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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各自的路

    魏嗣闻言,静下心来仔细品味这些话。

    公孙衍之意,是鼓励他成为魏国真正的王,而不是他国随意摆弄的傀儡。人生,短短数十年,也没有多少个春夏秋冬,人生,如朝驹过隙。若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魏嗣沉默良久。

    他是魏国的太子,魏国的储君。魏罂百年之后,魏国的天下将会是他的。然而,在楚国为质子的公子高,被楚人拥立返回魏国,打乱了魏国的朝局。

    公子高对魏国储君之位有没有想法,魏嗣吃不透,拿捏不准。但是,楚人费尽心思送公子高回到魏国,必定是打定主意扶持公子高。只要公子高成为魏王,必会感念楚国之功,魏国便会倒向楚国。

    魏嗣见成熟的果实,被人摘走,心中不甘啊!

    他为魏国做了许多事,公子高呢?他又为魏国做了什么。念及此处,魏嗣心中愤愤不平。魏国的天下不能落到鼠辈的手中。魏嗣也明白,魏国是大病了一场,但也不是无药可救。他若为魏王。魏国在他的带领下,定能回到昔日的荣光。

    公子高有楚人的支持,魏宫中的大臣也开始疏远他,转投公子高麾下。长久下去,魏国定会是魏高的。魏嗣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决定利用手中的人脉,逐步夺位。既然下定决心,就要义无反顾的去实施。无论,王上的这条路,有多少艰难困苦等着他。也动摇不了,他心中的决心。

    唯有成为王上,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才能实现胸中的抱负。如果夺位失败了,大不了二十年后,重投君王家,一切重头再来。

    “犀首,我们来做个约定。”魏太子嗣终于下定了决心,端起酒樽朗声道:“我成为魏国的王时,你要回来帮我。我们一起对付秦国,洗刷魏国的国耻。”

    公孙衍闻言,胸怀激荡,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魏嗣眸色展露自信,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公孙衍也痛快喝下了手中的美酒。徒留魏国多年,这樽酒是他最想要喝的。

    惠施见公孙衍与太子的约定,心中热血翻涌,随后眼角隐隐藏有泪光,自责道:“犀首,我没有保住你,是我的过错。我在努力点,张仪也不会入魏。你也不会...不会离开魏国”

    公孙衍见惠施被魏罂免除了相位。然而,他的心中还惦记着自己。公孙衍热血涌动,朗道:“惠相,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王上没下令驱逐我,我是自愿离开的。”

    惠施抬头看着他,问道:“犀首,你为何不留来,施展平生所学。”

    公孙衍吸了一个口气,叹道:“离开魏国是我私人之事。我不便多说。”

    惠施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这一刻,他十分理解公孙衍的心情。

    魏嗣不忍道:“犀首之才,足可以安邦。犀首未曾误国,实乃魏国误了你。犀首,请受我一拜。”

    公孙衍忙道:“太子不可,不可。”

    魏嗣眼角含泪,“惠相已经告诉我了。若非犀首之策,平阿会盟,我便被父王留在齐国为人质。魏国的高堂,再也没有我的影子。犀首之恩,我永远也不会忘。”

    公孙衍道:“太子,你言重了。”

    魏嗣行了一礼,将目光转向惠施,问道:“犀首要走,惠相,你为何也要走。”

    公孙衍闻言,惊道:“惠相,你也要离开魏国。”

    惠施笑道:“魏国留不下你,也容不下我。犀首要走,我还能留在魏国。”

    公孙衍闻言,心中百般滋味,他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淡淡道:“惠相,大可不必如此。”

    惠施招了招手,脸色平静道:“我的一生,为何而活,你应该是最明白。王上免了我的相位,我不怪他。王上以秦人为相,我留在魏国,还有什么意义。犀首啊!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魏国。”

    公孙衍也明白惠施平生最看重的什么,但他一想到太子准备夺位,缺少帮手,忍不住劝道:“惠相,王上虽罢免了你的相位,但你的意见仍可左右王上,也可压得住群臣。你一走,魏国的朝局就是秦人的天下。犀首以为,您可以留下来帮助太子。”

    魏嗣,也道:“惠相,你就留下来帮助我。”

    “太子,恕我不能留下来帮你。你是魏国的太子,魏国的王。未来的路,需要你独自去承受。王上这条路,本来就不易走。我的离开,只是让你提前适应。”惠施见两人准备开口,劝自己回心转意,摆了摆手,笑道:“你们啊!就不要劝我呢?我思虑了好久,难得才做出决定。”

    惠施决定坦然离开,并非是对魏国没有感情。惠施在魏国呆了数十年,也为魏国做了许多事。对于魏国,他的感情太过激烈。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要走,是因为如今的魏国、魏王,已经不再是当初他引以为傲的国家和人。国家弱小,可以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改变国家的命运。

    张仪入魏为相,他的心开始死了。现在的魏国,留下来只会徒增苦恼,还不如乐得逍遥,抽身离去。

    公孙衍懂他,也不再劝阻。

    魏嗣蒙受惠施教导,对他的脾性也十分了解。无论他在说什么,惠施也不会选择留下来。除非,惠相,看到了魏国还有希望。而,惠相的希望,就在自己的身上。

    魏嗣咬紧牙根,立誓道:“一定要成为魏国的王。方才对得起,两位多年来的悉心教导。”

