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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北方有狼

    冬去春来,时光流逝。这一年,是公元前323年。

    赵国承平日久,国无战事。这一日,赵雍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头凶恶的狼,扑向自己。梦醒之后,赵雍将这个梦,告诉给了诸臣。有的人,说君上这个梦,是大喜。也有的人,说这个梦预言赵国不久将会有战事,这是大凶之兆。

    赵雍不去理会这个梦,到底是喜,还是凶。他只记得,田不礼、肥义、李兑等人,说这头狼来自北方。北方有狼,这几个字,铭刻在赵雍心中。

    北方邻国,皆是虎狼之辈。它们都对赵国代地,虎视眈眈。但是,这群虎狼,对赵国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胡人中山国。

    中山国,方圆不过八百里。位立于燕、赵、齐三国之间。赵国北疆代郡和赵都邯郸,被中山国阻隔,两地的交流,需要绕过上党,翻越大山才行。赵国代郡,位于北地,胡风盛行。因此,代地多游牧少农耕,胡人气息浓重。而邯郸以农耕为主,深受周礼熏陶。

    邯郸和代郡,代表着赵国两种文化、两种政治势力。中山国的存在,也导致了赵国南北交通不变,分裂的局面。韩、赵、魏三家分晋,赵国实力最强。而今,国势远不及魏国。

    其一,赵襄子死后,赵氏一族,陷于内斗,消耗国力。赵襄子临死前,立伯鲁之孙、代成君赵周之子赵浣为储。赵浣继位,是为赵献侯。赵献侯,将国都晋阳,迁往中原腹地中牟。赵襄子其弟赵恒子,驱逐赵浣,在代郡自立。赵氏一族,陷入内乱,国力大损,再难回到简襄之烈。一年后,赵恒子卒。赵氏一族,杀赵恒之子,迎赵浣重新继位,再次成为赵国君主。

    其次,赵国与诸侯相争,中山国总会跳出来坏赵国的好事。

    公元前409年,赵献候甍,其子赵籍继位,是为赵烈侯。此时,赵国国力大衰,远不如前。赵烈候元年,中山武公趁着韩、赵、魏三家开疆拓土之际,对赵国腹地发动攻势。赵烈侯见自己一国之力,不能挫败中山国。于是,不得不向魏国求救。

    魏文侯借道赵国,以乐洋为将,太子击为监军,三年攻伐,攻克中山。

    三晋和睦相处,不会太久。中原之地,也是风云突变。

    公元前380年,中山恒公趁魏、赵交恶,魏国与诸侯争雄之际,光复中山,迁都灵寿。

    其后,赵氏历代先君也对中山用兵,收效甚微。公元前332年,齐、魏攻赵,中山掘河水灌鄗城。若非,赵国将士用命,鄗城必将失守,邯郸告危。

    夜深宁静,赵雍抬头凝视着璀璨星空,口中喃喃自语,“北方有狼。”

    一阵微风拂过,赵雍发丝微动,衣角翻飞。

    念及北方有狼,赵雍第一想到的便是中山国。

    去年,燕国谋赵,中山国也囤积重兵位于赵国边境。时而发动零星的攻击,试探赵国的态度。楼缓和田不礼见状,毅然发动强烈的态势,宣扬赵国的态度。中山见赵国不好谋取,唯有坐山观虎,等待燕、赵之间分出胜负,在行定夺。

    赵雍萌生出一种想法,那就是去鄗城看一看,顺便了解一下中山国到底是怎样的国家。

    赵雍也不与诸臣商议,带领着肥义、李兑、楼缓、田不礼、公孙璞、屠彝及司马望族等人,一路北行。赵雍没有告诉这些人真实的想法,只是说想去北方狩猎。

    肥义、李兑和田不礼乃聪明人,他们早已经猜出了君上的心意,也不点破。

    赵雍等人,一路向北行走。

    去年,这条路楼缓和田不礼,走过一次。楼缓是个粗人,对待沿途风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辞藻形容。田不礼见识广博,又善于品位山河,指点江山,细心地为君上讲解着北行风光。往北行了数日,田不礼指着前方的一坐城池,“君上,前方就是鄗城。”

    赵雍目睹着眼前这座城池,虽比不上邯郸的雄伟壮阔,也比不上代郡的险固。但是,这座城地势险要,敌人想要攻取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田不礼道:“君上,我们是否进入鄗城。”

    赵雍摇了摇头,对着众人道:“寡人,还想往前去看看。”

    楼缓出言道:“君上,前面除了山,就是河,没什么好看的。”

    公孙璞也道:“君上,再往前走,就是中山国。奔波数日,众人也累了。我们还是进入鄗城休息。”

    赵雍目视着前方,语调坚定,“寡人,想往前去看看山河景色。”

    楼缓闻言,沉着脸道:“君上,前面就是中山。为了您的安全,还是不要北行了。”

    赵雍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行走。行了一段距离,田不礼指着眼前的关卡,“君上,过了这道关卡,就是中山国。”

    赵雍环顾了一下四周,准备继续前行。田不礼阻拦道:“君上,我们不能走了。”

    赵雍停下脚步,看着他。

    田不礼,分说道:“君上,中山国与我国交恶,至今没有互通有无。这道关卡,我们是过不去的。”

    这道关卡虽然过不去。好在,赵国地势高,可以俯视中山境内。赵雍登上高处,看了中山国境内,便择路返回。在鄗城休息几日,赵雍等人启程返回邯郸。临走前,赵雍对着鄗城守将说道:“鄗城的城墙太低了,需要好好修葺一下。”

