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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借刀杀人

    中山王姿见朝臣忌惮赵国淫威,纷纷进言。欲以阴姬出使邯郸,以求两国和平。

    中山王姿怒斥群臣道:“纵使寡人不要江山,也不愿意堕了男儿的颜面。”

    中山王姿不仅是中山国的王,同时,还是那阴姬的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这个王位要来何用。

    朝臣尚未说话,中山王姿气急败坏地离开大殿,赶往后宫。中山王姿尚未走进大殿,便听到殿内传出一曲美妙的琴音:“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阴姬见王上走了进来,连忙提袖抹去泪痕,面容含笑。

    中山王姿神色失落地坐在琴旁,拨弄琴弦,暗自神伤地说道:“阴姬,寡人无能。”

    阴姬露出甜美的微笑,“妾能够遇见王上,乃莫大的福分。王上,你我缘分已尽,各安天命。”

    中山王姿失神地看着她,问道:“你知道了。”

    阴姬点了点头,以作回答。

    中山王姿双眸凝视着她,胸膛急剧起伏,嘲讽道:“你会不会怪寡人无能。”

    “王上,休要这般说。”阴姬柔情似水地看着中山王姿,哭得梨花带雨,“妾本想与王上,白头偕老。奈何,缘浅情薄。”

    中山王姿看着眼前美人梨花带雨,心中生疼,抓着阴姬雪白修长地手指,“寡人不会让你去赵国。寡人要把你留在身边。你是寡人的女人,寡人要保护你。”

    阴姬眸色盈盈含泪,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妾知道王上心意。但赵国势大,王上不将我送去邯郸。赵国和我国必定会开战。妾不想看到两国战火四起,生灵涂炭。”

    中山王姿见对方没有半点怨恨自己,心里更是充满愧疚,“寡人不能因为赵国,就将你送去邯郸。一想到此处,寡人的心就在滴血。”

    “妾,虽是女流,但也明白以大局为重。”阴姬抹去泪痕,含笑道:“妾能为王上分忧,免除战祸。妾欣喜不已。”

    中山王姿拉着她的手,“寡人不会送你去邯郸。”

    阴姬将手抽了回来,退后一步,隐隐而拜,“请王上允许妾前去邯郸,以免战祸。”

    中山王姿闻言,男儿的热血涌于心头,喝道:“寡人不会让你去邯郸。寡人连你都保护不了,就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王。寡人宁可与赵国开战,失了天下,也绝不负你。”

    “王上之言,妾倍感欣慰。”阴姬以退为进道:“王上勿要为了妾,忘了自己振兴中山,攻伐赵国的梦想。有朝一日,王上兵临邯郸。妾,心中无憾!”

    “攻伐赵国,血洗邯郸,是寡人的梦想。你也是寡人的梦想。寡人连你都保护不了,何谈梦想。”

    “妾生是王上的人,死是王上的鬼。”阴姬含泪道:“妾去邯郸,必会以死相报王上的恩情。”

    “寡人不会让你死的。”中山王姿听她如此说,心意繁乱,更加离不开阴姬,“寡人相信会有办法。”

    阴姬呆呆地目视着中山王姿,任凭眼泪涌出来。

    “来人,将司马喜等人召进宫。”中山王姿上前,亲吻了一下阴姬的额头,立下誓言,“寡人不会让你去邯郸。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中山王姿离开大殿后,阴姬抹去眼角地残泪,埋首拨动琴弦,“父亲,司马相的计策能够成功吗?”

