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岂敢再惹她,笑道:“承让了!”
就藉那点力,滚往她马后。
离开前,与此女终来个四目交投,打了个照面。
纵然值此生死间发的战场,常惠仍差些儿给她的艳色勾走魂魄。她不仅长得美,还有双“含情脉脉”的蓝眼睛,最令人一见难忘是黑头罩衬得她肤色胜雪,“仪态万千”,偏是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异族姑娘,却是凶猛似雌豹,整个人如她左右弯月刀般锋锐难挡,无所畏惧。
常惠触地又弹起少许,顺手掏出飞抓百练索。美人儿楼兰女将已被马儿带往十多步外,还回手将其中一把弯月刀往他掷来,直取常惠脖子,动作“一气呵成”,既曼妙又凶悍。
常惠暗叹一声,如此美人儿,该是用来追逐于其石榴裙下,而非用来争雄火并。
六、七骑围拢而至,“气势汹汹”,此时只要稍有错失,立陷重围。
离天明尚有一段时间,擎天大佬已消没丘陵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钩索疾射,目标是美人儿楼兰女将坐骑的后脚。
不论美人儿楼兰女将如何厉害,此着亦是她“防不胜防”,无从防范。
常惠也是“艺高人胆大”,竟不躲不避,猛一张口,把她掷来的弯月刀咬个正着,美人儿楼兰女将坐骑的后腿,同时被飞抓百练索钩扣住。
战马吃痛窜跳。
常惠像被狂风刮起的一片枯叶,避过后方追至的敌人,飞临美人儿楼兰女将上空,抖手收回飞抓百练索。长笑道:“楼兰族的朋友们,开罪我常惠,从来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想清楚才好追来。”
刹那后越过美人儿楼兰女将,落地后再施弹射,然后以跑得比对方的马脚更快的速度,迅速朝擎天大佬逃逸的方向追去。
一列平缓的山丘,被漫漫黄沙覆盖着,成为沙丘绵延的部分,往南延展,常惠和擎天大佬整个早上就在这高低起伏、长达二十多里的山丘上,上上下下地行进。
乌黑发亮的楔形岩石随意地冒出来,蓝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从地平在线呈波浪形地伸展过来,终于另一边的地平,覆罩着目力所穷的天与地,仿似一个没有人可逃出去的天然大囚笼。
擎天大佬并不闲着,从捆牢的大包小袋里抓来一只木碗,以水和小米,还加上一点盐,调配出他独家精制的饮料,递给常惠。
常惠喝了两口后,在驼背上送回他手上,道:“有点苦,却能令人清爽,是沙漠里的好东西。”
两人轮流喝,稍减炎阳之苦。
擎天大佬道:“楼兰人有多匹驼马受伤,将大大影响他们追踪我们的能力,现在他们至少落后十多里,我们是否就这么撇掉他们呢?”
他的目光落在常惠挂在一边的月形弯刀处,那是常惠用口衔回来的战利品。
常惠吁出一口气道:“除凯多族外,他们可能是大漠最可怕的战士了,难得才有个掌握主动的机会,我会教他们‘知难而退’,但须等待夜色的降临。”
擎天大佬沉吟道:“听说楼兰族曾经非常强大和兴盛,亦差点将凯多族歼灭,后来因土地与匈奴人冲突,最后被逐往漠北,理该与匈奴人‘仇深似海’,怎会忽然变成了壶衍鞮单于的走狗呢?”
常惠道:“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只须‘脚踏实地’的去应付。幸好有擎天大佬兄助我,否则我会再次迷路。”
擎天大佬道:“在昨夜那种情况下,我根本帮不上忙。常爷确是‘神通广大’,竟能先一步晓得敌人从远处赶来,又凭一人之力,闹得对方‘人仰马翻’,令我‘大开眼界’。”
常惠苦笑道:“擎天大佬兄勿要夸奖小弟,昨夜我屡次做出错误的估计,差点累你老哥陪我一起吃大亏。现在可否找个地方,安顿好驼儿,再掉头回去寻对方晦气?”
擎天大佬道:“想找个像昨夜般有水源的地方,是两天后的事,须待切入横过荒漠边缘区的雀河古道,那时离与常爷兄弟所在的只有大半天的路程。”
又道:“我们的两匹骆驼,都是出色善跑的乘骑用骆驼,比一般骆驼高上一半,速度则快一倍,经得起日热夜寒,长途奔跑而不累,只要趁仍在山区里,随便找个能挡风的地方,搭起帐篷,它们便可安静地休息一晚。”
常惠喜道:“那就好了!一天不解决这批楼兰人,我会‘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擎天大佬道:“领教过常爷的厉害后,他们还敢追来吗?”
