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少年:!!!
缪宣忍不住笑了:“关于蒸汽科技和发动机,我也有一些了解……不过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金发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敢把手里的书册露出来了:“原来您看出来了……”
缪宣自我介绍:“我叫莫特纳普,你呢?”
少年对这名字没有印象,只有些羞涩地道:“我是撒迦利亚。”
撒迦利亚,非常典型的宗教名字,它曾属于一位殉道而死的先知,在经书典籍中多有提及,这同时也是广大神职人员最热爱的名字之一。
缪宣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撒迦利亚,其实我很早就想来见见你。”
少年一愣:“来见我……?”
缪宣让傀儡把他放到一旁的凳子上,这样他就能和少年平视了,他对少年感谢道:“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养伤,还没能亲自来和和你道谢——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撒加利亚仍然不明所以,他怔愣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恍然大悟道:“救命?……您是亲王殿下!”
“是的,姑母曾和我提到过你。”缪宣笑道,“我本来还想去找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明明是被感谢那一方,但撒加利亚却表现得十分局促,他有些语无伦次道:“救命那一次……其实也是您救了我们——要不是您突然出现,打破了那些歹徒的阴谋,我也无能为力,而且也是您解开了那个地下堡垒的封锁,再说……再说我也没有完全接住您。”
“很抱歉,我还是……”一旦提到这一点,少年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阴霾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跳到缪宣的双腿上——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亲王的双腿似乎因为那次灾难而造成了难以恢复的损伤。
缪宣立刻拐开话题:“请不要道歉,也请不要用敬称,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你这半年来过得还好吗?”
撒加利亚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会被问这样一个问题,他立即回答道:“非常好!多亏了陛下的引荐,我才能遇到主教大人,也只有在主的爱护下,我才能在这里聆听教诲,得到慈悲的教育……”
这几句话可说得顺溜无比,缪宣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撒迦利亚被教导着这样说的,教学者不可能是大主教,那老头子能每个月来看一眼义子就算他仁慈周到,也没必要靠着这孩子来巴结王室。
所以十有八九是照顾这孩子的身边人。
缪宣耐心地等这孩子溜完台词,这才道:“可是比起神学,你更想要学习蒸汽科技,不是吗?”
撒迦利亚又是一愣,只这一次他却露出了愧疚的神情,诚实地小声道:“嗯……但是兄弟姐妹们都认为它不好,而且主教大人也十分排斥……可是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蒸汽科技。”缪宣当即便鼓励道,“这个世界会有如今的剧变正是因为蒸汽的使用,它是能给人们带来便利的福音。”
撒迦利亚得到了赞同,反而有些不安:“真的吗……?”
缪宣的感知被触动,他瞅了瞅小地图,随后朝这少年伸出手:“能把你的书和练习册给我看看吗?”
撒迦利亚愣愣地就把书本上交了,缪宣接过翻看,发现这本书果然是比较老旧的版本。
书册中所登记的都是最初一代的蒸汽机,是那种耗能巨大且效果不佳的版本,在近五年的新工厂和工业造物中都难以见到。
而且这册书中也只涉及了蒸汽机,以及一小部分与齿轮、材料等常识相关的内容。
这应该是从藏书室的哪个旮旯角落中淘到的吧?因为过于陈旧,所以才能被遗漏在这浩如烟海的书籍中。
也不知道撒迦利亚是怎么找到,又怎么瞒过监护人的。
在一手打造了傀儡后,缪宣对这个世界的理论和材料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他还有来自其他世界和老家的知识储备,当然就不大看得起这种最简陋的器械解析。
缪宣估计了一下皇室礼堂与皇宫之间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区间中他可以做到让傀儡自由来往,只需要注意时间,不要被销毁。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假如送信有阻碍,那么还有备用选项。
“一会儿你就说这本书是我的。”缪宣朝这少年笑了笑,“我今晚还你。”
撒迦利亚一愣:“您说什么……今晚?”
也就在此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就从小藏书室的门口传来:“撒迦利亚,门口的锁是你打开的吗,你怎么又藏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又偷偷地看那些东西吗?莫非你还想去训导——”
随着这声音的靠近,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女快步从书架后走过来,她的面色十分凝重,直到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缪宣。
修女认出了亲王,于是责难的声音顿时就卡在喉咙里,她张了张嘴,转而恭敬道:“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只是向来藏书室内看一看,只不过迷路了。”缪宣也不详细解释,只敷衍道,“在这里遇上了这位兄弟。”
“原来如此,那么就请让我把您送回去吧,陛下的礼拜也已经结束了,她正在寻找您……”
修女一边说,一边怀疑地看向撒加利亚,她的视线扫过散乱的纸笔,似乎很想找出什么证据来。
少年吓得快要握不住手里的纸张了。
“不必麻烦了,让撒迦利亚送我就行!”缪宣直接抽过了少年手中的纸,傀儡默契地上前抱起他,他把纸张一同夹入书册内,对少年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带过来的东西,我拿走了。”
撒迦利亚:!!!