    守将自然听出君上话外之音,不但大力修葺鄗城城防,更换武器装备,在靠近中山之地,修了几座箭楼。

    赵国向中山国压迫,在靠近中山边境的鄗地,不仅加固城池,还修了几座箭楼,监视中山境内的情况。中山国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不高兴,连忙派出使者,前往赵国交涉。

    中山使来到赵国邯郸,面求见赵君。

    赵雍在邯郸大殿,接见了中山使者。

    中山使者,气焰嚣张道:“赵国在鄗城加固城池,修建箭楼。赵君,这就是你友好的诚意。”

    中山使见赵国诸臣不发一言,以为自己这边占理,顿时趾高气昂。赵国诸臣不说话,并非他们没有言语反驳他们。而是,这些臣子相信,赵君,定会有礼有节的回绝他。

    赵雍笑道:“上使,我有一事不明,请你指教。”

    中山使,冷哼一声道:“赵国人才辈出,赵君有事,为何不问他们。”

    “我赵国人才辈出。中山国就没有人才了吗?”赵雍,叹道:“算了。上使怕答不出来,丢了中山的脸面,寡人不问就是了。”

    中山使一听,脸色不高兴。赵君的话外音,是在辱没中山。自己受辱事小,国家受辱事大。中山使,一激而怒道:“赵君,请说。”

    赵雍,抚摸额头,深感头疼,“邯郸近日发生了一件事。一户,人家状告另一户人家,说那户人家的房屋太高,遮住了阳光。寡人,应该如何断之。”

    中山使,微微一笑,答道:“赵君,此案太简单了。只需将两户人家对证,谁说的有理,谁就赢家。”

    赵雍,叹道:“两家说的都有理,这颇让寡人为难。”

    中山使仰头道:“一户人家,在自己院中,建了高楼。另户人家有本事,也可自己建高楼。”

    “你说你们,这么点事情,都不能替寡人妥善处置。”赵雍指着赵国诸臣,又对着中山使恭维道:“中山使不愧聪慧。”

    赵国诸臣,暗笑道:“臣,无能。”

    中山使不知是赵君设下的计策,忙道:“赵君,你见笑了。这点小事,中山国也发生过。”

    突然,赵雍笑容僵硬,神色凝重,问道:“鄗城是赵国的土地,还是中山国的土地。”

    中山使,顺口就答道:“鄗城,是贵国的土地。”

    赵雍,纳闷道:“上使,寡人在自家土地上修葺城防,建几座箭楼,岂非错了吗?”

    中山使闻言,脸色极为难看,“赵君,重兵驻守鄗城,修建箭楼。赵君的用意,说穿了,就没有意义了。”

    赵雍故作不懂,看了看大臣,又盯着中山使,问道:“寡人在自己土地上,有什么用意。中山使,你能告诉寡人吗?”

    中山使,冷声道:“赵君,修建箭楼,为的就是观我中山境,刺探中山的军情。”

    “哦”赵雍,似懂非懂地问道:“然后呢?”

    中山使见赵君无所谓的态度,续道:“以鄗城为根据,攻我中山。”

    “中山使,寡人真是那么好欺负?”赵雍,冷声道:“十年前,你们掘河水灌溉鄗城。你难道忘了吗?”

    中山心中一怔,语调颤抖,“赵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寡人加固城池,修葺城防,乃理所当然之事。寡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这点权利都没有,你们中山国也太放肆了。”赵雍,语调冰冷,“赵国在中山眼里,就那么好欺凌。”

    中山使怒道:“赵君,我今日将话语撂下。你的行为,触犯了中山国的利益,是会为两国带来灾祸的。”

    赵雍朗声大笑道:“中山使,你是在吓唬寡人吗?”

    “你...”中山使,气得双肩抖动,“赵君,我就问一句话,鄗城的箭楼你是拆,还是不拆。”

    “不拆。”为了彰显自己的态度,赵雍又道:“鄗城,是寡人的土地,一切由寡人说了算。由不得你们中山国指手画脚。寡人据闻,你们中山国,兵强马壮,可以自己来拆。”

    赵君这句话,用意明显。倘若,中山派人来到赵国土地,拆除箭楼,那么就意味着两国交战。中山使自然明白,硬声道:“我这就回去将赵君的原话,带给我家君上。”

    中山使者说完,拱手行了一礼,大摇大摆走出赵宫。

    赵豹,见中山使,所求不得,悲愤交加,担忧道:“君上将兵力调往鄗城,修建箭楼。此举,会不会刺激中山国。”

    “那又怎样。”

    “中山国,会抗议的。”

    “抗议就抗议。”

    “若是引发战争。”赵豹欲言又止,若是因为这件事引发战争,中山国与赵国再无宁日,“请君上下令拆除箭楼,照顾一下中山君不平的情绪。”

    “中山君有情绪,寡人都没有脾性了吗?”赵雍面前众人,朗声道:“中山国敢战,寡人何惧之。”

    赵豹闻言,微微思忖,君上是打算和中山开战了吗?

    中山之地,非同小可,夹杂了齐国、燕国利益。中山国是齐国、燕国安插的一颗棋子。赵国出兵讨伐中山。燕国虽与赵国签订和平盟约,不会明理支持中山国,但也会暗地里支援中山人。中山有难,齐国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出兵相帮。如此,中山与齐国结盟,赵国的处境堪忧。

    “君上...”

    赵雍明白赵豹要说的话,截断道:“相邦,不要说了。寡人心意已定,鄗城是赵国的土地,也是寡人的土地。鄗城,由赵国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