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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屠彝

    司马望族,其先祖是陈国贵族。陈国是周朝分封下的诸侯国,国君妫姓,是虞舜后裔。武王伐纣,将长女大姬嫁给遏父之子妫满,备以三恪,以示敬重奉祀虞舜。何为三恪,周朝新立,封虞、夏、商前三代子孙,于陈、杞、宋,给以公爵名号,称三恪。后世帝王亦多承三恪之制。

    陈国,始都建于株野,后迁都于宛丘,辖制十四邑。共历25世,延续567年。公元前478年,楚惠王以公孙朝为将,讨伐陈国,陈国被灭。陈国亡后,有识之士不甘做亡国之人,被迫迁移。其中陈国公子陈完迁徙齐国,其后世子孙田和,于公元前386年取代了姜姓齐国。

    司马望族先祖,迁徙晋国。后,晋国被韩赵魏三家瓜分,先祖徒留赵国。因为军功赫赫,累及司马。其祖先,索性弃掉亡国之姓,复姓司马。

    公元前354年,魏王罂以庞涓为将北围邯郸,司马望族的祖父,力战魏军而亡。其父,奉赵肃侯之命镇守赵国旧都晋阳以西的重邑离石。秦军东渡黄河,占了赵国蔺城,进逼离石。其父身先士卒,力战秦军而亡。司马庞大的家族到了司马望族这一代,人丁稀少。曾经的司马家族除了留下一个显赫的姓氏,别无他物。

    赵雍行至外殿,见着殿内伫立着一位翩翩少年,模样俊朗飘逸,叫道:“望族,你总算回来了。”

    司马望族身穿武服,头戴紫冠。手中持有一把宝剑,跪迎道:“望族,见过太子。”

    司马望族为亡父守孝三年,闭门不出,也不会客。灵期满,便回到宫中,面见君上。司马望族的身形和赵雍差不多,只不过三年时光打磨,让他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稳重。

    穆涧,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司马望族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不,不。应该叫君上。”

    赵雍对司马望族说的话,也不计较,走过去朝着对方的胸膛就是一拳,“三年不见,长结实了不少。”

    赵雍用手比划,尴尬道:“望族,你长高了。”

    司马望族凝视着赵雍,眸色之中,带着几分感伤。离开宫中的这三年,赵国发生了很多事。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的情谊,仍旧不变。赵雍从司马望族的眸色之中,读懂了什么。眸色之中,涌出感伤道:“三年前,我还是太子。君父尚在,司马将军也在。三年后,司马将军去了。君父,也走了。我,由太子成为君上。三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

    司马望族,见君上,不仅记着自己,还惦记着死去的家父,感激道:“君上还记得家父。家父九泉之下,也该含笑了。”

    赵雍,挥了挥手,一扫忧郁之色,“不说这些伤感悲秋之事。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身边多了一个帮手。”

    穆涧嚷道:“君上,我们三人又可以再一起了。”

    赵雍听着这句话,好生无语,纠正道:“是聚在一起,不是再一起。”

    穆涧挠了挠头道:“三人之中,我的学问最不好。”

    赵雍拿他没办法,无奈道:“学问不好,就不要胡说八道。知道者,皆以为我们关系很好。不知道者,还以为寡人...”

    穆涧,请罪道:“君上,我错了。”

    司马望族收拾好悲伤的情绪,“先君夢逝,魏、齐、秦、楚、燕五国以吊唁之名,伺机伐我国。君上,不惜国力弱小,胆敢以一国之力,对抗五国强大的阵容。并粉碎了五国的阴谋。君上,你太厉害。”

    “我,有什么厉害的。御外敌,破五国,皆乃先君之德,诸臣之功。你,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可是怕的很?也是,最煎熬的。”

    穆涧插话道:“司马望族,你没能目睹君上继承大位时的风采,好生可惜。”

    司马望族,叹道:“孝期刚过,我便赶回。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你有心,便可。”赵雍道。

    穆涧见君上心情愉悦,趁机说道:“君上,你也给望族许个官才是。”

    “我正有此意。”赵雍,对着穆涧道“今晚,寡人替望族接风洗尘,你快去准备。”

    穆涧,笑嘻嘻道:“我,这就去安排。”

    赵雍,将目光落在司马望族身上,很认真地问道:“望族,你想要什么官。我许你便是。”

    司马望族怔了一会儿,方道:“我只愿陪在君上左右。”

    赵雍,顿了一下,方道“何来许多拘束。你大可放开些,我等名为君臣,实乃兄弟。不可因俗世之礼,坏了兄弟情谊。”

    司马望族,拱手道:“喏。”

    赵雍计划单独和望族叙旧情,再来个酩酊大醉。三年没见,他们总是有很多的话要说。韩忠毕竟是侍奉过赵国两代君主。他见君上为司马望族设置酒宴,就已经猜出了君上的心思,主动提议道:“君上,何不宴请相邦、司马、国柱等人,前来参加酒宴。趁此机会,将司马望族引荐给他们。”

