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父肃清边患,降服楼烦,再添功业。能够降服北胡,为己所用,赵主父是第一人。赵主父等人刚回到邯郸,成千上万的百姓前来相迎。
赵王何也率领文臣武将,在邯郸北城,亲自相迎。
赵主父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赵王何率先道:“恭迎赵主父。”
众人也齐声道:“恭迎赵主父。”
赵主父道:“好。”
赵王何伸手道:“恭迎赵主父回宫。”
赵主父注视着赵王何,颔首道:“章儿、何儿,我们一起回宫。”
文臣武将齐声高呼道:“恭迎赵主父回宫。”
站立在邯郸大街两则的百姓,也齐声高呼,“恭迎赵主父回宫。”
回到丛台宫,赵王何坐在王位、赵主父身居一侧,召集群臣举行朝会。
赵王何笑道:“赵主父尘定北疆,降服楼烦,再添功业。”
群臣高呼道:“王上万岁,赵主父万岁。”
赵主父平静地注视众人,扬手道:“天佑赵国。”
群臣高呼道:“天佑赵国。”
赵主父问道:“中原有何战事。”
肥义出列道:“王上、赵主父,齐、韩、魏三国和秦国交战。秦国损兵折将,河东之地,落入三国联军之手。诸侯联军乘势进军,抵达函谷,与秦国决战。”
“匡章不愧是齐国不败名将。”赵主父问道:“此战,将会持续多久。”
赵歇出列道:“函谷关是秦国进、退中原诸侯最重要的一座关塞。联军要攻破咸阳,就要攻破函谷关。秦国要守住咸阳,就要守住函谷关。联军势在必攻,秦国势在必守。此战,少则两年,多则数年。”
李兑也道:“函谷关,易守难攻。此战,要多费些时日。”
肥义也道:“臣也认为,此战,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冬季将至,天时对联军不利。”
赵王何问道:“赵主父,诸侯联军伐秦。我们是合纵诸侯伐秦,还是助秦伐诸侯。”
赵主父答道:“孤,谁也不帮。”
赵王何又问道:“中原诸侯伐秦,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
“孤,不伐秦,也不助秦伐诸侯。”赵主父扬声道:“中原大乱,无暇干涉赵国内政。孤决定,马踏灵寿,荡平中山,彻底肃清腹心之患。”
赵王何问道:“中山国对我国不足威胁,我们不如伐秦,削弱秦国。”
“孤,用了十几年,才弱中山,决不能给中山国再次崛起的机会。”
“中山,牵扯甚广。我们若灭之,诸侯出兵干涉,我们无功而返。孩儿认为,我们先合纵诸侯伐秦,再灭中山。”
“中原诸侯的注意力在秦国,此时,正是我们荡平中山最好的机会。”
诸臣见赵王和赵主父是伐秦,还是荡平中山,两人意见发生了分歧,也不知道该支持谁,静默不语。赵王何,也不知道赵主父为何执意荡平中山,却放过了弱秦的机会。
“孤,举兵攻灭中山,此事就这样定了。”赵主父起身,发布命令,“明日,出兵攻伐中山。”
肥义也没有想到,慈爱地赵主父,竟然会独断朝纲,也不顾及赵王何的脸面。他也很想知道,赵主父降服楼烦,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朝局陷入尴尬。他既要照顾赵王的颜面,还要顾虑赵主父的情绪。简短思虑后,肥义还是决定站在赵主父这一边。
肥义调和道:“王上,赵主父所言不错。中山国生命顽强,若不彻底荡平,他们也会死灰复燃。我们用了十年之力,削弱中山,决不能让中山再次站起来,危害我国。”
李兑见势不对,也道:“中山国镶嵌在赵国腹心,导致邯郸、代两郡交通不便。我们荡平中山,休整驰道。邯郸、代郡就紧密联系再一起。”
公子成问道:“中山国对我国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但诸侯伐秦,秦国势弱。我们合纵伐秦,不能亡秦,也能弱秦。我们荡平中山,中原诸侯也会伺机干涉。臣也认为伐秦才是上策。”
赵文也道:“赵主父刚出兵塞北,降服楼烦。荡平中山,是否该缓一缓。”
“中山国存在的时间太久了。”赵主父不怒自威道:“此时不灭,更待何时。”
肥义和李兑之言,也给了赵王何缓和的时间。赵王何稳定心神,也不坚持自己的意见,服软道:“赵主父言之有理。荡平中山,还请主父辛苦。”
肥义见赵王何退了一步,松了一口气,问道:“赵主父荡平中山,需要多少兵马。”
赵主父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语调霸道:“五千铁骑足矣。”
赵主父之言,群臣震惊。
赵主父想要用五千铁骑,荡平中山。这也太不把中山国放在眼中。然,赵主父武功赫赫、功勋卓著。他真的能够以五千铁骑攻灭中山,还是说赵主父降服楼烦,太过自信,小看敌人。
肥义担忧道:“赵主父,五千铁骑荡平中山,人数是否少了点。”
赵王何也道:“寡人也觉得人数少了点。荡平中山,要多增加点兵力。”
“不用了。”赵主父知道这些大臣投射出那道目光的含义,“孤,用五千铁骑,荡平中山,也算给中山王面子。”
赵王何见赵主父霸气外露,荡平中山,很有自信,不在多说,“荡平中山,再添功业,就拜托赵主父。”
赵主父扬声道:“章儿,何在。”
公子章出列道:“臣,在。”
“孤,封你为征北将军,率领五千铁骑,与孤一同荡平中山。”
赵主父话语刚落,群臣哗然。
公子章见赵王何没有说话,群臣有异,也不明白赵主父之意,不敢领命。
赵主父见章儿迟迟没有领命,也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问道:“孤以章儿为征北将军,荡平中山。王儿,不会反对吧!”
