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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水库

    云遮住了天上的金光,整座城都阴了下来。

    我窃喜着,难得不再被太阳烤得发晕,就抓紧了时间,扩大在‘後坡’的搜寻范围,朝更加没有人烟的一带走出,中途还捡了个断树枝,偶尔在草丛中拨几下,也不知道有何意义。

    走了十几分钟,我好奇天上的那云群好大,一直遮住了太阳的金光,心说天助我也,一路走着就信心更大,更卖力,吼着‘火线’不下几十次,但越往‘後坡’的深处去,周遭越寂静,一阵风吹得烂树林哗哗地响。

    四周无人,但我没有害怕,更有赏景的心情,因为‘後坡’一带我熟悉得很,小时候过年跟一些小夥伴上来这里捉迷臧,或是拿着新买的胶弹枪,分队打埋伏战,那回忆美好得很,边走边怀念着。

    很快,我走到了一条石渠沟上,这石渠沟我从小也不清楚用意何在,猜测可能是遇见暴雨天,用来排走山上的雨水之用,但我从小没有去细究,更多是在跟小夥伴们打埋伏战时,用来掩护,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士兵。

    石渠沟很长,一端口就在我刚刚遇见登山老头那一带,但另一端口在哪里我从来没有清楚过,也听我老爸说起这石渠沟长得要命,延伸去了阳城管辖内一个小镇的山腰上,粗略一算,至少也有十几公里。

    雨季过了,这时间的石渠沟里已经乾透,一路上我看见各类垃圾,连漏掉的书包都有,很多学校喜欢带孩子来附近一带秋游,那些小龟儿肯定就是这些垃圾的始作俑者,我又直接下去石渠沟里,沟墙不高,小学生跳进跳出也轻松自如。

    哼着2PAC嘻哈歌,我一直在石渠沟里往前走,但突然地停住了,还反应般地退了一步,因为前面有两颗破裂的蛋壳,这事情我以前也见过,但还是心里头咯噔一声,因为知道那是山上草蛇下的蛋。

    一想到草蛇的样子,我背脊自然发凉,连忙爬上沟沿,伸头仔细打量着沟里那两颗破蛋,确定暂时安全,草蛇不会从草丛里飞出来缠我脖子後,就嘴里嘀咕着:“锤子哟!幼蛇在哪里?应该跑不远吧?这。。。蛇蛋好像是被咬破的。”

    我一下伸直腰板,朝四周一吼:“火线!火线!”

    这时我就估计蛇蛋极可能是被火线咬破的,根据蛇蛋大小我也知道幼蛇已经快孵出,「火线」那狗东西还一下吃了两条幼蛇,真是个残害别人家庭的坏家伙,我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四周没有动静,才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十几米,我在石渠沟里发现两个幼蛇的断头,开玩笑地说「火线」这东西还真他妈挑食,残害别人家庭,吃了蛇身,还把别人孩子的断头吐在这里,这狗东西应该被我拖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然後一路过去暂时没有异样,刚才幼蛇的事情我一味断定是「火线」所为,因为这一带我熟悉得很,除了昆虫小鸟,也没有听说过有其它山兽,连野猪都在几里外活动,一般不出来‘後坡’一带觅食。

    很快,我终於穿过了范围极大的烂树林,就看见又是一个童年回忆的地方,﹣﹣﹣「水库」。

    「水库」是个象棋模样的水塔,有近十米高,以前给上城一带居民储水,但阳城发展极快,「水库」在多年前正式退役,如今四周还长满了杂草,接着我兴致冲冲地爬到水塔顶,山下阳城一览无余。

    「水库」之所以令我怀念,是因为以前读书时,我跟告花儿还有几个小夥伴,经常来这里打发整个下午,架起脚一起斗鸡,一起在这里偷偷地抽了人生第一根中华烟,一起在这里玩弹珠,看七龙珠。。。

    云群终於走了,太阳的金光重新洒下,整座城市也重新燥热起来。

    我才不管一头的大汗,心说好久才回来家乡一趟,要不是爷爷出事的关系,恐怕我也不会来後坡和水库一带,就藉此吹着热风,东看看西看看,检查儿时这个‘根据地’的每一寸地方,除了烂泥杂草多了外,一切回忆都在。。。

    小时候我们几个一起玩耍,肯定存在小朋友的那种矛盾,我就记得我跟告花儿在水库顶干过几场架,有一次那龟儿借了我的几本七龙珠,看完了耍赖不还,老子就在这里把他压住狠狠地打了一顿。

    如今都快26岁,我忍不住叹了一声气。

    在水库顶上怀念了一圈,突然我踩到了一堆硬邦邦的东西,低身一看,发现是几个野兔的断头,难免惊得我退了几步,很快又将这野兔断头归为「火线」的杰作,心里就嘀咕着:“火线!你狗东西一下逃跑,不但伤害了我爷爷,还拆散了其他动物的家庭,又吃草蛇又吃野兔,你在後坡这里伙食这麽好,就别滚回来了。”

    又是突然间,我听见「水库」下面有动静,极快肯定那不是人发出的动静,我开始站在水库顶的盲点上,看不清「水库」下面的环境,就小心翼翼地从边上伸出脑壳往下看,不见东西,但多了十几个很明显的泥印。

