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之中,他情知有人偷袭,无暇顾及是韩凤娇和柳含烟,还是神出鬼没的王三叹,急中生智,双足一顿,飞身跃上矗立身旁的高高石雕。
他立在三尺大小的石雕脑袋上,居高临下,匆忙扫视,却是韩凤娇和柳含烟同时在他背后偷袭,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拿下。”
姚庆安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只是,他们深知凌云志的脾气,知道凌云志要在众人面前显摆本事,没有他的命令,即便看到凌云志以身犯险,也不敢擅自行动。
如今闻听凌云志命令,顿时大喜过望,大呼小叫,争先恐后,纷纷围攻上来。
柳含烟和韩凤娇眼见龙中堂被王三叹救走,长出口气,也没把这些风云会众放在眼里,二话不说,迅速反击。
顿时间,石雕周围,短兵相接,刀光剑影,风云会一群大小伙子,围着两个大姑娘,杀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可是,就在这边打成一团之际,原本喧闹异常的点将台处,却已渐渐沉寂下来。
新来的监生和点将台上的大小官员,已经被赫连守业和南宫俊安排停当。
加入风云会的监生,受到热烈欢迎,跟着南宫俊报名登记,办理入会手续。不想加入风云会的监生,则被狠狠训斥一通,再由护卫军送到宿舍。
那些国子监大小官员,则被赫连守业亲自护送到学士办公处——明为护送,实为押解。
南宫俊在点将台上摆了几张桌子,安排会中师爷,写写画画,编排归属,而他却斜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自得,时而瞄一眼紧张办理事务的众人,时而闭目假寐,静养心神,时而张望一下凌云志那边的战局。
点将台离着凌云志等人打斗的石雕处,不过数十丈远,凌云志也正是得到南宫俊的报告,才亲自前去抓捕龙中堂和柳含烟。
南宫俊不仅深知凌云志争强好胜,喜爱卖弄的秉性,也知道韩凤娇和柳含烟两人,不是凌云志对手,所以对凌云志这边的局势,既不担心,也不敢擅自过来帮忙。
可就在他怡然自得之际,忽听有人问道:“南宫俊,二殿下进展不顺吧?”
他急忙睁眼,却见赫连守业正站在点将台上,眺望着凌云志那边的战局。
他急忙站起身来,顺势望去,远远看见凌云志跃上石雕脑袋,不由暗自惊讶,诧异问道:“怎么了这是?”
“过去看看?”
“这个。”南宫俊有些为难,无奈道:“将军,帮主不让卑职过去,卑职若贸然过去,只怕帮主不高兴。”
“胡闹!”赫连守业双眉一皱,沉声道:“梨花宫虽是些女子,好歹也有几十号人,万一出现什么纰漏,王爷怪罪下来,你我吃罪得起吗?”
南宫俊心想也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也免不了吃挂落。既然这傻大个出面担责,何乐而不为?
于是,南宫俊急忙招呼几个手下,跟着赫连守业匆匆跑向凌云志。
凌云志站在七尺余高的石雕上观战片刻,很快便发现势头不对。
姚庆安等人,虽然单个作战能力,远远强于梨花宫一众女孩,可此时此刻,他们不仅没有梨花宫众人多,而且,柳含烟和韩凤娇的武功,远胜于姚庆安等人。
柳含烟和韩凤娇在混战中进退自如,往来游走,哪里吃紧,便飞身赶到救援。
此消彼长之下,风云会不仅很快处于下风,甚至已经有人受伤倒地,哼哼唧唧,站不起来。
如此一来,凌云志在石碑上急火攻心,左右为难:若下去助阵,不知王三叹现在何处?若继续等待,死伤几个会众不打紧,可就在韩凤娇面前颜面尽失了。
他权衡再三,正要挥剑跃下,忽见赫连守业和南宫俊带着大信堂十余个帮众奔跑过来,不由喜出望外,大声喊道:“赫连将军,快把这些叛贼拿下。”
喝令声中,他顿时放下心来,索性把软剑收回腰间,顺手抽出腰间折扇,故作悠哉高雅,刚刚呼扇两下,忽听脑后传来利刃破空声。
惊愕之中,他不及回头,瞬间想到神出鬼没的王三叹,甚至连反手格挡的想法都没有,便仓皇跃下石雕。
而他双脚刚刚离开石雕,王三叹非常懊悔的责骂声,便从他头顶传来:“他妈的,差一点。”
凌云志猝然落地,不及站稳,急忙回头望去,只见王三叹手持半截断剑,站在石雕脑袋上,正摇头晃脑,嬉皮笑脸地喝骂:“小子诶,你属兔的吧?”
