也要逼开缠紧他的酸雨心神。
常惠的弯刀化为漫空刀芒,照头往参荒牙洒下去。
参荒牙狂喝一声,掷出左右飞轮,左轮迎往常惠,右轮朝攻过来的酸雨心神弯旋而去,同时喷出漫空血雾,显示其竭尽真元的出手,令他伤上加伤。
下一刻,他已往后疾退。
常惠暗叫可惜,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没法杀死这顽强的对手。当然,如果他可以穷追参荒牙,该可在百里之内赶上他,偏是不能置攻西寨的兄弟于不顾。
“当!当!”
常惠和酸雨心神分别击下参荒牙的飞轮,一点不停留地往快逃至西寨,只剩下六十多人的败军全速赶去。
毒雾飘至两寨时稀薄多了,但仍影响视野,宛如夜雾。风灯火炬能照亮的,不过是方圆丈许的空间。
埋伏在河滩的郑吉、许延寿和沔城,就趁败军逃入西寨北门的一刻,藉毒雾掩护,以迅如电火的身法,趁北门一片混乱的良机杀入西寨去。
常惠和酸雨心神也后发先至的赶上来,锲着对方队尾杀了一阵子后,常惠由得酸雨心神直杀上斜坡去,自己则取出飞抓百练索,藉神遁射往寨墙顶,到降落往西寨内时,早将背负的独脚铜人槊接合起来,投入残酷的战场去。
简单的形容,西寨就是一个被寨墙和箭楼围起来的岗顶,还保留着未及清理的石块和草树,凹凸不平。
寨内空地可大分为三区。
靠河的寨墙,设置五列逾百个营帐,纯凭营帐的数目计,西寨的总兵力该约五百人。
西北角搭起棚架篷帐,放置大批粮资杂货;西南角则摆着约三十台投石机,还有砍下来的木材和供生火用的柴枝。
常惠自天而降时,以百计的战士正往被入侵的北寨门蜂拥过去,力图将敌人逐出寨门外。
双足着地前,独脚铜人槊旋飞一匝,贯满内劲,在毒烟弥漫、没人看得真切下,煞星忽然来到中间,尚未想清楚,七、八个战士血肉横飞的东抛西掷,本一鼓作气力图反击的敌人,立即乱作一团。
常惠得势不饶人,独脚铜人槊全力展开,将其包含多种兵器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南寨门杀过去。
埋伏在南面的兄弟发动了,先以长弓劲箭远距攻击倚寨墙而筑箭楼上的敌人,依计划并不躁进,箭矢如雨点般往箭楼洒去,由于他们在暗敌人在明,对方几无还箭之力。
在东寨总揽全局的尔廊见势不妙,忙派出一队五百人,举盾提矛的从浮桥处来援,岂知走到一半,被做了手脚的浮桥负荷不来,索断桥翻,将百多人掉进孔雀河的冰水里去。
此时箭矢来了,坠河者全变成活靶,染红了河水。
郑吉、许延寿和沔城成功杀入北寨门,以郑吉居前,许延寿和沔城在他后方两侧,成一品字形阵式。
彩虹剑到处,敌兵不是应剑断折,便是被其游走于兵器的间隙间,迅如电闪,挡者披靡。许延寿甲盾乌刀挡得稳如铁桶,乌刀似拙实巧,简单的砍、劈、扫,中刀者无不连人带兵器的溅血抛飞,造成对方极大的混乱。沔城的手中锋刃则尽显其高明的身手功架,迅疾如神,剑出如风。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在捱至真元耗尽前,敌人休想能在刀剑所及的范围内存活。
酸雨心神则似“虎入羊群”,以鬼魅般的速度四处捣乱肆虐,从一座箭楼杀往另一座箭楼,顺道寻找鸟妖的妖踪。
攻入寨内虽只五人,但无不是顶尖儿的高手,加上投石机被毁、援军弃戈曳甲的败返西寨,早寒敌之胆,在烟雾弥漫下,一时哪弄得清楚有多少人攻入来,立告阵脚大乱,没法组织有效的迎击。
“砰!”
死锁南寨门的三条粗木关,被杀至寨门的常惠以独脚铜人槊硬生生的劈断,又回轰逼退扑上来的敌人,后脚猛伸,重撞寨门,沉重的两扇木门像没有重量的纸张般朝外敞开。
苏飞逸等为首的三十名高手正蓄势以待,见状疾冲而入,在常惠两旁如洪暴般杀进去,接着是数十精兵旅的兄弟,只留二十人在外监视对岸的动静。
常惠心呼来得及时,这么深入敌境,每一刻都要应付从四面八方攻来的兵器,即使以自己的武功之精湛亦要吃不消,幸好终完成任务,且争得回气的机会。此时第一件事,是搜寻鸟妖和两女的踪影。
事实上攻入寨内的五个人,没有人不在搜索鸟妖,下定决心抛开一切,务要置他于死地。杀了鸟妖,等于断去李陵一臂。
对岸的匈奴人急如锅上蚂蚁,却苦无立即渡河之法,连十多条木筏亦被常惠一方劫走,除了干瞪眼外,再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