赵王何见殿内大臣虽有异议,但也不敢吭声。他虽不满,也只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笑道:“一切听赵主父之言。”
赵主父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章儿,还不领命。”
公子章领命道:“喏。”
肥义一直观察着赵王何,他也生怕赵王何出言反对。如此,朝堂便不会安宁。当肥义听到赵王何允诺,总算松了一口气。
赵王何问道:“赵主父,还有什么事,需要孩儿做的。”
赵主父道:“散朝吧!”
群臣行礼道:“恭送赵主父,恭送王上。”
散了朝会,肥义走出殿外,李兑追了上来,问道:“相邦,我有些糊涂。”
肥义压低声音道:“不仅你糊涂,我也糊涂啊!”
李兑问道:“赵主父之举意欲何为。”
肥义叹道:“我也想不明白。”
“伐秦,也是赵主父制定的计策。诸侯和秦国开战,秦国节节败退。此时,我们合纵诸侯伐秦,正是时候。赵主父为何要先荡平中山。”
“赵主父荡平中山,我还能想明白。我想不明白,赵主父为何要封公子章为征北将军。”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赵主父废太子章、扶持公子何为王。公子章前往雁门郡,不回邯郸。这几年,朝政平稳。公子章从雁门郡回来了,还被封为征北将军。”李兑脑海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赵主父不会是…”
肥义虚了一声,叹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我们该怎么办。”
“赵主父是盖世英雄,天下诸侯不能及。王上、公子章、公子胜,也非平庸之人。公子胜年幼,不懂朝堂之争,但公子章年过二十,又有战功,深受北疆四郡的拥护。公子章再建功勋,赵国的朝局,也会不太平。”
“相邦的意思是说,王上和公子章会…”
“赵主父若在,两子自然不会相争。赵主父若有不测,赵国定会发生动乱。”肥义神情凝重地问道:“李兑,你是支持王上,还是支持公子章。”
李兑沉默少许,答道:“王上是赵国的正统,臣支持王上。相邦,支持谁。”
“无论是王上,还是公子章。一个是我们喊了十几年的太子,另一个是赵主父扶立的王上。我无论支持谁,都愧对赵主父。”肥义长叹道:“我要尽一切力量,化解两子相争。我若死在赵主父前面,也不愧对先君、不愧对赵主父。”
李兑问道:“王上和公子章真的会为了王权相争?”
“他们不争,其他人也会相争。”肥义叹道:“我不想看到那一天啊!”
李兑正色道:“两子不能调和,总要选择一人,你会支持谁。”
“这几年,公子章安分守己,对王位没有非分之想,也许是我们想多了。”肥义笑道:“赵主父尚在壮年,我这把老骨头,不知何时就去见先君了。我们还是不要庸人自扰。”
李兑没有从相邦哪里得到有效信息,选择适可而止,行礼道:“恭送相邦。”
肥义回礼,便走出宫去。行至宫门,一人挡在肥义面前,行礼道:“王上命我,再此等候相邦。”
肥义看着那人,问道:“你是王上身边的侍卫长信期。”
信期行礼道:“相邦,王上还在等着。”
赵王何见了肥义,问道:“太傅,今日朝会,你可看明白。”
肥义点了点头道:“王上,有何感受。”
“赵主父变了。”赵王何凄楚道:“变得,让人害怕。”
肥义劝慰道:“赵主父将江山交给王上,王上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可是大不敬。王上要发发牢骚,对着臣说就是了。”
“太傅,非我发牢骚。今日朝会上,群臣只有赵主父,没有寡人。”赵王何微怒道:“赵主父眼中可有寡人。”
肥义也没想到赵王对赵主父已有恨意,忙道:“王上,赵主父心里若没你,岂会把江山交给你。”
“赵主父选择了我,为何还要扶持他,来制衡我。”赵王何想起朝堂上的事,咬紧牙根道:“寡人如何相信,赵主父心中有我。”
“王上没能和赵主父在朝堂上起争执,主动退步,这很好。”
“诸臣皆知赵主父,不知寡人。寡人不退步,赵主父会退步?”赵王何稳了稳心神,冷笑道:“赵主父能立寡人,也能废了寡人。寡人除了退步,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王上,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的。”
“争?我拿什么与赵主父相争?”
“王上,情况没有想象那么糟。”
“赵主父私自将楼烦人安顿在九原郡,寡人不说什么。赵主父将他带回邯郸,我也忍了。为何,赵主父不征求寡人的意见,私自封他为征北大将军。”
“赵主父是重感情之人,他对你和公子章都有愧疚。王上,身为人子,理当体谅赵主父。”
赵王何问道:“寡人和赵主父、公子章,太傅选择谁。”
半响,肥义也没有回答。
赵王何从肥义那道眼神,读懂了一切。
肥义忠心赵主父,岂会选择他,挥手道:“寡人累了,太傅自便。”
肥义行了一礼,便走出大殿,看着黑云笼罩在邯郸上空,心道:“赵国的天,真的会变了不成。”
翌日,赵主父集合五千铁骑,誓师伐中山。
赵王何率领文臣武将为赵主父送行,语调谦恭,“孩儿,祝赵主父荡平中山,完成大业,早日归来。”
众人也齐声道:“祝赵主父荡平中山,早日归来。”
赵主父厉喝道:“出征。”
五千赵国铁骑,四人一排,军容整齐,开出邯郸,兵发中山国。
这日,中山王尚正在安睡,内侍连滚带爬跑了进来,惊慌失措道:“王上,不好了。赵国大军,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