凌云志怒火中烧,厉声怒喝:“王三叹,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
“哟呵,你还有脸说?你们几十个大老爷们儿,欺负几个女孩子不说,你这当头儿的,还躲这里看热闹,真他妈丢人到家。”
王三叹吵架斗嘴,从不言辞匮乏,反唇相讥道:“你若是好汉,有种上来比划比划。”
“比就比。”凌云志不甘示弱,高声喝道:“你下来。”
王三叹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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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瞧,这石雕脑袋不过三尺方圆,历经多年风吹雨打,早已溜光水滑,能稳稳当当站在上面已然难得,确实不适合打架,于是笑道:“好,你等着,老子这就下去,你可别跑……”
“臭小子,原来你跑这儿来了。”
王三叹话未说完,却被一声怒喝打断,顺声望去,只见赫连守业已经跑到石雕近前,抬手指着王三叹,愤怒吼道:“殿下,卑职正要找他算账。”
原来,方才在国子监门前,赫连守业在柳含烟和王三叹突如其来联手攻击下,仓皇后退几步,可还没来得及还手,柳含烟便抛下王三叹做替罪羊,带着龙中堂等人逃之夭夭。
赫连守业正要把满腔怒火撒在王三叹这个替罪羊身上,可他一不留神,甚至只觉眼前一花,替罪羊居然光天化日下凭空消失,让他在风云会众人面前颜面扫地,非常难堪。
如今一见王三叹就在眼前,他满腔怒火登时爆发,厉声怒吼道:“臭小子,下来。”
王三叹把凌云志戏耍半天,正在得意,眼见赫连守业追杀到此,顿觉大事不妙——这老小子武功了得,难以对付。我一个人说跑就跑了,若丢下这么多丫头不管不问,只怕凶多吉少。哎呀,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他正自为难,忽听有人远远呼喊:“王三叹,龙公子呢?”
他顺声望去,只见柳含烟虽然正在一丈多远外的战团中奋力厮杀,却还分心寻找龙中堂,暗自赞叹,正欲回话,却见龙中堂从石雕后匆匆走出,大声回道:“我在这儿,柳姑娘,别担心。”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凌云志狞笑着扑上前来,急忙转身就跑。
而且,他这次逃走,还长了个心眼——往人少的空旷处跑,省得被挡住去路,也省得柳含烟等人分心。
可他没想到是,他和凌云志两人武功相差太过悬殊——尽管他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可仅仅跑了数十步,便被凌云志追到背后。
此时此刻,凌云志已将满腔愤恨,全部记在龙中堂头上,对龙中堂早已深恶痛疾,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眼见追到龙中堂身后,凌云志“嘤”的一声,抽出软剑,一个飞跃,扑倒龙中堂身后,手腕抖处,软剑陡然挺直,化作一道绿光,狠狠刺向龙中堂后心。
眼看软剑几乎刺破龙中堂的衣裳,只听“当”的一声轻响,凌云志手腕一震,只见一块碎银,重重打在软剑上。
软剑虽然被凌云志内力挺直,毕竟是柔软之物,受到横向打击,不由自主,荡开半尺有余,紧贴龙中堂左肋刺了过去。
龙中堂虽然毫发无伤,却不知他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只是忽听身后“当”的一响,陡然吓了一跳,虽然脚下不停,依然狂奔,却还是满怀惊奇,顺声望去。
眼光到处,只见一个身形瘦小之人,抡着一柄硕大的长剑,正狠狠砍向凌云志。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长剑,正是女扮男装的翠儿。
龙中堂顿时惊喜交加,急忙站住脚步,高喊起来:“翠儿,小心!”
