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计之人叫做小霸王朱明,本是青州桃花山的大王,后来不知怎么才上梁山的。而这个牛皋据说就是朱明的徒弟,在青州一战中攻进监牢,打破太守府的就是他了。想到这里,窦雄心里更有底了,当初朱明在攻进青州后一力维持军纪,不使手下扰民,看来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这样的人正是好的合作对象。
“哪个是窦大当家,跟俺走吧。”牛皋闷雷似的声音又在帐中响起。
窦雄忙上前道:“有劳小英雄带路。”
牛皋翻着怪眼打量了他一番道:“走吧。”
窦雄忙对周泰说道:“手下儿郎就请好汉看顾了,他日若是有机会必好生相谢。”
周泰道:“我家寨主不杀你,你再来谢我吧。”
窦雄此时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对周泰的话毫不在意,微微拱了拱手就带着老二跟在牛皋后面出去了。
一艘比之前更大的战舰上,窦雄心中惊叹:“梁山的实力真是雄厚啊,这般战舰登莱水营里都没有几只啊。”惊叹之后又是一阵兴奋,“和这样的势力合作,我窦雄未必就不能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窦大当家。”土山岛的一座宅院的客房内,窦雄和窦猛(即老二)怔怔的相对坐在房间中央的八仙桌旁。牛皋将二人带到这座宅院后,教下人给他们安排了客房后,就不管不顾的自行离开了,而宅院的主人连面都没有现。这给满心期盼的窦雄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青州,登州,莱州三个临海的州郡自古就有煮海取盐记载,是重要的产盐地,也是自古私盐泛滥的地区。窦家五代盐枭可以说就是一个私盐世家,自祖上以青州为基,到如今家主窦天彪手中,青,州,莱三州私盐贩子都以窦家马是瞻,三州沿海盐民卖给窦家的海盐比交纳给官府还多。特别是十年前另外一大私盐世家宋家的前任家住放弃私盐后,窦家的势力又向山东其他州县扩张了不少。如今窦家子弟数千人,私盐卖到京东,河北诸路数十县。
窦雄,窦猛两兄弟在这样一个盐枭家族中地位尴尬。因为他们两个是前任家住仅剩的两个儿子,而现任家主窦天彪是他们的三叔。二十年前,窦家的实力还没有这么强,他们老爹窦天龙,二叔窦天虎再一次与登,莱盐枭的血斗中丧身,那时他们兄弟两个年龄尚幼,无法接替家主之位,于是三叔窦天彪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窦家之主。
窦天彪手段老辣,很快就稳定了族中子弟的军心,一连击败了登,莱两州十几股大盐枭,使得窦家一跃成为青,登,莱三州盐枭中最大的势力,从而稳固了家住之位。
二十年后,窦雄,窦猛两兄弟都已是成人。窦雄精明强干,窦猛武艺过人,在窦家的年轻子弟中威望极高,族中老人也对他们兄弟极为赞许。三年前,家族祭祖之时,就有一个曾与窦天龙关系极为密切的族叔对着窦天龙的灵位哭道:“阿雄,阿猛都都已长大成材,大哥你后继有人了。”
当时祠堂中的族人都没怎么在意,但是窦雄却无意间从三叔窦天彪眼中里看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自那以后窦雄行事便谨慎了许多,不想以前那样锋芒毕露。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三叔对他兄弟二人日益疏远,很多族中要事也不在让自己两兄弟插手。
窦雄自问自己对三叔一直孝敬有加,却得来一个被猜疑的下场,也渐渐怨恨起来。本来嘛,这家主之位就该是自己兄弟二人的,三叔占去了不算还如此苛待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窦雄心中有了一丝争夺家住之位的心思,只不过鉴于三叔窦天彪的手段和威望,他那点心思每次刚刚冒起,就被狠狠的按了下去。这次亲自走梁山泊运私盐,未尝不救这点心思在作祟。
自从梁山泊兴起之后,沿海经济水,五丈河到东京的漕路断绝,就连他们这些贩私盐的也不敢打这里过了。只能绕道走黄河,但是那样路途远了不说,中间还要路过大名府,滑州这样的重镇,盘查极其严密,私盐很难逃的过,因此窦家往东京的生意几乎要断绝了。两年前窦雄曾到梁山拜会晁盖,又打通了这条水道,让他本人在族中取得了极大的声望,可是好景不长。
宋江上山后,窦家的盐船就几次遭到劫杀。窦天彪得到消息后,找到窦雄道:“雄儿,今后东京这条盐路就不要走了。”
