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游戏之家果然未让人失望,在请示过后,就承接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静心等待。
坐在临时充当休息室的里间,透过竹帘可以看到外边不断有玩家忙进忙出。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安排什么,但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还是让人满心期待的。
收回目光。
双儿在生气,小丫头一个人坐地远远的不但不肯理我,见我看她还故意扭过身子就留给我一后脑勺。
杨鼎龙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在心疼那200铜币/幻时的带级费。这个价格在新手村来说确实有些天方夜谭了,但他难道就看不出来这是双方的一次试探嘛?
我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样子可没法堪当大用啊。
等新手村的事情结束之后,看来有必要把他放出去好好磨砺一番了。跟着我,我自然也会教,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他肯定会不自在,对他自尊心也是一种的摧残和打击。
“阿龙,这的事完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我问道,既然已经决定要让他出去磨砺锻炼,一些准备就需要提前进行。
“啊?我我想组个团队吧,一起打怪,一起升级”
虽然他嘴上在说,但他眼中的犹豫以及脸上的慌乱已经出卖了他。
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还有,他在犹豫什么?
按说,在我给他讲述过第三幻界未来可能的一些发展趋势和远景之后,他的想法不该这么简单才
猛然间,我似乎知道问题出在哪。
满打满算,从我们重逢到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就这么短的时间我却给他灌输了太多全新的东西,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接收能力和承受能力。
先是我异想天开的游戏观念,再是我扑朔迷离的身份
他的应对已经足够好了,是我过于着急了。
明白过后,我不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更没有提让他出去闯荡的事,我不想他误会成别的意思。
在等待了二十分钟后。
游戏之家安排好带级队伍,也确定好练级地点,我们跟着负责带路的玩家一起出发。
离开村子,走了大概有三十多分钟的路程之后,气温骤变。
虽然头顶依旧是艳阳高照,但却寒风习习、凉气森森,这实际上才是崇山峡涧该有的气候特点。
突然的温度变化,让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双儿更被山里的寒气一激,打了个大喷嚏,还吹出俩泡泡。
但这鬼丫头挂着鼻涕泡不说擦,反倒是小心翼翼的双手护着一路屁颠颠小跑过来,指着自己的‘杰作’就张口要钱,理由是生病了要去看医生,那贱兮兮的高兴劲看得我只想揍她。
随着路程继续推进,行进变得逐渐困难起来。
小山变成了大山,大山变成了高山,身处其中的我们显得越发渺小起来。一同变化的还有我们脚下的路,大路逐渐变成了小路,小路变成羊肠小道,最后小道也没有了,只剩下千百年遗落的自然形态。
头顶,就剩一线蓝天。
天的两边,站着两座山。
山的脚下,是崎岖不平峡谷。
峡谷之中,落地为家的山石最蛮横霸道,见缝就扎根的植物也同样不遑多让,平日一副受气包的溪流虽然表面上柔柔弱弱,实则最阴险,三家你来我往把个不大的峡谷挤得满满当当。
想要在这里通行,要是没有正确的线路多半是要铩羽而归。
不过我们有游戏之家在前边带路,遭遇任何的障碍都得以被就地取材的克服。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证明我们先前过于乐观了。
因为我们有个麻烦制造者——双儿。
这丫头明明胆小的要死,却无比的逞能,遇到障碍非要自己去过。一米高点的独木桥走一半不敢动了,骑在上面哇哇大哭,过去救她还不肯,抱着树干死活不撒手,还差点把人家带路的小哥一脚给踹下去。