    赵雍正有此意,接受了他的建议。

    席间,穆涧一人讲解着赵国破五国合谋之事。司马望族因为错过了,听得是相当兴致。赵雍一边喝着酒,一边赞赏道:“好,说的好。”

    穆涧得到君上的奖赏,更加卖力,说的也是栩栩如生。司马望族听了,更是惋惜,身为大赵男儿,没能亲临此次盛况,心中留有遗憾。

    赵雍,环顾殿下之人,举樽道:“诸位,请。”

    诸臣,举起酒樽,齐声回应道:“君上,请。”

    酒过三巡,赵雍放下酒樽,问道:“望族,三年不见,你的剑术可有长进。”

    司马望族,放下酒樽,行礼道:“君上,我以舞剑,为诸位助兴。”

    “好。”赵雍思之,摇了摇头,又道:“一人舞之,未免无趣。”

    “君上,宣几名侍卫,与之博弈。”韩忠位居一旁轻声说道。

    赵雍眼睛一亮,爽快地答应了,“就依你说的办。”

    韩忠双手击掌。四名壮汉,束着盔甲,持着长剑,走了进来,朝着赵雍行礼,朗声道:“君上。”

    韩忠对着四人叮嘱道,“副宫卫使与尔等舞剑博弈。”

    宫卫使是屠彝,侍卫却是知晓。可,不曾听说有副都尉。几人面面相觑地你盯着我,我看着你,毫无半点头绪。肥义和李兑是个明白人,他们见君上安排这次酒宴,早已明白了其中的玄机。相邦赵豹,虽知此举荒诞,可他也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在君上心中的地位,也不加阻拦。大司寇公子成,露出鄙视的目光,脸色不满。

    赵雍见众人,无一人有杂议,开口道:“望族,你打赢他们,副宫卫使就是你的。”

    司马望族,自信满满道:“君上,副宫卫使,我是当定了。”

    赵雍见他眸色之中绽放出自信,笑道:“打败了四名侍卫,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司马望族出列,坦然地走入殿中。四名侍卫,迅速围了过来,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站立。韩忠扬声道:“比试开始。”

    “几位,请。”司马望族语调之中,颇有几分侠者风范。

    北边站立的侍卫,见对手是个小孩。眼神之中,充满失望。他心里寻思,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试。于是,他对着剩下三人发出指令,其他三人会意,快速发动攻击。司马望族见侍卫来袭,身手敏捷,宛如鱼儿一般,穿梭在四人之间。几个回合,司马望族,夺下了侍卫手中的利刃。

    先前,那名侍卫见自己手中的利刃被夺走,眼神之中流露惊愕。四人之力,竟然没能制服这个小孩,反而被对手夺去了利刃。惊愕之余,他也醒悟过来,这场比试,他们输了。

    国柱赵鼎,拍手称赞,声音稳重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安静的殿内,被一片掌声覆盖。司马望族,对着赵雍行礼。

    “好。”赵雍心中喜悦,“你们几个下去。”

    侍卫齐声道:“喏。”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展现。”公子成一边把玩着酒樽,一边用软绵柔和的语调,折射出了他心中极大的不满。

    赵雍闻言,强力压制心中涌出的怒火,脸色平静道:“叔父,你有话直说。”

    “打败几个侍卫,都可以授命副宫卫使。宫卫使岂不是,莽夫可得之。”公子成散漫地说道:“内廷甲士,皆可以一敌二。四名侍卫,竟然败给了一个娃娃。”最后几个字,公子成故意抬高声调,其一,是激怒宫卫使屠彝,迫使他亲自出手教训司马望族。其二,含蓄的表达了这场比试,是侍卫作弊,司马望族胜之不武。

    赵雍年少,哪能听见这样刺耳的言语。当下将要发作,只见韩忠朝他抛过来一道他人不易察觉的眼神。赵雍会意不语,看着在座的大臣。的确,他选择一意孤行,任命司马望族为宫卫副使,不但难以服众,还会惹出更多的麻烦。他警示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一定会有服众的法子的。

    屠彝,乃尽忠义士。但其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过于喜好自己的脸面。他*的侍卫,皆有以一敌二之勇。如今,四名卫士,被一个黄毛小儿击败,自身脸面,必然是挂不住的。加上,公子成言语挑唆,屠彝已是怒火中烧。

    “屠都尉,你*的卫士,竟是这般不堪。”公子成的目的,就是要让屠都尉,亲自出手。司马望族胜了,屠彝脸上无光;司马望族败了,也可折了新君的锐气。无论获胜者,在是那一方,对于公子成而言,都没有坏处。这场较劲,胜利者,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