    阴国丈从侧门走了出来,来到女儿身旁,笃定道:“司马相说王上的弱点,一是用情;二是过于自负。女儿之举,必会打动王上。王上必会舍不得你前往邯郸。”

    阴姬拨动琴弦的手指一停顿,问道:“这和我成为王后,有何干系。”

    阴国丈忙道:“司马相说女儿依计行事。王后之位,非你莫属。”

    “好吧!为了王后之位,流再多的泪,说再多动情之语,都是值得的。”阴姬一改娇羞雨滴,楚楚可怜之态,眸色狠辣,“我流了这么多眼泪。王后之位不是我。我就要灭了整个司马家。”

    中山王姿见了司马喜,急道:“司马相,你有何办法,留住阴姬。”

    “赵君以观歌舞为由,索要阴姬。我们若不送阴姬去赵国。赵君就会以此为借口,撕毁两国协议,出兵攻打我们。赵国势大,我国势弱。我们与赵国开战注定会败得很惨。”司马喜脸色难堪,耸了耸肩道:“王上,臣也无能为力。”

    中山王姿瘫坐在地上,精神萎靡,嚷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寡人就要眼睁睁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公子尚安慰道:“王上乃一国之君。许国难许卿。王上和阴姬有情有意,但难有结局。王上,为了中山百年基业,唯有忍痛割爱。”

    “寡人的天下,岂能靠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来获取。”中山王姿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司马喜,问道:“司马喜,赵君怎知寡人身边有一个绝色美人。”

    司马喜见王上总算清醒,抛来一道疑惑的神色。然而,司马喜早就想好了应答之语,“阴姬和江姬的美貌早已经传遍了诸侯。尤其是阴姬的琴音和舞技,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赵君是好色之人,自然打上了阴姬的主意。臣听有人说,赵国攻打我国就是为了阴姬。”

    公子尚闻言,忙道:“王上,赵国看重了阴姬,我们不妨将她献出去。我们将她留在国中,只会为我们带来祸端。”

    “她是我的红颜知己,又是我的爱妃。寡人岂能献给赵君。即便寡人退一步,将阴姬献给赵君。赵君难道就不攻打我们了吗?今日,寡人献出阴姬。明日,赵君又要江姬。我们又该如何。”中山王姿咬紧牙根,眸色喷出火焰,怒喝道:“寡人是一国之君,倚靠女子维持和平,此乃奇耻大辱。纵使换得片刻安宁,寡人也会被人耻笑,遗臭万年。”

    司马喜为了给中山王姿致命一击,步步紧逼道:“请王上以大局为重,莫要为了一个女子,误了家国。”

    “大局,大局。”中山王姿听见这两个字就怒不可遏,“为了一时苟安,难道就要牺牲掉寡人的爱妃,就要埋葬一个女子的青春。这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身为王者,不能守护自己的家国;身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的确是奇耻大辱。

    爰骞知道王上和阴姬感情深厚,自然心中舍不得她。但爰骞也明白一个道理,女人既可以是红颜,也可以是祸水。为了一个女子,亡国亡家的诸侯,历历在目。即便赵君无心钟情于阴姬,但赵君以此为借口向中山国方案。以中山国之力,是不能抵挡赵国的攻势。

    爰骞安慰道:“王上,记住今日之耻,他日加倍向赵国讨回来。”

    “寡人不仅是中山国的王上,还是阴姬的夫君。寡人连自己的爱妃都保护不了,如何守护中山国。”中山王姿肝胆皆裂,泪落不已,“寡人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中山国的王。”

    司马喜见氛围营造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献计献策。司马喜调整好情绪,愁道:“王上对阴姬有情,阴姬对王上有意。王上和阴姬才是一对佳人。”

    中山王姿听着这些话,再回想起和阴姬欢乐时光,心更疼了,“司马相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司马喜见中山王姿为了一个女人,早已经方寸大乱,更没有王者之威。原来,王上和普通人一样,有时候会哭,也会感到无助。司马喜不愿意气氛在继续恶化下去,如果中山王姿招架不住群臣的压力,就真有可能将阴姬送去赵国。那么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都有可能付之一炬。

    司马喜斟词酌句,答道:“赵国强大,赵君看中了阴姬,并向我们索要。王上如果不答应,赵君一怒就有可能领兵攻伐我国。我国就危险了。如果王上把阴姬献给了赵君。赵君就会以为王上软弱可欺。天下诸侯也会耻笑王上之举。”

    “司马相之言,甚符寡人之意。”中山王姿自嘲道:“寡人进退两难,献出去,有损国威,反遭赵国轻蔑,还会被诸侯耻笑;如果不献出去,打又打不赢赵君,又会给我国带来灾祸。事到如今,寡人有何办法。”

    司马喜道:“王上,臣有一计。”

    中山王姿见事情有了转机,忙道:“快说。”

    司马喜吐出几个字,“立阴姬为后。”

    中山王姿沉默良久,问道:“寡人立阴姬为后,赵君就不会打她主意了吗?”