最后一点一点挪过来,小丫头可高兴坏了,又哭又笑就跟疯了一样。
由此信心膨胀的双儿,啥都要自己去尝试一下。
一路上哭哭笑笑,到了最后一处难关。
一面垂直的崖壁,在崖壁距离地面二三十来米高的地方有一山洞,借助藤蔓爬上去然后穿过山洞,就非常接近此行的目的地了。
这次双儿没再逞能,以她那小身板别说往上爬,能抓住不滑下来就非常厉害了。
穿过山洞,所到之处竟然是一不大的山谷,平坦而宽阔。
站在山谷当中,脚下也不再是乱石而是松软而湿润的泥土。
这里阳光明媚,气候温和,微风吹来还夹带浓郁的花香。放眼望去,这里也犹如一片花的海洋,各种颜色的花朵争相绽放,沐浴在阳光之下,花丛间野蜂和蝴蝶飞舞。
这或许就是这座新手村的真正魅力之所在,你不知道那层层叠叠的山脉之间藏着什么样的奇迹和惊喜在等着你去发掘。
“哥哥哥哥,大西瓜。”
小丫头欢呼一声,就飞身冲了出去,趴在地上抱着一颗有脸盆大的西瓜笑的无比开心。
我不禁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山洞,再看了看那颗瓜的位置,还有带路玩家脸上奇怪的神色,预感到小丫头可能得大失所望。
不过,我可没提醒她,任由小丫头在那边故作老练的拍拍瓜肚,还歪着脑袋听了听响。也不知道听明白没就见她一把扯掉瓜蔓,高兴的滚着西瓜回来了。
在杨鼎龙的协助下,切开西瓜,小丫头傻眼了。
整个西瓜仅瓜皮就占去了近四分之一的厚度不说,瓜瓤也是白多红少,完全就是生瓜蛋子,最过分的是瓜瓤上还密密麻麻基本全是西瓜子。
我心底暗笑,这种未经人工选育过的野生农作物,其开花结果的首要目的是繁育后代,可不是为了被吃掉,长成这样那一点也不奇怪。
但小丫头不懂这些,她为数不多的生活经验和知识储备还不足以让她弄清楚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只以为是长得有所不一样,上去就啃了一口,但立马就一脸嫌弃的呸呸呸全吐了。
“那个前边有棵桑葚,是可以吃的。”游戏之家带路的小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满脸忐忑。
估计这时候他心里也是极度崩溃的,本来就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结果碰上双儿这么个混不吝,明看着是生瓜蛋子还往上啃,可千万千万别投诉啊!!
小丫头听到有可以吃的桑葚树,立马把西瓜抛在脑后了,拉着我就要走。
往前继续前行了5分钟,远远果然看见一颗高大的桑葚树,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小丫头撒开我就跑了,鉴于之前在山洞时就了解到这个小山谷是没有危险的,我也就没管她。
事实上,双儿因自身的特殊性,在游戏中可能遭遇的不安全因素,绝大部分都不会来自游戏环境和各种怪物。
因为她没有直接参与游戏互动的心智和能力,所以在游戏内的一切活动,都会受到系统与监护人的双重监管和保护。
这种保护在系统层面的体现就是大面积的对游戏功能和权益进行阉割,不能独自登陆游戏、不能独自活动、不具备伤害输出等等,目的就是把小丫头无害化。
一个人畜无害的非正常玩家,至少不会被系统管理下的怪物主动针对和攻击。
离得近了,就看到双儿在树下抱着树干笨手笨脚的努力往上爬,但成效甚微。
只要她的脚丫子一脱离地面,就会整个人抱着树干一滑到底,重新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我在一旁看的直咧嘴,杨鼎龙却不经意的用胳膊撞了我一下,示意我抬头看树上。
这时才发现,被叶子遮挡的树杈上,隐约能看见还有两个人影。
并且,从那纤细的身形可以判断出,是两位女玩家。
我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如此隐秘的地点和巧合的时机,用脚趾头也能猜出她们跟游戏之家是有某种关联的。那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剩下唯一可疑的就是她们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和作用呢?
我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美人计?