常惠双目生辉的道:“他们只会认为给我以狡计算倒,绝不服气。哈哈!”
擎天大佬双目射出敬佩的神色,道:“常爷想到什么,这么好笑?”
常惠抽出挂着的弯刀,横在眼前细意欣赏。
在日照下,薄如纸般的刀体闪烁生光,锋快至令人难以相信,只比郑吉的彩虹剑厚上一点。
蓦地刀芒大盛,月形弯刀在常惠手上爆开漫空芒影,回转旋飞,发出“嗤嗤”破风之声。
光影倏敛,变回一把弯刀。
常惠赞叹道:“这种感觉真爽!”
擎天大佬愈与他相处,愈感他的“深不可测”,咋舌道“若非我这几日天天与你为伴,还以为你用的是随身十多年的拿手兵器。”
常惠道:“弯刀快变成我的拿手兵器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下来,最好是敌人赶上来时,天已黑齐,驼儿多捱一夜的路该没有问题。”
擎天大佬奋然道:“我愿与常爷并肩杀敌。”
常惠摇头道:“我并不准备大开杀戒,且能杀多少个呢?我的计划是先示强后示好,他们肯这么听壶衍鞮单于的话,其中定有我们不晓得的原因。假设我的计划成功,我们不单可弄清楚他们肯为壶衍鞮单于卖命的因由,还可逼退他们。否则,这批可怕的战士或会成为我们致败的因素。”
他想的是攻打斯特林要塞的事,只是没有说出来。
擎天大佬道:“常爷有何妙策?”
常惠道:“昨夜与我交手的楼兰美人,漂亮得似可挤出蜜液,刀法如神,即使不是对方的领袖,亦肯定在楼兰人里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我能将她生擒活捉,强掳过来,哪怕楼兰人不乖乖屈服。哈!真爽!”
看着常惠说到把她生擒活捉时,一付“轻描淡写”的轻松姿态,擎天大佬也只好瞠目相视。
常惠和擎天大佬攀上丘顶,下方沙谷内竖起三组营帐,每组十多个方形帐篷,不见半点灯火。驼马群像骆驼般匍伏在更远处,异常安静。表面看似是毫无防范,但常惠晓得对方不但设置暗哨,还处于高度的警觉里。
擎天大佬道:“楼兰人终不是铁铸的,两夜一天的马不停蹄下,终告吃不消。”
常惠道:“楼兰人有点像凯多族,不可以正常人视之。凯多族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在你最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攻你一个措手不及。我绝不想同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
擎天大佬道:“能在沙漠始终没追失我们,楼兰人非常了得。”
常惠目光在对方的营地来回巡梭。
擎天大佬始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担心道:“一旦惹起对方警觉,又或楼兰女能硬挡常爷几招,掳人会变成大混战。”
常惠知擎天大佬不说自己会被围攻,已非常给他面子,从容道:“你还未领教过美人儿楼兰女将的厉害,没有百招还要招招逼她硬拚,方有可能趁她后劲不继的一刻,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哈!那时她将成我脱身的护符,任对方有多少人,也只好眼睁睁瞧着我离开。”
擎天大佬骇然道:“怎可能呢?你知道她在哪个帐幕内吗?”
常惠成竹在胸的道:“个个帐幕都挤满人,只她独睡一帐,由此可知她不但身份特殊,且非是同行伙伴任何一人的私宠。”
擎天大佬道:“常爷请三思。”
常惠抓着他肩膊,轻松道:“我从不会只逞‘匹夫之勇’,敌人最厉害的正是他们的破绽和弱点,这不单指美人儿楼兰女将,还指他们锋快凌厉的弯月刀。他奶奶的,如我费尽苦心,他们仍不领情,勿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记着!接过人质后,天掉下来都不要去管,骑驼便走,到指定位置等待我。点火把!”
擎天大佬无奈下,取出火熠子,燃着常惠举起来的火炬。
常惠倏地长身而立,傲站丘顶处,向下方黑沉沉一片的敌营长笑道:“不知自量的家伙!老子来哩!”
营地立即骚动起来。
火炬脱手飞出,横过夜空,来到营地七、八丈高处时,忽然风车般旋转起来,迎着西北方吹来的阵阵寒风,一蓬蓬的火雨油屑被硬逼出来,漫空朝营地洒下去。
如此“直截了当”地火烧敌营,确是“别开生面”,风高物燥下,等于“烈火遇上干柴”,而在这个缺水的地方,任敌人如何强横了得,唯只剩下瞪眼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