“放心吧公子,照顾好自己。”
翠儿大声应着,手下丝毫不慢,挥舞龙剑,大开大合,好像拼命一样,不顾自己安危,攻多受少,招招抢先,猝然之间,居然把凌云志杀得手忙脚乱,应顾不暇,连连后退。
然而,十余招过后,凌云志渐渐缓过劲来。
躲闪之中,他发现软剑细长轻灵,而翠儿手中这把奇形怪状的长剑却硕大沉重。
若两剑硬碰,软剑定会吃亏,可凌云志所学的悬丝剑法,恰好是依照软剑柔软轻灵的特点而创,至阴至柔,剑走轻灵,总是避开对手兵刃,攻击对手软肋。
而且,软剑虽然又细又窄,却有四尺余长,比寻常三尺长剑足足长出一尺有余。双方交手时,即便凌云志和对手互攻要害,对手长剑还未靠近凌云志,凌云志的软剑已经刺中对方,占得先机。
更重要的是,这柄软剑最大的优点,还不仅仅是长于寻常长剑,而是它极其柔韧的特性,隐含着寻常长剑难以想象的功能。
它不仅能像软鞭一样锁拿兵刃,甚至,当对手用兵刃挡住软剑剑身时,软剑的剑尖,还能突然变向,绕过对方格挡的兵刃去袭击敌人。
可是,与凌云志称心应手的软剑相比,翠儿所使的龙剑,却不是她从小练武所用的随手长剑。
龙剑虽然比软剑短了许多,可和寻常长剑相比,依然长出几寸,更重要的是,龙剑又宽又厚,比寻常长剑,几乎重了一倍有余。
如此沉重的长剑,不仅迅速消耗翠儿内力,还与翠儿所学的丽水剑法非常相悖——丽水剑法和悬丝剑法大同小异,也是以轻盈灵巧、速度快捷见长。
翠儿的武功修为,原本便稍逊于凌云志,如今兵刃又不顺手,此消彼长下,翠儿很快便力不从心,渐渐攻少守多,惊险连连。
龙中堂虽然不会武功,却也不是傻子,很快看出翠儿从招招抢攻渐渐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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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躲右闪,马上意识到翠儿不是凌云志的对手,不由着急喊道:“翠儿,打不过就跑吧。”
“好的公子,你先走。”翠儿正巴不得龙中堂早点离开,迅速躲开当胸刺来的软剑,奋力还刺一剑,连声叮咛道:“此处离后门不远,出门后,往你下车处跑,我会找到你的。”
“好嘞,你多小心。”
龙中堂深深感到自己是个废物,勉强留在这里,始终都是累赘,不如尽快逃出国子监,去顺天府或御史台告他一状,让朝廷来收拾这些无耻叛逆。
可他打定主意,应了一声,刚要转身逃走,忽听凌云志大喊一声:“站住!”
他愕然一愣,急忙收住身形,却见凌云志后跃一步,跳出战团,收剑而立。
翠儿趁机往后一跃,站到龙中堂身边,伸手拭去额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凌云志盯着龙中堂,反手指向身后正在厮杀的柳含烟等人,冷冷道:“龙中堂,那些人是你朋友,纵然你侥幸逃走,不管他们死活了吗?”
