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根本不是灾祸之一。帕迪才两岁,是欧文·斯宾塞的马中的佼佼者,赢过三场重大的大赛。那年冬天,又在马赛和马会上受到众人的青睐。有望夺标,人人都这么说,一定会表现出色。”
“是的。”我说,“至今还记忆犹新。”
“可后来呢?去年春天它参加几内亚大马赛,结果一败涂地,输得很惨,压根儿就没再参加马会,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这是常有的事。”我说。
她不耐烦地看着我,嘴巴闭得紧紧的。“那鲍德温呢?”她说,“那也是灾祸之一吗?这两匹马是数一数二的,在两次大赛上都有出色的表现,都是驯养在我们的马厩里。可是去年,在3岁马赛中,两匹马一个子儿也没赢到,它们站在舍栏里,看相倒不错,只顾埋头吃草,但吃饱了一点用场也没派上。”
“这事挺怪。”我表示赞同,但仍旧将信将疑。其实,马辜负了期望,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就和下雨一样。
“那前年德鲁又怎样呢?”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它是雌马中的佼佼者,一连几个月在大赛中受到青睐,真是棒极啦。它走到起跑线,那架势可真招人爱。可是它只拿了个第4名,是第4名,这又是怎么回事?”
“欧文·斯宾塞肯定给这些马做过体检。”我低声说。
“那还用问。一连几个星期兽医在马肚子下爬来爬去,忙得不亦乐乎。做过毒品检查,什么都查过,都没查出名堂。3匹好马忽然成了三个大饭桶,还不知道原因,什么都不知道!”
我轻轻叹口气。她说的听起来更像大多数驯马者的经历,不必套上假发,乔装打扮,深夜来访,虚张声势。
“可现在呢。”她说,漫不经心地又投下一颗炸弹。“又轮到山姆啦!”
我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那时,报道赛马的报纸,整版都是关于山姆的消息。山姆被誉为十年来不可多得的最佳马。它两岁时已经成绩卓著,远近闻名。
去年秋天,它垄断了马赛桂冠,令其他参赛者黯然失色。夏季赛马又将燃起硝烟,赛马界十有八九都笃信它是举世无双的常胜将军。
9月份在英国赛马之家纽马基特的中心公园马赛上:我亲眼看到了它的超众表现。它奔驰的速度破了记录,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真是一饱眼福,终身难忘。
“2000几内亚有奖赛马两周后就要开始。”艾琳·斯宾塞说,“其实,今天起还剩下两周时间。如果出了事……如果又是那么糟糕,万一它也失败,像其他几匹马一样,那……”
她浑身又抖起来。可是我刚要开口搭腔,她连忙尖声说:“今晚是唯一的机会……我只有今晚上能来……而欧文·斯宾塞并没有一蹶不振,他说这匹马不会有意外,谁也别想碰马一根毫毛,保安措施周密得很,万无一失。但他心还是虚的,这我有数。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建议他请你负责保护,他却暴跳如雷,弄得我莫名其妙,我可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艾琳·斯宾塞。”我摇摇头说。
“听着。”她又打断了我的话。“我要你保证山姆在2000几内亚有奖赛马到来之前平安无事。就这事。”
“没别的?……”
“要是有人居心不良,对山姆暗中下了毒手……我到那时后悔没请你就迟了。我绝不允许这事发生。所以我得亲自来找你,必须来。那就请你答应我吧,说要多少钱,我一定付。”
“不是钱。”我说,“你看…我保护山姆不可能不让欧文·斯宾塞知道,不经过他允许,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完全可能。我笃信你有本事。你以前干成功过不少别人说不可能干成的事。我必须来找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事发生,欧文·斯宾塞也不能。要连续三年不出事。山姆非赢不可。你必须保证太平无事,你必须这样。”
她忽然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并不想作出允诺,只是想镇定她的情绪,于是安慰她说:“艾琳·斯宾塞……好吧,我试试看。”
“它非赢不可。”她又重申一遍。
我附和她说:“它没有理由不赢。”
不用说,她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认为我仍持怀疑态度。她看不惯我的傲慢,认为我故意摆臭架子,不急她所急,反而怀疑她是喜欢激动的女人,好凭空想像。
我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中带有这种弦外之音。不过,我自己也听出了细微的口气上的差别,看到她的目光发生了不愉快的变化。
“天哪!我白跑了一趟,不是吗?”她挖苦地说,站起来。“你和所有无情无义的男人都是一个样。你的脑筋已不管用了。”
“这可不对,我不是答应你试一试吗?”
“是的。”这回答着实是一种蔑视。她实际上是想激发自己的怒气,然后就势大发一通火,消消气。她几乎是把空杯子砸向我,而不是递给我。我没抓住,杯子砸到了咖啡桌的旁边,碎掉了。
她低头看看碎玻璃片,又重新把怒气充填进那已放掉了一些怒气的胸膛。
“对不起!”她简短地说。
“没关系。”
“就怪我脾气不好吧。”
“嗯。”
“我得去看电影啦,欧文·斯宾塞会问起我的。”她利索地穿上雨衣,走向大门,浑身气得直抖。“我真不该来。但我还以为……”
“艾琳·斯宾塞。”我直截了当地说,“我说过要试试,就不会不试。”
“天晓得能试出个什么名堂。”
我跟着她走进门厅。她绝望之下烦躁不安,好像怒气使室内的空气也波动起来。她捡起小桌上的黑色假发,套在头上,气冲冲地用劲把自己的棕发往套子里塞,她恨自己,恨这化装,也恨我。
恨这次夜访,恨她对欧文·斯宾塞撒了谎,恨这鬼鬼崇崇的行动。她重新涂了一层口红,她使劲地涂,仿佛是有意和自己过不去一样。其实她没必要使这么大的劲。接着她又用力拉头巾,把它系牢,然后伸手在提包里摸太阳镜。
【作者题外话】:如果大家觉得书还行,手头又正好有银票,请投在最新章节里,这样的票才算数,感谢读者! 27962/11068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