一旁的修女张口结舌,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缪宣手中的东西,但到底也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不要说老修女了,连撒迦利亚本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小亲王拿起书,甚至还特意说给嬷嬷听:“撒迦利亚,我们走吧……多谢你今天的帮助,等我回去,我会立即给你寄信的。”
在回王宫的马车上,女王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莫纳,你也见到那个孩子了?”
缪宣点头:“你说的是撒迦利亚吗?他就是那个神恩是光,并且救了我一命的少年吧。”
“对,就是他。”女王肯定道,她对撒加利亚的印象非常好,“就是那个天使一样的少年,是我看着他被康沃利斯主教收养的。”
缪宣点点头,随后直接道:“可我觉得主教和修女似乎都不是很关爱他。”
“这样啊……”女王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孩子的出生并不令他们喜爱吧。”
看着缪宣疑惑的神情,女王和他解释道:“我也是见到这孩子才看出来的,他竟然是……的私生子,而且还与你我有一些血缘关系,我没想到他的父母……唉……”
在听完了女王的解释后,缪宣才终于明白事件来龙去脉。
撒迦利亚的母亲其实是女王的堂妹,而他的父亲也是的有名有姓的大贵族,这两人当年因为偷情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又因种种不光彩的事迹反目成仇。
而最要命的是,这两人各自的伴侣对此毫无办法。
由大主教证婚、在主的注视下缔结的婚姻是神圣的,因此绝大多数有名无权的大贵族都是不能离婚的,私生子更是不合法,不仅没有任何继承权,还会遭到社会的唾弃。
再轰轰烈烈的丑闻也有止歇的时候,当女王本以为这丑事过去了,且两个家庭又回到各自封地、在远离千里的情况下就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时……
小亲王遇到意外,紧接着女王也见到了撒迦利亚。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曾有过私生子?!
更离谱的是,他们还把这孩子随便托付了人寄养——这种处理方式,和直接丢入贯穿首都的诺德河没有任何区别。
女王在认出撒迦利亚的血脉时是愤怒又无奈的,这孩子的生父在年前意外逝世,她只能写信斥责了不负责任的堂姐,转而把孩子托付给教廷。
——撒迦利亚的神恩是光,教廷会非常乐意接收他,而他也只有在教廷中才能得到最恰当的教育和引导,再加上有大主教做养父,这孩子的未来将不会因血脉而有什么阻碍。
讽刺的是,撒迦利亚这个名字其实也并不是主教改的,它实际上就是目标三的本名——他的生父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
“要不是这孩子长得和他生母如此相似,我也不会带着他去鉴定……”女王摇头,随后冷漠道,“哼,我那好堂姐竟然还想着要掩饰,那我只能把证据摔在她面前!”
有神恩的加持,血缘是能够被鉴定的,虽然过程和结果都很粗糙,但确实能得出一个相对接近的结论。
女王仍然愤懑不已:“那孩子的生父就罢了,亡魂自然会在主的注视下付出代价,但他的生母——我为她与我有血缘关系而蒙羞!我不会再让女侯爵的封号随着她传递下去了,竟然做出了这种大失体面的事情,她的婚生子女也必然要受到波及!”
听着女王的愤怒宣言,缪宣不禁有些诧异。
按理说偷情或者私生子并不罕见,这几乎是贵族阶层的传统项目,十分之九的人都这么干过,但女王好像对这件事情格外耿耿于怀……
要知道女王的性情是十分宽容温和的,她会反应得这么激烈,除非是发生过什么恶劣的前车之鉴。
缪宣沉默片刻,还是问道:“那么这孩子知道他的身世吗?”
女王叹息:“当然是知道了,没有人会瞒着他的。”
就在此时,摇篮里的小公主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女王抛开了杂念,赶紧凑过去小声安慰,小爱娜很讨厌过于紧绷的襁褓,可女王顾虑着各种育儿建议,也不敢轻易松开这东西。
甚至连奶娘都已经凑到了窗户下,殷切嘱咐陛下“千万不可放松襁褓,以防小婴儿不慎折断她的四肢”。
缪宣在一旁听得十分困惑,每个世界对婴孩的照顾都有一套大同小异的标准,虽然他没有真正养育过孩子,但也见过不少,这个襁褓……有这回事吗?