龙中堂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略一合计,嬉笑试探道:“当然要管。可你也知道,在下自身难保,留下来不过白白送死,还不如留条贱命去告御状,让皇帝老爷子把你抄家问罪,也算替他们报仇雪恨,然后呢——在下自刎谢罪,已告天下……”
“好啦好啦,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凌云志不耐烦地打断龙中堂,指着翠儿手上龙剑,淡淡道:“让这小子把剑留下,我便饶过你,嗯,你们所有人,包括韩凤娇和那些女娃子,总之,所有和你相关的,既往不咎,一概赦免,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龙中堂又惊又喜,不知凌云志此话是真是假,正要让凌云志发誓赌咒,签字画押,却听翠儿一口回绝:“不成!这是公子祖传宝剑,凭啥给你?那些人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凌云志一愣,心想这小子和韩凤娇他们还不是一路?这姓龙的黑不溜秋,其貌不扬,却他妈傻人傻福,到处有人遮风挡雨。
就在他微微愣神之际,龙中堂急忙靠近翠儿,小声劝道:“翠儿,我知道龙剑很贵重,可那边几十条人命呢,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子。”翠儿又累又急,小脸涨得通红,非常为难道:“怎么向老夫人交待?”
“太简单了,忽悠我妈,我最在行。”龙中堂看到翠儿心有所动,嘻嘻笑道:“随便捏个谎话就行,比如——说我醉酒丢了。”
“不错,这个理由很充分。”
凌云志眼见龙中堂出面劝说,心中稍安,心想这家伙不仅呆傻,还是个败家子,于是微笑劝道:“一把长剑而已,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不仅使这些兄弟姐妹免受伤害,咱们以后,也能做朋友嘛。”
“哎——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高攀不起你这帮主二殿下。”
龙中堂嬉笑应付一声,两眼却紧张看向石雕下的战场,只见原本高高立在石雕上的王三叹,早已不知去向,而柳含烟和韩凤娇联手迎战赫连守业,却节节败退。
梨花宫其余姐妹,失去两位主将的接应援助,也被南宫俊等人杀得东倒西歪,险象环生。
龙中堂心中一凛,急忙收敛笑容,抬手指向战场,毅然道:“凌云志,下令吧,龙剑归你了。”
“公子!”
翠儿轻呼一声,本想拒绝,可她也已看到柳含烟等人命悬一线,虽然不知龙中堂与她们有何恩怨,却也于心不忍,无耐轻叹一声,默默垂下脑袋,两串委屈的泪珠,无声无息,潸然滚落。
龙中堂深感愧疚,非常体谅翠儿千里迢迢送来龙剑的艰辛,如今拱手送人,实在愧疚不安,急忙握住翠儿的小手,小声宽慰:“身外之物而已,翠儿。谢谢你。”
翠儿默默摇了摇头,缓缓把龙剑收回剑鞘,整个交到龙中堂手中。
凌云志看得清楚明白,满怀欢喜,急忙转身回头,高声喊道:“赫连将军,大家都住手吧。南宫俊,都给我住手!”
赫连守业和南宫俊等人虽然不明就里,闻听喝令,不敢违抗,急忙跳出战团。
柳含烟和韩凤娇眼见众姐妹接连受伤倒地,而她们两个又被赫连守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焦躁绝望之际,听到凌云志停战的喝令也难以置信,并未理睬。
直到赫连守业和南宫俊等人先后跳出战团,匆匆走向凌云志,韩凤娇和柳含烟才从懵懂中回过神来。
她们迅速查看受伤姐妹的伤势,发现风云会众人似乎并没有痛下杀手,这些受伤的姐妹,有的穴道被点,有的受点轻伤,好歹并无大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韩凤娇和柳含烟心中稍安,眼见赫连守业等人已经走到凌云志身边,而龙中堂和一个身形瘦削之人站在凌云志对面,似乎不急不躁有说有笑地正说些什么。
两人大为惊愕,不敢怠慢,急忙招呼众姐妹,紧跟赫连守业等人之后,急急慌慌,追赶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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