    “犀首,你我共事多年,脾气相投。魏国留不下你,也留不住我。”惠施,仰望着天空,凝重道:“你我同进同退,荣辱与共。你走了,我也走。”

    惠相赏识公孙衍之才,公孙衍敬仰惠相为人。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公孙衍闻言,鼻子酸酸的,拱手道:“犀首,有生之年。能够认识惠相,实乃三生有幸。惠相,你我同饮一樽。”

    惠相端起酒樽,回礼道:“犀首,今日一别,他日何时才能相见。这杯酒,就是我们的告别酒。”

    公孙衍将酒樽向前一送,“请。”

    惠施、公孙衍、魏太子嗣,这场送别的酒宴,从午时一直喝到日落月升。一阵大风佛过,公孙衍起身,对着两人拱手道:“太子、惠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犀首临走,能够再次见到两位,也没有遗憾了。我们,再此别过。”

    惠施问道:“犀首,不知何日,我们再能痛饮。”

    魏嗣也道:“是啊!不知何日,方能与两位坐在一起喝酒,以论天下事。”

    公孙衍笑道:“惠相,你我也做个约定如何。”

    惠施抿嘴笑道:“犀首,你想和我做个什么约定。”

    公孙衍问道:“太子和我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惠施自然记得,但是沉默不语。

    魏嗣,上前一步,说道:“他日我为王上,犀首回国助我,共同对付秦国,以雪魏国之耻。”

    惠施笑了笑,苦着脸道:“犀首,莫非你想和我约定。太子成为王上,我们三人再聚大梁宫,共饮美酒,以评论天下英雄,点评天下大事。”

    公孙衍正色道:“我正有此意。”

    惠施看了看公孙衍,又看了看魏嗣,肃然道:“好,我答应了。”

    魏嗣上前,对着两位,拱手行了一礼,“嗣,永远不会忘了今日的誓言。也会用双手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为魏国的王上。嗣,成为王上那日,定会在大梁宫摆下天下美酒,以供两位享用。到时候,还请两位为我讲解天下英雄,点评天下大事。”

    “好。”惠施朗声道:“太子,你选择了一条难走的路。我说什么也不能停滞不前。我再此立誓,他日太子为王,我必会回到大梁宫为你效命。”

    “犀首,也是。”

    魏嗣对着两位拜了三拜,眼中含有泪光,“两位的话,我会铭记于心。嗣,期盼着那一日的早点到来。”

    惠施问道:“犀首,你打算安身何处。”

    离开魏国时,公孙衍心中一片渺茫。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安身之所。如今见太子,不仅要用双手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守住自己的权利,成为魏国的王。他公孙衍,傲骨一身,怎可输给他。

    “我打算去韩国。”

    惠施想了想,问道:“犀首为何选择韩国,而不是赵国,亦或者是齐国。”

    公孙衍,也不瞒他,说出心中的想法,“韩国虽弱,但也不可小觑。我去韩国,劝韩王继续推行合纵之策。赵国,也有贤明之人,也不会让诸侯如愿,自行分离。五国相王合纵,少了燕国和中山国。只要三晋团结在一起,其势力仍不可小觑。再者,齐国临淄离大梁太远,新郑离大梁近点。我虽不能留在魏国,但也不能任由张仪胡乱,破坏合纵。”

    魏嗣见他还在静静地守护着魏国,对他又行了一礼,表示对他的感谢。

    “犀首,你去韩国,是因为韩国正面就是秦国。”惠施笑道:“韩国虽弱,但不至于被秦国指手画脚干预朝政。韩王,乃贤明的君主,你去投靠他,必会受到重用。魏韩两国仍然紧密联系在一起。韩赵同盟,素有历史渊源。如此,三晋不但分裂,反而会更加亲密。犀首啊!你默默地守护着母国,这颗心实乃可贵。王上不能留住你,真是魏国的损失。”

    “太子、惠相。”公孙衍朝着两位拱了拱手,“告辞。”

    魏嗣、惠相,回礼道:“犀首,慢走。”

    公孙衍登上车,眺望的大梁城,扬声道:“他日再次聚首,便是合纵攻秦之时。”

    魏嗣闻言,迎风而立,嘴里默默有词,“他日再次聚首,便是合纵攻秦。”

    “犀首,真乃国士。太子,你不能辜负了他对你的赤诚之心。”惠施见公孙衍的车子远去,注目良久叹息道:“真期待着那一天,可以早日的到来。太子,我也该走了。”

    魏,拱手道:“惠相,你打算前往何处。”

    惠施道:“周游列国。”

    魏嗣道:“送惠相。”

    惠施登上马车,眺望着大梁城,闭上眼睛道:“再见了,我为之奋斗的大梁。”

    一名侍卫,走了上来,“太子,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将会关闭,我们该动身回去了。”

    魏嗣,站在岔路口。公孙衍离去的方向,是前往韩国,而这条路是他选择默默守护住母国。惠施离去的方向,是前往齐国。惠施为为相,平生注重与齐国交好。此去齐国,必是为了维护齐魏之间的关系。

    这两位都选择了自己所要行走的路。魏嗣也登上马车,仰头看了看月明星稀,又眺望着大梁城。他的路就是要成为这座城池新的魏王。

    魏嗣,眼前明亮,找了人生努力的方向,大手向前一挥,道:“回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