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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遇险

    第二日,天气果然放晴了,从东方升起的太阳,越过喀喇昆仑山脉的层层雪峰,照射在山口下的大片冰川上,反射出阵阵金光。

    “都把眼睛闭起来,一个跟着一个,不要去看冰面,更不要盯着不放。”

    长长的雪撬队已经准备妥当,刘稷站在队伍前,一个个地检查他们的行装,看到某个睁大眼睛的好奇者,亲手将一块麻布将他的头脸包上。

    雪地行军,除了寒冷,雪盲也是会致命的因素,没有墨镜可用,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用那种粗麻布,做为遮眼布,从一格格的空隙,能大概看清方向。

    希斯帕山口,是一座由冰层覆盖的山岭,海拔从两千米左右,逐渐上升到四千米以上,坡度并不算上很陡,只是冰雪路滑,又拉着雪撬,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下场并不会比雪狼好上太多。

    与刚出发时一样,刘稷拄着一杆长枪,用做支撑,另一只手上,拿着那把冰镐,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肩上的套绳拉着一架雪撬,上面堆着一堆毛皮,毛皮里还躺着一个无法行走的伤员。

    他们这一队人,从出发时的五十个人,已经减员到了三十二,雪撬也随之减少到了十六架,依然是两个人拖着一架,为了减少重量,除了必要的东西,他们丢弃了多余的事物,比如烧火做饭用的铁釜等等。

    “锵!”

    刘稷一镐子敲在冰面上,锐利的尖端深深嵌了进去,后头的钢齿将咬合力放大,籍着这股力量,他奋力前行,带着刻纹的木底靴子踩出一个浅浅的雪坑,雪撬在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被他一点点地拖了上去。

    跟在后头的执旗,此刻没有举旗,两手堆着雪撬的后部,帮着他多少能省些力气,两人由绳索相连,然后再连到后面的军士身上。

    “后头的看清了,莫要踩偏,一个一个慢慢来,倘有借不上力者,不要勉强,发一声喊。”

    这些话被人一个个往后传,当传到张无价的耳中时,他下意识地一回头,已经没有人了。

    这一回,他没有逞强,做为压阵之人,走在最后头,前面的军士拉着雪撬,而他在后头推,脚底下的冰窝子,已经被前面的三十多人踩平,他必须要稍稍用些脚力,才能踩实不至于滑下去。

    爬得越高,可借力之处就越少,这个时候,手上的精钢冰镐便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按照刘稷的要求,必须要悬挂一人而不坠,对于材料而言,已经是这个时代最高了,在经过验证之后,勉强能达到标准,可是能用上多久,只有天知道。

    钢铁也是有疲劳度的。

    千米以上的落差,又是从低海拔到高海拔,不适应的人,很容易导致心闷、呼吸不畅等症状,刘稷带着他们,在高山密林训练,除了体能,高原反应也是其中之一。

    “呀呀!”

    空中传来一种奇特的叫声,不必抬头,刘稷也能听出那是一种高山秃鹫在盘旋,学名为“印度鹫”,专食中小型动物,还有腐肉,一定是那些野狼的尸体引起了它们的注意,此时他还顾不上去分析这些高空猎手对于这只小队的威胁,身上的绳索突然间一紧。

    “啪”得一声轻响,位于小队中间位置的一根绳索不知道怎么断了,正在后面推着一辆雪撬的军士猝不及防,一下子跌落下来,手上的冰镐没有拿住,飞了出去。在他身后的同伴正奋力拉着雪撬,被他的身体这么一撞,顿时就站不住了,这么一来,他身后的雪撬一下子压在了后面的伙伴肩上,眼看就要变成连锁反应。

    “弃车,弃了那车!”

    张无价的声音和刘稷的同时响起来,眼下最为失控的就是两部雪撬,只要摆脱了,人总能拉上一把。

    断绳的那个军士首先反应过来,一把解开肩膀上的绳套,想要单手将雪撬荡开一个角度,以避开下面的同伴,没想到角度太小,雪撬下落的时候,还是砸到了首先失足的军士,这一下,整个队伍的下半部分就乱了。

    一架满载的雪撬连同一个人的身体,在带着坡度的冰面上滑落,与一块巨石也没什么分别,眼见不好,失足的军士奋力朝边上一扑,将雪撬扑开的同时,自己也离开了队伍,带着半截断绳滚落。

    危险并没有解除,他的滑落,使得身后的同伴被大力拽了一下,眼看整队就要被带着滚下高坡。

    危急关头,他再次表现出了一个百战老兵的战场反应,反手拔出横刀,毫不犹豫地砍断了绳索,失去钳制的身体顿时如自由落体般地掉了下来。

    “接住他!”

    队伍最后头的张无价放声疾呼,无奈队里的人本就负担较重,要是贸然伸手去拉,很可能变成之前那个样子,他一见不好,当机立断,解开了腰间的绳索。

    “拉着车子,拉不住就放手。”

    说罢,放开雪撬,伸手将插在腰间的两只冰镐拿到了手上,除了自己的那一只,还有一只是老吴的。

    看准那个掉落的身形,张无价深吸一口气,双脚下沉,高筒皮靴的木底子骤然压紧冰面,将原本浅浅的冰窝子一下子踩出一个深坑,整个脚面都陷了进去。

    就在这时,军士已经滑落到他的身边,张无价“啊”得大喝一声,右手迅捷挥出,精钢打造的冰镐前端利刃,准确的砍中军士身上的皮袍,同时破开冰层,一下就止住了身体的落势。

    与此同时,左手上的冰镐也砸在了头顶的冰面上,籍着手上和脚底的两股力,总算将两人都稳定在一起,可人虽然稳定了,却谁也不能动弹。

    “捉住某的手,拿着镐子。”

    那个老卒依言,一手接过冰镐,一手与他的手掌握紧,被张无价一点点地提了上来,等到脚下踩中之前的冰窝子,才算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稳。

    一时间,两人的背上全都被汗水给浸透了。

    “砰!”

    山脚下传来一声巨响,那架早已滚落的雪撬直到这时,才刚刚落地,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