虽然,我并不期许会有某种特殊的服务。
但要因此就以为我会拒绝
那也可能是不太可能的
树上两位女玩家,估计也是发现了小丫头年龄的秘密,看她爬不上去,就摘了桑果给她扔下来。
很努力但始终无果的小丫头放弃了继续爬树,就在下边来回跑的捡着两个姐姐摘下来熟的发紫的桑果,吹一吹就塞嘴里了。
来到树底,负责带路的玩家冲着树上的两位大声呼唤道:“烟雨姐,我们来了烟雨姐”
“小石头你鬼叫什么!本格格又不是龙虾(聋瞎),早看见你们啦!”
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呵斥声从树上传来,听声音还很稚嫩,带着明显的童音,年纪应该不大。
果然,浓密的枝叶被拨开,随之露出一张故作凶巴巴的小脸。
长着一张典型娃娃脸的她就如同一个十四五的初中生,不过实际年龄肯定不会那么小,第三幻界可是有年龄限制的。
少女先是使劲瞪了眼那位被称作小石头的带路玩家,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把目光瞄准了我,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跟我对视。
明明旁边风骚的杨鼎龙才更显眼才对,我在心中腹诽,不过倒也没在意。
她的目光很清澈而灵动,带着少女对成人世界普遍的防备与好奇,还有一丝诚心想要捉弄你的狡黠和俏皮。不过让我有些不懂的是,这丫头一脸‘要你好看’的挑衅模样是几个意思?
果然,这位不知道怎么得罪下的少女,最后给了我个很明确的‘你等着瞧’的警告神色,甩脸消失在枝叶后。
虽然尚不清楚这位的身份,但我肯定她不是被敬称‘烟雨姐’的人。
这时,那位一直没出声的女玩家询问道:“他俩就是这次要带级的人?还有树下那个小丫头。”
“是的,烟雨姐,不过只有一位需要带级。烟雨姐你是专门在这等着迎接的吗?”
“算是吧,你回去,他们交给我。”
“好的烟雨姐。”
带路的小伙子回过头,这才向我们嘱托道:“烟雨姐和小苹果就是负责带级的成员,跟着她俩就能找到负责人,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跟负责人联系就好了。”
我点点头。
小苹果看来就是那位少女的名字了。
这时,一阵‘笃笃笃’像劈柴一样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呵呵哈哈的女声。
我循声望去,伴随着木屑,一支挺大的枝杈连带着树叶掉了下来。
树底下躲在一边的双儿,这时候眼疾手快,跑过去抓着就要拖走。
“小屁孩你不要动,那是我的。”
听声音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位少女,这枝子应该也是她为了方便砍下来的。
“我捡到的。”
双儿一边狡辩,一边飞快的摘了桑果就往嘴里塞。因为她试过发现拖不动,就打算趁着人没下来多吃点。
“啊啊啊!气死我了!不要吃了,快住嘴啊啊~救命啊~”
少女‘护食’心切,手忙脚乱之下一脚踩空了,眼看着就要从树上摔下来。
一直都用眼睛偷瞄的双儿看到这一幕,做了个英勇但愚蠢的选择,竟然自不量力跑过去想要接住对方。她那小身板接个小猫小狗还行,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在下面当垫背的都不够。
果不其然,小丫头被砸了个结实,疼的吱哩哇啦叫。
她身上的‘重物’也没好受,双儿那小身板非但不足以充当人肉缓冲垫,还成为了她二次伤害的元凶。
原本可以分摊冲击力的平整地面,有了双儿这么个突出物,作用力就集中到了一块,摔在上面能好受才怪了。
看到这一幕,原本我是想笑的。
但还没等我咧开嘴,眼界的画面就好像突然蒙上了一层红布,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也在我心上蒙了一层阴影。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在昨天的下午——我被一只恶狗追着咬的时候。但昨个每次被咬到,都只是很轻微的一点红光一闪而逝。
现在,简直就已经红的没法看了。
我赶紧查看自己的状态,满管的血条就在我眼前闪烁了两下一泄到底,变成了灰色。
随即,眼前一黑。
我知道。
我明白。
我TM被个少女一屁股给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