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父以五千铁骑,攻伐中山,这并不是赵主父狂妄自大,蔑视中山。而是因为,赵主父明白一个用兵之道......兵在精,不在多。
赵国攻破扶柳,斩断了中山国通往齐国的道路。中山国四面被赵国围困,与外界隔绝。
这一年,中山王姿,客死齐国。
赵国趁势,进军中山,马踏灵寿。
赵主父为了避免齐国等诸侯,干涉中山国内政,以及考虑到中山国民心未失,境内还有可以作战的力量等多重因素,做出了一个令赵国诸臣和中山君臣都想不到的决定…扶持中山王姿的弟弟公子尚为王。
公子尚是个聪明人,也富有计谋,也时常向往先祖的丰功伟业。
公子尚为了挽救中山国大夏将倾,为了转移赵国的注意力,以及为本国求得几年的发展时间。中山国联合东胡、林胡、楼烦,东西夹击赵国代郡。
然,赵主父北上击胡,尘定边患,开拓数千里山河。此战之后,林胡人消亡,东胡人向东逃亡,楼烦人远遁漠北,不敢与赵国争先。赵国声威赫赫,扬名诸侯,威震草原。
公子尚见一计不成功,便施展第二计。派人刺杀君夫人孟姚,离间赵主父和太子章的关系,进而达到扰乱赵国朝政的目的。
君夫人孟姚的死,的确也令赵主父一病不起,但赵国朝政并未动乱。赵主父竟然又做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决定……废太子章、直接扶持公子何为王、壮年退位。
公子尚才明白,中山国想要与赵主父争斗,简直是薪火之光与日月争辉。更要命的是中山国大臣,忌惮赵国之威,不敢图强,更不敢训练甲兵。
每当中山王尚想要为中山国做点大事,大臣总是百般阻拦。中山国对外有强赵,虎视眈眈;对内诸臣又无进取心。随着,时间的打磨,公子尚无能为力,他要做的就是苟延残踹,延续中山国的寿命。
赵主父虽没有攻灭中山,扶持中山王尚,但中山国境内的事情,他是了如指掌。赵主父以五千铁骑,攻伐中山,的确是给足了中山王尚面子。
果不其然,赵主父率领五千铁骑,以势如破竹之势,攻伐中山。中山国不战而降,赵国大军,兵不血刃抵达中山国国都灵寿。
当中山王尚听闻赵国大军,兵临城下,整个人心神慌乱,悲悯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中山国亡于寡人之手。寡人成为亡国亡家之君。”
这时,中山国大臣也急匆匆而来,行礼道:“王上,赵国出兵伐我。我们如何”
中山王尚瘫坐在地上,眸色无神问道:“寡人,怎么做,你们教教寡人。”
中山相魏义请示道:“王上,赵国来犯,我们是战,是和。”
“我们还有军力和赵国一战。”中山王尚早已经没有当年的豪情壮语,悲叹道:“中山国亡矣。”
大司寇公子涧怒喝道:“王上是八尺男儿,理应为国而战,为宗庙而战。纵使战死,也不负先祖,也不负男儿之躯。”
“大司寇此言差异。”魏义反驳道:“战死族灭,岂能对得起先祖的亡灵,国家的江山社稷。”
公子涧喝问道:“国相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王上求和不成。”
魏义大笑道:“大司寇,你是聪明人,难道还还不清局势。”
公子涧高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国要灭我,不费吹灰之力。”魏义冷笑道:“我国大势已去,赵国岂会接受我们求和。”
一人迎合道:“国相所言不错。求和是要有资本。中山国凭什么向赵国求和。”
公子涧喝道:“赵国要亡我家国,我们可以向诸侯求救。”
魏义冷声问道:“我们向谁求救。燕国?齐国?”
公子涧答道:“燕王痛恨我们攻破燕国、迁移重器之耻,自然不会救我。我们可以向齐国求救。”
“齐国?”魏义嘲讽道:“我国疆土,四面被赵国围困,消息闭塞,如何传得出去。”
公子涧愤怒道:“国破家亡,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
“你们可知这是带兵的人是谁吗?”魏义吐出三个字,“赵主父。”
众人听闻是赵主父亲自带兵,脸色惨白。赵主父之举,誓灭中山。
中山王尚听闻是赵主父亲自带兵,整个人没有半点斗志。这几年的时光打磨,早已将他的雄姿英发、万丈豪情,磨灭得一干二净。眼下,他只能等待着,中山国灭亡的到来。
“王上,中山国大势已去。为了避免灵寿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为了祖宗的宗庙社稷,请降吧!”魏义见王上早已经没有继位之时的傲骨,轻蔑道:“赵主父战无不胜,我们是打不赢的。”
公子涧大声道:“王上,不能降啊!”