可就算他对此稍有异议,那也没那个立场去提出建议。
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谁会稍微重要的事情上听从他的指令呢?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相当尴尬的身份。
缪宣低头看着手中那本古旧的书籍。
还是影响力太弱了啊……
在拥有能匹敌目标二的力量前,他还需要更多世俗的势力。
冬日即将来临,花卉凋零,草木枯萎,首都中的河流结冰
在三十年前,没到冬日,纯白的积雪会把诺德诺尔变成冰雪之都,但到了如今,一切在这钢铁首都上落下的雨雪都将变成灰色的。
圣堂的日课结束,撒迦利亚在有序退离的人群中,缓步走出祈祷室。
康沃利斯大主教推崇苦修的精神,因此祈祷室内没有任何保暖设施,坚实但古老的建筑物内随处漏风,简直比雪地外还要寒冷。
修士们的衣袍都是十分单薄的,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例外,偏偏撒迦利亚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失体面”地跑跳,只能和成人一样,缓步慢行。
但即便在刺骨的寒风中,撒迦利亚也仍然十分雀跃。
今天的运气不过,修女没有带来需要关禁闭的惩罚,而且小亲王的信件也顺利地递到了他手中。
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撒迦利亚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厚厚的信件,他把与器械远离有关的信件郑重地放到一旁,率先抽出了最底层的、只有薄薄两页的信纸。
小亲王在蒸汽科技这一方面的休养非常深厚,而且他的教学上也别具一格,撒迦利亚获益匪浅,他这几个月的学习进度远超之前的大半年。
自从在藏书室第一次见面后,这几个月来,小亲王每隔一两日就会给他递送信件,其中的绝大部分内容都和蒸汽科技有关,是修女和主教见到就要勃然大怒的那种。
但这可是亲王来信,就算是修女也不会翻阅亲王的信件,只要撒迦利亚不把这些东西带出私人房间,修女就不能与他计较。
教廷中的生活枯燥死寂,也只有练习神恩和学习器械能给人些许慰藉。
撒迦利亚凑在烛火下,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信件上的私人内容并不多,还是小亲王惯例的日常问候,以及他本人的近况,最后是王都中发生的几件大事。
尼亚特尔柏是一个联合制的国家,它由四块岛屿组成,因为生产力的分布不均,不同地区间一直都存在矛盾,直到近几年才稍微缓和一些。
而在今年年底、明年年初,两侧的议会即将在女王的引导下真正合并,实现整个帝国的统一。
这件事情是能载入史册的大事,首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圣堂中不问世事的修士们有所了解。
撒迦利亚正觉得欢欣雀跃,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收敛了笑意。
小亲王即将在来年春日离开首都,前往他的封地锡兰,他还特意叮嘱今晚会有侍从送来大量书册与笔记,让撒迦利亚妥善签收。
锡兰郡,是尼亚特尔柏上最美的地区之一,靠近海港,以花卉和农作物闻名,和度假胜地罗斯德一南一北,并列为帝国的明珠港口。
按理说这件事情合情合理,锡兰是亲王殿下的封地,他总是要回去的,可前往锡兰……
锡兰,实在是太远了。
撒迦利亚下意识看着墙上的地图,只一眼就准确地找到了他标记过的锡兰郡。
在收到这封信前,少年只会觉得那锡兰亲切可爱,可在看到了这封信后,他却突然就不那么喜欢这个美丽的地方了。
在这个时代,遥远的距离很容易就会成为人与人的隔阂,虽说两人现在也无法见面,但他们却是同在诺德诺尔的,每一天都呼吸与聆听着同一片土地上的生息,一旦小亲王远去锡兰……
信件的来往会变得更难吧?
