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故地,是吗?”布斯·兰伯特说。
“是的。”
我们穿过草地,经过赛马场,朝镇上开去。晌午时分,周围马群不多,只见远处有一群马,踏在归途上。我在熟悉的街角处拐弯,把车停在保罗·尤金兽医的家门口。
他不在家。
如果他去急诊,他很可能在某个马厩里给马诊断,否则他半小时后就该回家吃午饭的。我们于是坐在车里耐心等待。
“咱们还有一项任务。”我说,“查一查骑马俱乐部成员。”
“我还以为骑马俱乐部总是自己查呢。”
“不错,是自己查。咱们的任务是查一查骑马俱乐部里那位专门查骑马俱乐部成员的人。”
布斯·兰伯特心领神会地说:“挺棘手的。”
“他本人不知道。”
“哦?”
我点点头。“他名叫邓恩·赛尔斯伯里,是前警察局长。”
布斯·兰伯特哈哈大笑。“开玩笑吧!”
“不。”
“可他自己是侦探啊,是骑马俱乐部的侦探。”
我告诉他希拉姆·格雷厄姆对他的怀疑,可布斯·兰伯特说希拉姆的判断肯定有失误。我于是挑明我们的任务是查清谁是谁非。
“怎样着手调查?”
“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你是万能神探,能神机妙算。”
一辆沾满烂泥的汽车沿米德尔顿路开来,停在保罗·尤金兽医的门口。布斯·兰伯特和我钻出轿车,走近刚从车里下来、身穿粗花呢上衣的男子。
“是保罗·尤金先生吗?”
“是的。有事吗?”
他年纪轻,涉世不深,显得惴惴不安,老是回头后顾,好像被追赶似的。大概是时间在追赶他吧,我想,或者是缺少时间。
“耽误您几分钟可以吗?”我说,“这位是布斯·兰伯特。我叫西奥博尔德·琼森。想问您几个问题。”
他听清了我的名字。目光迅速转移到我的双手,最后死死地盯着左手。
“你不就是那位装电动假手的吗?”
“呃……是的。”我说。
“那请进吧。让我看看你的手行吗?”
他转身迈步朝边门走去。我站着一动不动,恨不得马上离开。
“快来,西奥博尔德。”布斯·兰伯特走在兽医后面说。他回过头,止步对我说:“就让他看看你的手吧,西奥博尔德。他也许会帮我们的忙。”
这是在做买卖,我想。但我不喜欢这价格。我勉强跟着布斯·兰伯特走进保罗·尤金的手术室。
他问了许多问题,像询问病情似的,我无动于衷地一一应付,这一套是从假肢中心学来的。
“手腕能转吗?”他最后问。
“嗯,稍微有点。”我边说边做给他看。“手臂末端装有一种杯子样的东西,上面的电极能根据电脉冲发出转动指令。”
我知道他想叫我把手取下来,让他好好看看,可我哪里肯满足他的心愿。他可能也比较知趣。
“那东西牢牢地固定在胳膊肘上。”他说,轻轻摸摸抓东西的手臂。
“这样就不会掉下来。”
他聚精会神地点点头。“装拆方便吗?”
“有滑石粉。”我懒得啰嗦。
布斯·兰伯特嘴吧痒了,想开口说话,但看见我使的眼色,赶紧又闭上了。所以他没告诉兽医拆下来常常是令人烦恼的事。
“您想给马装一只?”布斯·兰伯特说。
保罗·尤金抬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从技术上讲,又未尝不可,但训练马使用这东西就难说了。况且花这笔钱是否有必要呢?”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布斯·兰伯特说。
“哦?我明白了。不过,给马装假肢并不稀罕。前两天我在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说,一匹要产驹的珍贵母马的前腿上就成功地装了一只假肢,后来报道它产下了一匹活马驹。”
“啊。”布斯·兰伯特说,“我们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一匹要产驹的母马,偏偏这匹马见阎王了。”
保罗·尤金不大情愿地把话题从假肢转到马的心脏问题。
“德鲁。”我说,一边把袖管放下,钮扣扣好。
“德鲁?”他额头一皱,神色变得焦虑不安。“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它原是欧文·斯宾塞的马。”我说,“两岁时赛马场上力挫群雄,无以匹敌。但3岁时就退出赛场,因为心脏有杂音,它被送到种马场,可是,产驹时心脏肥大,呼吸困难。”
“嗨,哎呀。”他说,焦虑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悲伤。“真可惜,但我实在抱歉,我医治的马不计其数,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名字。”
“没关系。”我和蔼地说,“你还记得给帕迪和鲍德温治过病吗?”
“当然,这两匹马,嗨,真让欧文·斯宾塞丢脸,令人失望。”
“说说这两匹马的情况。”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它们两岁时都表现极为出色,这也许是祸根吧。”
“什么意思?”我追问。
他的头摆来摆去,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直言不讳地说:“哎,我们是不愿意对斯宾塞这样大名鼎鼎的驯马者说这种事的。”
“但两岁马的心脏很容易积劳成疾,素质好的两岁马往往都参加强马如云的比赛,获胜的压力实在太大,因为职业骑师必须按马主的吩咐‘开足马力’,小马只好拼死拼活地奔驰。这样,即使赢了比赛,身体也会累垮,以后就不能参赛了。”
“帕迪在唐卡斯特大奖赛上一举夺魁。”我若有所思地说,“我亲眼所见,赢得十分艰苦。”
“一点不假。”保罗·尤金说,“不过我赛后检查过,当时还没问题,事实上,根本没症状,直到几内亚大赛才暴露。赛完后它精疲力尽。起先,我们以为有病毒,但几天后我们发现马的心跳不正常,这时才清楚马的症结所在。”
“什么病毒?”我问。
“让我想想……几内亚大赛那天晚上,它稍有热度,好像染上马流感,或其它类似的病。但热度又自动消退了。所以不是流感,原来是心脏有毛病,但谁也没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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