当时窦雄不想轻易放弃这么一桩对自己在族中地位大有好处的功劳,正想到梁山找晁盖问个明白,于是就对窦天彪道:“三叔,人人都知道托塔天王是重义守诺的豪杰,他答应给窦家放开水路就定然不会反悔,如今变故必是另有原因,请准侄儿到梁山问个明白,再做定夺。”那窦天彪摇头笑道:“你不用说了,我意已决。雄儿你可知梁山泊现在正真的主人是何人?”窦雄疑惑的看过去。窦天彪又道:“就是那及时雨宋江。他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撞到他手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之后,窦天彪果断的停止了向东京方向的私盐买卖,使得窦雄两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窦雄当然不会死心,于是从兄弟俩控制的几个小盐枭那里弄到一批盐,冒着被窦天彪处罚的危险,带着心腹之人,特意穿过梁山泊,就是想看能不能打开进东京的水路,挽回自己在家族中的威望。没想刚进梁山泊就被人逮了个正着,好在事情又好像有了转机,这里的什么寨主对自己兄弟好像很有兴趣。
“大哥,你说这个寨主是什么人,请俺们来有不来相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窦猛是个急脾气,见自家兄长半响不吭声,忍不住嚷起来。
窦雄的思绪被打断,也不生气,轻生道:“二弟,莫要莽撞。为兄有预感,此地主人当时你我兄弟的贵人。”
窦猛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家兄长。窦雄却不明说,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还是早点休息吧。事情如何,明日就会见分晓。”
第二天,窦雄满心以为事情必然会有各结果。可没想到,兄弟二人在房内等了一天,除了一个老家人送来酒菜外,再也不见有人来。到了晚上,窦猛忍不住就要火,窦雄又将他按住。
第三天,窦雄拉住送饭菜的老家人,:“老丈,请问你家主人何时召见我等?”
“贵客莫要心急,家主人有要事要办,明日一定来亲自招待贵客。”
第四天,“家主人有急事出门了,两日后一定会来。贵客若是呆着憋闷,可以在村中走动。只是见到告示便不要乱闯。”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这些天,兄弟二人将这个有着数十户人家的村庄,只要不出村和到那些贴着:“闲人莫入”告示的地方便不会有人阻拦。窦猛也曾不信邪,硬是要往这些地方闯,往往就刚伸脚,就会从暗处跳出数个大汉,横眉冷目的等着他。
一连十天主人还是没有现身。窦雄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在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呆着,让他原来越不安。因此他决定,如果那老家人再来一定要逼他带路去此间主人。可是没料到,这次他们等到老家人,却等来了那个铁塔般的牛皋。
“跟我走吧,去见俺师傅。”
听到牛皋那闷雷似的声音,窦雄心中一阵狂喜,慌忙不迭的拉起窦猛就跟在牛皋身后跑去。梁山泊土山岛东南湖面,三十艘艨艟战舰在战鼓声中不停的变换阵形,同时还有一两百小艇在战舰周围来回穿插,时而突出时而缩回。
这里是岛上的一个石崖,离湖面只有三四丈,站在上面视线开阔,能将十数里的水面一览无余。水面上的船只,也能将这里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水军“阅军台”。
窦雄,窦猛到的时候,“阅军台”上已经站着五个人,左边两个人七尺来高,身着锦袍,头上带着褐色万字头巾;右边两人足有七尺五六,皆全身着甲,腰间按着宝剑;从背后看这四人都是气度俨然,但却压不过中间那个高大身影。只见那人仅仅一袭玄色布袍罩在身上,那山岳般的躯体却散出一股摄人的威势。窦家两兄弟一眼就能看出那人就是此间的主人,正要上前见礼。
那人却像背后长眼般,回头对着窦家两兄弟微微一笑。兄弟俩看得分明,那人面阔额宽,鼻直口方,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一看即知那是豪勇之辈。
窦雄不禁暗暗心折,连忙上前拱手道:“青州窦雄携弟窦猛见过大王。”
那人大笑道:“莫要多礼,某家朱明也是青州人氏。来来来,窦大当家乃是见多识广之人,且替某家看看这寨中水军可堪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