撒迦利亚是无法轻易离开圣堂的,也不可能使用电报,只能期待信件的传达,然而小殿下即将把书册和笔记全都送过来,那么他也不没必要那么频繁地写信了。
这么想着,撒迦利亚就不由得一愣。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比起这些与蒸汽科技有关的内容,他更期待小亲王的信件里的私人内容,不论是王都最近发生的大事,还是殿下身边的小事……甚至连小公主的牙牙学语都很有趣。
撒迦利亚叹了口气,沮丧地放下信纸,把放在一旁的理论内容也整齐收好。
虽然蒸汽科技还是那么的有趣,但他现在却提不起学习的精神。
锡兰郡啊……那实在是太远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去送行才是。
早春,首都诺德诺尔最冷的时节,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厚厚的白雪堆积在屋顶与草坪花苑中,不论它们在空中飘零时有多么轻盈,这些雪花终归还是沉重地落了地,并且染上了属于诺德诺尔的浅淡灰色。
缪宣缩在他的自制电热毯里,搭乘着傀儡牌自动车,从马车的车厢中离开。
“莫纳,这么冷的天,远行也太难了,不如待到夏天吧?”前来送行的女王还在试图磨灭大侄子的意志,“爱娜要是知道你走了,一定很难过,她又不懂‘远行’,十有八九会以为我们把你藏起来了,也不知道要闹多久的脾气……”
可缪宣意志坚定:“没关系的姑母,我总是要去锡兰的,那毕竟是我的封地,早去早回,而且不论如何,最迟在一年后我一定会回来。”
女王拈着手绢假哭:“所以……你要抛下我和爱娜了吗?”
缪宣结结巴巴:“我……我会写信的……”
女王当即放下手绢:“一周一封——不,两天一封!”
缪宣立即保证:“……好的,一天一封。”
于是女王被哄好了,还有心情嘱咐道:“锡兰的气候可比诺德诺尔温暖许多,风景也美,回了封地后你可千万不要和在首都里一般,只缩在庄园里不出门……”
“锡兰郡毗邻艾丽萨诺郡,工业设施也很便利,不要嫌麻烦,一定要购置并使用最新的发明——但一定要确保是安全的。”
“要是有人不懂道理,不顾体面,你可千万不要忍耐,锡兰可是你的封地呀……”
女王反反复复地叮嘱着相似的内容,缪宣则耐心地一一应下。
也就在此时,女王的贴身女官探头:“陛下,殿下,为亲王殿下送行的客人已经在等候室等待了。”
缪宣恍然:“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吗?我立刻去,是撒迦利亚吧?”
女官颔首:“正是,撒迦利亚-康沃利斯先生。”
女王听着便也笑了:“快去吧,难得那孩子能取得离开圣堂的许可,特意来送你。”
女王对小侄子非常关怀,对他的交友情况当然也是也一清二楚。
缪宣很快就抵达了等候室,果然在房间里看到了他的小笔友,小半年没见,笔友长高了许多,看这小身板也是强健了不少,只是他的面容仍然雌雄莫辩,甚至称得上纯美。
而还没等缪宣说些什么,撒迦利亚就先从座位上站起身,羞涩一笑:“殿下!”
缪宣让傀儡把他放在座椅上:“多谢你来送我,离开圣堂很不容易吧?”
“并没有,主教大人一听是来为您送行,便很轻松地同意了。”撒迦利亚有些磕绊地道,“我、我……多谢你送给我的笔记。”
“那不算什么,我那里还有不少。”缪宣笑道,“等我回来就全送给你——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也可以直接写信给我。”
撒迦利亚抬起头:“真的吗……我还可以给您写信吗?”
缪宣点头:“不论是寄到锡兰还是王宫都可以,我收到后一定会回信的。”
撒迦利亚欣喜地笑起来,他看到了缪宣的双腿,下意识问道:“殿下,您的腿什么时候能恢复?”
缪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并不知道他具体的受伤情况,而且他们之间只有无关紧要的信纸往来,他大约以为他的伤势是能恢复的。
虽然亲王残疾、王储更换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这消息还未对臣民公布,也很显然不可能传到一个关在圣堂中的苦修孩童的耳中。
缪宣轻声道:“它们好不了了。”
撒迦利亚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反映过来时才慌乱道:“抱、抱歉!”
“没关系的。”缪宣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
撒迦利亚已经因为愧疚和恐慌而变得面色惨白,他语无伦次地道:“我、我的神恩是光,历年来有类似神恩的人不少,典籍上曾有许多治愈顽疾的案例,殿下,我以后一定能帮您治好双腿的——”
看把孩子吓得,缪宣赶紧安抚道:“好的,那我就等你的治疗,我相信你可以的。”
恰在此时,帘幕掀开,另一位前来送行的小伙伴匆匆赶到,这一看就是在路程中被耽搁,差一点赶不上。
是伊恩-帕西瓦尔,他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学院制服。
撒迦利亚可不知道又有新的送行亲友来了,他的心中是强烈的惶恐,不是因为担忧开罪亲王,而是惧怕失去挚友,他:“是!我一定能治愈您的,请等等我,我绝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站在门口的伊恩,松开了紧抓着的帘幕,缓缓地站直了。
缪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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