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冲了上去,瞧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样长相的人,一把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
这几日受的全部委屈,都想要发泄在这只赤狐身上。
赤狐见敌不过,转身就想跑。
一回头,身后立着一冰蓝色长袍的人,只一挥袖,一股强悍的力量,便将它打回了原形。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只红色的狐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正欲逃窜,却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捆住,动弹不得。
街上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尖叫声此起彼伏,吓得是四散而逃。
“千臣,看守起来,回师门交给执法处置。”颛孙渊只冷冷地道。
云千臣默默地盯着地上的赤狐,将小狐狸收了起来。
再次看向眼前的何青姑娘,她细长的眼眸都哭红,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悔意。
随即,一股更大的难受涌来,伴随着阵阵尴尬,让他不免涨红了脸。
是他自作多情了,他还以为,何青姑娘终于青睐他了......
“师兄,那你呢?”云千臣颇觉难堪,沙哑着嗓子问道。
饶是之前这只赤狐冒充何青姑娘,说是一直心悦他,师兄对他也没有翻脸。
而他却一直都存了挖墙脚的心思.......
再抬头,哪里还能看到师兄的身影,连何青姑娘的影子都不见了。
客栈房间内
何缈打量了房间内的布置,一间中规中矩的上房,冷哼一声,拿乔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还疼吗?”颛孙渊上前一步,一双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沉声问道。
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何缈别过身子不看他。狗日的,他居然敢打她。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
“是不是打疼了?”颛孙渊攥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
何缈冷着脸,挣扎着要松开他的束缚,发现自己挣不脱之后,只扭过脸抿嘴不说话。
“缈缈,我错了。是不是打伤了?”颛孙渊满怀歉意,试图搂住何缈的身子。
“你松开我,你方才说了,让我日后同你保持距离.......”何缈左右挣扎,没好气道。
说着说着,又哽住了。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就最爱使小性子。
“是不是受伤了?缈缈,我看看~”颛孙渊见她这个样子,越发着急,担忧地开口道。
“流氓!”何缈挣脱不开,狠狠地朝着颛孙渊的胸口锤了一下。
何缈可是没有吝啬丝毫的力气,什么小拳拳锤你胸口。她这一拳下去,换个凡人,能直接要了半条命。
这一拳锤下去,饶是颛孙渊这个金丹期修士,也忍不住一闷哼,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反而好声好气道:
“缈缈现在可是不生气了?”
何缈听了这句话,不仅没有停止落泪,眼泪反而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骇得颛孙渊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伤心。心中越发痛恨自己方才的举动。不该没有辨明青红皂白,就出手的。
“好缈缈,我错了,不哭了~”颛孙渊将她抱在怀中,像是哄孩子一般,软声细语道。
何缈伏在他的肩头,一时哑声。
只有何缈自己心里头知道,她在委屈些什么,在哭些什么。
十五年,整整十五个年头。
自师门覆灭之后,她一直四下漂泊,在修仙界同人间穿梭,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救回三师兄,复活师父,重建碧海阁。
可是如今,连师门唯一的小徒弟,都弃她而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那颗一直坚定的心,也不免动摇了。
也许,师父当初那一卦算错了,师父其实只是哄骗她的,她此生都无法重建碧海阁。
何缈觉得,现在无异于是她最糟糕的时候了,甚至比当初师门覆灭,她逃下山的时候,更加糟糕。
那时候,好歹是有希望在的。
事到如今,昔日的那一点点荧荧之光,都在风中微微颤抖,顷刻欲灭。
这种情况下,坚定道心,谈何容易!
明明在最为艰难的时候,她应该远离感情,选择自愈,让这样的情绪过去就好了。
但眼下,她还是沉浸在颛孙渊的温柔之中,难以自拔。
要不古人怎么老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的话。
古之人不欺余也。
何缈抽抽噎噎了许久,才呼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胸口还疼吗?”颛孙渊满脸担心地问道。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那一掌打疼了她。毕竟,盛怒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身为金丹期修士的他,究竟使出了几分力气。
“你个呆瓜,为什么没有认出我和那只赤狐的区别来?”何缈气鼓鼓地道。
“是我的错.....”
颛孙渊瞧见她哭得鼻头都红了,心软得一塌糊涂,继续好言好语地哄道。
其实,他跟她时隔五年未见,一见面便看到“她”纠缠着云千臣,口口声声说是喜欢千臣。
绝望之下,他没有选择一招击毙二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何缈双臂似蛇般绕在颛孙渊的脖上,瞧见他满脸的担忧,一双丹凤眼中,全是她的倒影,心头一颤。
两世为人,她还是能看出一个人眼中,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
“还疼不疼?”颛孙渊关切地问道。
“嗯.....疼......”何缈低头小声道。
“都怪我不好,那可怎么办?”颛孙渊一脸心急道,翻找着自己的储物袋:“我记得有一味治内伤的丹药......”
何缈募地一把抓住了他修长的手掌,轻声道:“揉揉就好了......”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面红耳赤。
颛孙渊那双一向握剑最为坚定的手,一时之间,都快抖成筛子了。
要不古人怎么感慨,“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
......
不知是不是哭累了,加上何缈连着好几日追踪赤狐,精神紧绷,完全没有休息,眼下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外头天朗气清,清风徐徐。
何缈瞧见房间内的装饰,古色古香,一檀木色的香炉中,一缕青烟徘徊缭绕。
所有的摆件中,都透露着几分古朴与厚重,似乎同她睡前看到的不一样。
“这是哪里?”她对着端坐在一侧的颛孙渊问道。
“缈缈,我们回来了。”颛孙渊薄唇轻启道。
“回来?”何缈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
再次端详房间四周,陌生中又透露着几分熟悉。
随即,何缈想到了什么,心募地一沉,脸色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