    司马喜眸色之中充满自信,“王上立阴姬为后,就可以断绝赵君的念头。”

    中山王姿担忧道:“赵君得我阴姬不成,出兵攻我怎么办。”

    司马喜笑道:“阴姬为后,赵君的请求就是无礼。我还没有听说,有人敢谋取他国王后的道理。春秋五霸,不敢。齐、楚也不敢。赵君也没有这个胆量。纵使赵君敢逆天而行,诸侯也不会答应。”

    中山王姿问道:“赵君敢于推行胡服骑射,难道就不敢谋取他国王后。”

    “王后乃一国之母。赵君敢谋取我们的母亲,我们誓死守护。”司马喜道:“赵君索要王后,就是打我国的脸面。我们必会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抵御赵国。纵使我们输了,也在道义上力压赵国。我们也无愧男儿本色。”

    中山王姿用心琢磨,拥立阴姬为后。其一,可以成全他和阴姬二人的姻缘。其二,他也不会受到诸侯嘲笑,还能打消赵君无理请求。其三,他守住了自己的脸面,也捍卫了国威。

    中山王姿下定决心,迎立阴姬为后。

    中山王姿迎立阴姬为后,并在宫中摆下宴席,犒赏群臣。司马喜因为献计,深得中山王姿的信任和倚重。酒宴至深夜,方才结束。

    司马子期来到父亲榻前,恭贺道:“恭喜父亲的计谋成功。”

    司马子期没有得到司马喜该有的回应,问道:“父亲,怎么了。”

    司马喜收拾心神答道:“我们选择了阴姬,就得罪了江姬。我们和江姬成为了敌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司马子期忙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削弱江姬的实力。”

    “不错。”司马喜道:“我们拥护阴姬,江姬势必痛恨我们。江姬也会想办法采取反攻,打压我们。趁着阴姬深得王上宠爱,我们决不能给江姬翻身的机会。”

    “父亲打算怎么办。”

    “季辛拥护江姬。”司马喜眼角浮现出杀气,“我们要趁势去除季辛这根肉中刺。”

    “季辛身为左使,又统帅南疆,大权在握,我们想要动他,谈何容易。”司马子期道:“王上将南、北的安危交给了季辛和乐举。这二人深得王上信任。季辛若有不测,南疆不保。父亲,想要除去季辛,很困难。”

    “我们自然不能动季辛,那就借王上之手,除去季辛。”

    “王上不是糊涂之人,怎会自毁长城。”

    “去年,我们战败,王上已经对季辛起了猜忌。”司马喜道:“我们除去季辛,一则可以铲除威胁我们的势力,二则可以向赵国做个顺水人情。赵国最忌惮的莫非就是季辛,我们除去季辛,也是向赵国释放善意。我们释放信号,赵君自然明白我的心意。”

    “父亲打算怎么做。”

    “暗杀。”

    “孩儿这就去安排。”

    “我们不是暗杀季辛,而是暗杀爰骞。”

    “爰骞和我们没有过节,父亲为何对他下手。”

    “爰骞和我们没有过节,他死了。就没有人会怀疑是我们做的。”司马喜冷笑道:“但爰骞和季辛有过节,季辛曾在多次场合扬言要杀了他。爰骞深得王上信任和倚重。爰骞死了,王上第一反应是季辛干的。我们在稍加挑拨,季辛岂能不死。”

    “此计甚妙。我们暗杀爰骞,既可以借王上之手,除去季辛等反对我们的人。同时,还能向赵国卖个顺水人情。父亲的计策,可谓是一箭多雕。”司马子期忙道:“孩儿受教了。”

    司马喜挥了挥手道:“去安排吧!不要漏出半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