“曾祖父、祖父、父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我们击魏、伐赵、抵齐、伐燕,称王,争天下。我们同时对战燕、赵,向北斩杀燕将,向南攻破鄗城,以弱国之力,抵抗两个万乘大国,不落下风。中山国是何等的辉煌。”中山王尚话锋一转,眸色涌出无限哀伤,神色甚是凄凉,“短短地数年间,中山国一蹶不振,被赵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寡人终究成为了亡国之君。寡人,愧对先祖。”
中山王尚总算明白,想要国家走上强盛是何等困难。他终究比不上赵主父。
众臣听到中山王悲悯之音,除了少数人同情他的遭遇,大多数人都是嗤之以鼻。
魏义鄙视道:“王上,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赵国要亡我家国,寡人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中山王尚眼泪纵横,咆哮道:“寡人,打不赢赵主父,还不能哭?”
“赵国已经给我们下达了最后期限。”魏义蛮横道:“我们不开城投降,赵必屠城,绝我子嗣。”
公子涧喝道:“王上,宁可战死,也不能投降。”
寝宫内,主战和主降乱成一团,激烈争斗,甚至有几名大臣,已经动起了手。
中山王尚见无力回天,高呼道:“降,降,降。”
少部分大臣,痛哭流涕,哀伤不已。
大多数人齐声高呼道:“王上,圣明。”
中山王尚伸手道:“将寡人宝剑取来。”
魏义问道:“王上意欲何为。”
“寡人不忍心,国都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中山王尚痛哭流涕道:“赵军踏进灵寿城,寡人只能以死,告罪先祖。”
魏义忙道:“王上,不能死。”
“寡人,为何不能死。”中山王尚喝问道:“寡人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
“王上,不能死。”魏义高喝道:“请王上,亲自请降。”
众大臣迎合道:“请王上亲自请降。”
中山王尚怒道:“寡人是一国之君,难道就不能有点体面。”
“王上若死,赵国必会恼羞成怒,百姓遭殃。”魏义进逼道:“王上,决定请降,就是中山国的罪人,已经没有尊严和体面。请,王上为了中山国数十万百姓,亲自向赵主父请降。”
“你们…”中山王尚起身准备去取长剑。
魏义高喊道:“阻止他。”
两位大臣,上前取走长剑。
“放肆。”中山王尚怒喝道:“你们…可有…半点君臣乎?”
“臣,不想替你陪葬。”魏义冷声道:“王上向赵主父请降之后,以死告慰先祖,臣绝不拦着。赵主父未至,你不能死。来人,看着他,不能让他死了。”
几名侍卫涌了进来,厉声道:“喏。”
中山王尚见连死都不能选择,瘫坐在地上,心灰意冷道:“罢了,罢了。寡人如你们所愿。寡人亲自在宫中向赵主父请降。”
午时,紧闭地灵寿城门大开。
魏义率领文臣武将,捧着中山国传国之玺,行礼道:“恭迎赵主父。”
众人也道:“恭迎赵主父。”
赵主父往人群之中看了看,问道:“中山小儿,何在。”
魏义面色柔和道:“王上,正在宫内。”
公子章喝道:“中山王,岂能不亲自前来告罪。”
魏义忙道:“我这就去请王上,出来赔罪。”
“不必了。”赵主父怒喝道:“孤,亲自去王宫,问罪中山小儿。”
公子章喝道:“还不让开。”
魏义退居一旁,跪地道:“恭迎赵主父。”
众人也让开一条大道,跪迎道:“恭迎赵主父。”
“章儿,你负责善后。”
“赵主父,谨防有诈,还是孩儿…”
“不必了。这是孤和中山王之间的恩怨。”赵主父不在多说,看了一眼灵寿城,率领一千铁骑,冲向王宫。
一大队赵国将士,涌进王宫。王宫内的将士,丢下长剑,跪迎赵主父。随后,赵主父踏进大殿。
中山王尚看开了,心境倒也平稳,问道:“中山国无罪,赵主父为何伐我。”
赵主父豪气盖云地高呼道:“孤不是伐你,是为了荡平中山,亡你家国。”