    “龟儿!跟我捉迷藏?老子不信是天上的神兽下来了。”我确实没有害怕,因为那种动静是“嗷嗷”的低叫,我非常熟悉,但不再断定是「火线」发出的动静,因为那狗东西清楚我的气味,反应肯定是不同的。

    但很快,我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说这後坡一带不可能出现家犬,就算登山人士带上家犬也应该下山去了,更不可能放任自己家犬满山乱窜的。

    “锤子!难道是野狗?”那麽我这样去猜想,就绝对有些担心了,因为‘後坡’一带的野狗早就有了名堂,为了抢登山客的乾粮伤过几次登山客,阳城畜牧局也派人上来过捕捉打击,但野狗窜逃极快,畜牧局打击无力。

    我沿着水库顶上走了一圈,很快在一个极难发现的盲点处看见两条露出的尾巴。

    “锤子!还他妈敢躲在一边准备埋伏我,这些狗崽子是不是在山上垃圾吃得太多,比人类提前一步进化成精了。”接着我又继续骂了几句,掏出带来的包装曲奇饼,也估计是饼乾惹来了这两条野狗,连忙撕开包装,将曲奇饼掰成几块,撒了下去。

    瞬间地,两条狗东西窜了出来,畜生终究好骗,我也看见两条狗东西没有佩戴颈圈,因为阳城斗狗风气已经成熟,即使是家犬,也会被戴上颈圈好作区分,就终於认定下面的两条是野狗。

    两条饿狗在抢食,曲奇饼不能拖延太久,庆幸那两条狗东西还没有进化到晓得爬梯子上来找我麻烦,我之所以不敢轻易下去,是因为以前野狗伤人的事情在脑海里刻得很深,况且野狗不比斗犬和一般家犬,它们说弄你就要弄你龟儿的。

    “你妈!吃完了快走,老子没有食物了。”我朝下面骂着,看见曲奇饼已经光荣完成了作为一个饼乾的任务,那两条狗东西就抬头望着我,眼神很不友善,我困惑这世界为什麽总要存在着伤害,老子是来这里找「火线」的,却遇来麻烦。

    一想,我“咦”了一声,用力吼了几声「火线」,盼望「火线」突然降临来救我,干死下面那两条要害我的狗崽子,於是我又朝下面喊着:“你们两个趁有时间就快点跑,老子的「火线」一出来,你们两个龟儿就死定了。”

    我相信着「火线」的实力,那狗东西要是面对下面两条野狗,基本上一打二,也会给出「十指秒杀」将其干掉,但我像个傻儿等了半天,「火线」根本失去了出来救主的机会,我一时不敢走下水库顶,好不尴尬。

    基本上我可以相信野狗会咬死人,即便下面两条是土狗子,我等了好久,发现时间已近黄昏,不能再耗下去,就开始朝下面那两条狗东西挥舞一开始带着的断树枝,一直骂着,当给自己壮胆。

    这时,我听见身後又有了非一般的动静,就一个转身,还以为是「火线」,嘴里大喊:“火线!下去给我干掉它们。”

    一秒後,我又失望了,但接着就是惊叹,眼前又出现了一条狗子,戴有颈圈,一身铁青,四肢聚力,两块竖耳十分英气,我可以明说这肯定是条狼青犬,但不是我熟悉的「火线」。

    「小金刚」後代众多,阳城里有另外的狼青犬也很正常,但偏偏在这种时候,又出现在‘後坡’这种地方,确实令我有些疑惑,很快我也肯定眼前的狼青犬没有害我的意思,因为狼青犬如果要害你,那我早就脖子冒血了,更不会有时间在那里一直站着。

    更加惊奇的是,眼前这狼青犬是从一侧坡边直接跳过来水塔顶的,中间有着十几米间距,一般土狗子不可能做到,我也佩服这狼青犬还有这种功力,估计这狼青犬非一般看门家犬,一定是条斗犬。

    “嘘~!嘘~!”我像平时逗着「火线」一样,去逗着眼前的这条狼青犬。

    但那狗家伙一开始不摇不动,尾巴半放空中,是根本不理会我的存在,等了一会儿才走到水库顶边沿,目光给向下面的两条野狗,然而两条野狗恐怕早就闻到了狼青犬的气味,身子弯曲着,尾巴躲在了屁股後,也不敢动,一直在那里发抖。

    我大叫痛快,想不到被一条不知名的斗犬救了。

    想害我的那两条野狗好半天才一路抖着地逃跑了,我不是第一天跟狼青犬打交道,被这不知名的狼青犬救了後,还很想摸摸它的狗脑壳,但正要下手,一个声音从远处树林中传出:“小夥子别动!它不会让你摸的。”

    老子吓得差点摔了个腰板断裂,回神过来又看不见说话的人在哪里,就大声说:“朋友!谢谢你的帮忙,走!请你吃火锅去!”

    对方没有回答,那狼青犬也一下加速,从水库边跳了回去,很快不见了。

    接着我在原地等了好久,神秘的人和狼青犬都没再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