中山王尚不愿示弱,强硬地问道:“中山国无罪,赵主父为何要亡寡人家国。”
“孤,为何要灭你家国。”赵主父眸色漏出杀气,语调冰冷,“你说是为何。”
中山王尚怎知赵主父灭他家国的缘由,冷笑道:“寡人忘了。赵国是强国,中山国是弱国。赵主父要灭寡人家国,何需理由,何需寡人有罪。”
“中山小儿,自作孽不可活。”赵主父霸气地朝着中山王尚走去,“你派人刺杀了孤的夫人。孤灭中山,以雪亡妻之灵。”
中山王尚被赵主父气魄所下,不断往后退。
赵主父问道:“你为何要刺杀孤的夫人。”
“赵主父亡我家国。”中山王尚问道:“我为何不能刺杀她。”
“你承认了。”
“是又如何。”中山王尚道:“寡人联合三胡攻灭赵国,又派人刺杀君夫人,以乱赵主父心智。可惜,上天不助我。”
赵主父双眸涌现出愤怒地怒火,想要将眼前之人,吞噬在烈火之中。
中山王尚心下也不在那么害怕,又道:“寡人没想到,赵主父能击破三胡,开拓胡疆。寡人,也没想到,赵主父竟然会有如此气魄,不贪恋王权,选择壮年退位。寡人之策,足以毁灭赵国,毁灭赵主父。寡人终究还是不如你。”
赵主父将腰间的战刀,抽出少许,怒道:“孤,要你偿命。”
“赵主父,要杀寡人就动手吧!”中山王尚也不求饶,反而刺激道:“赵主父东征西讨,击三胡、拓胡疆,盖世英雄,不世之君,那又如何。你亡我中山,我杀你夫人。”
赵主父见他求死,将战刀送回刀鞘,漠然无视地答道:“孤,不会杀你。”
中山王尚露出可怕的面容,问道:“为何不杀我。”
赵主父冷笑道:“孤,杀了你,反而成全你的名节。”
“赵主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孤,要你活着。”
“你不杀我,要我活着。”
赵主父冷声道:“孤,要将你发配到西河之地。”
中山王尚狐疑道:“什么。”
“据闻,中山人顽强,几次灭国,几次复兴。孤要将你流放到赵国西河之地。孤,割裂一块疆土,让你延续宗庙社稷。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
“西河之地。”中山王姿惊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为何不去。”
“西河东边是大河,北边是北胡,西边是荒漠和义渠人,南边是凶恶残暴的秦人。”
“你说错了。”
“如何错了。”
“北边是赵国九原郡,是楼烦人。”
“楼烦人降服赵国?”
“孤,降服楼烦王,方能举兵亡你家国。”
“你……”
“孤能容下楼烦人,难道孤的气量就容不下中山人。”
“赵主父将我流放在西河之地。赵主父就不怕孤,联合楼烦叛乱不成。”
“孤,能亡中山,降服楼烦。孤,将你们安置一块,岂会怕之。”赵主父想起夫人之,咬紧牙根,涔涔流出血色,“孤,不杀你。孤,要你自生自灭。”
中山王尚瘫坐在地上,默默不语。他败了,彻底地败了。无论是谋略、胆量,还是气魄、心胸。
赵主父不愿多说,扬声道:“司马望族。”
“臣,在。”
“将中山小儿,发配西河之事。孤就交给你了。”
“喏。”
此时,牛翦来到王宫,急色道:“赵主父,代相病危。”
代相赵固病危,北疆又会不稳。赵主父将中山国之事,交给司马望族善后。领着公子章、田不礼,率领五百铁骑,往代郡而去。
代相赵固,没有等到赵主父,最终闭上了双眼。
赵主父抵达代城,为赵固举行隆重地葬礼。忽然,来了一位使者,大哭道:“赵主父,请救救楚王。”
赵主父问道:“孤,如何救之。”
“齐、韩、魏攻秦,吾王趁机离秦,借小道来到赵国。请赵主父接纳吾王,送吾王归国。”
“你为何来到这里。”
“臣去邯郸,请求赵王接纳吾王。赵王不敢接纳,请赵主父定夺。我得知赵主父在伐中山,抵达中山,中山已灭。后得知赵主父在代郡,我便来到代郡。”楚使哭道:“请赵主父救救吾王。”
赵主父问道:“孤,若救楚王。孤,伐秦。楚国又会如何。”
“楚合纵诸侯,亡秦雪耻。”
赵主父充满斗志,高呼道:“好,我们就合纵诸侯,亡秦雪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