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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匹马

    凯瑟琳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柯尔也没有令人失望。高文浮在水面上换气,就看到远方飞来一块巨石,赶忙潜入水中,找到一块躺在河床上的巨石,将自己藏在了石头后。

    在水中声音变得不那么恐怖,但巨石砸到巨像产生的冲击波则变得更有威力。一声很闷的重响在耳旁出现,然后便是一股湍流洗刷这自己的脑袋,高文整个人横飘了起来,河床上的石头常年被流水冲刷,变得极为圆润,提供不了太多摩擦力。高文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但还是脱了手,被激流裹挟着,拍到了岸上。

    岸上碎石嶙峋,高文滑行了两米远才停下。胸口的衣服被扯烂,脸上也划出无数道细小的伤痕。更严重的是内伤,高文此时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疼痛,已经快散架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巨像状况更惨。投石机投出的巨石正巧砸在了巨像的脑袋上,脖子处没有巨人化石连接,在巨力之下直接被“斩首”。巨像不是类人生物,没有头颅并不影响什么。但这具巨像接连受到重击,原本就破败不堪的机体已经濒临解体的极限。在硬接了两记对城攻击之后,它陷入了难解的困局。

    “第三下。”

    呲啦作响的灵力电流遍布在巨像表面,它对泵取出的灵力的运用效率越来越差,这直接体现在了它的动作上。抬起手臂的动作时快时慢,下肢也不太听使唤,它尝试着站立起来,但平衡系统彻底失灵,刚抬起屁股,又坐倒在了河堤上。它不再尝试站立,转而试图击杀附近的高文。

    人造物都是死物,但巨像是例外,也许是大规模使用了远古巨人的骨头,巨像在被激活之后,拥有和一只警犬相当的智力。当它的操控者在附近时,巨像可以很好的理解他的意图,当操控者远离时,也能凭借本能战斗。

    巨像挥起左手,猛然拍向高文。但因为对方受损严重,给足了高文反应的机会。连续在碎石上翻滚,又新添了伤口,险险避过了巨像的手掌。但通过空气传来的冲击波还是结结实实吃了下来,高文整个人都被震飞了起来。

    巨像抬手想要再来一掌,高文在空中看准机会,捡了一根手指用力抱住,在巨像手掌抬至最高处,动量为零的时候,高文松开手,猛然向前一跃。翻滚两下,稳稳站在了巨像的肩膀上。

    它失去了自己的头颅,从颈部往下可以直接看到胸腔内的结构。在心脏的位置,高文看到了一块巨大的蓝色晶体。那是巨像的“心脏”,从化石中泵出的灵力大多数都会在这里进行第一步的净化。

    高文双手反握长剑,就像刚刚凯瑟琳在空中做的那样,纵身一跃,从巨像颈部跳进了腔体内,带着重力势能,人造晶体显得有些脆弱,在与长剑相撞的刹那,便碎成了无数块,液态的灵力流淌而出,遇到空气,迅速汽化成蓝色的烟雾。

    “第四下。”

    四枚指示物全部被移走,这具不可一世的巨像轰然倒地。失去了灵力供给,它甚至连维持自重都做不到。在自身重力的压迫下,巨像开始解体。随着“咔嘣咔嘣”的声音,巨像顿时“瘦”下去了一大圈,它内部原本用灵力撑起的腔体失去了支撑,纷纷内陷崩塌了。如果不是高文有预料,跑得快,如果一不小心,也容易在里面被挤成人肉馅饼。

    高文气喘嘘嘘,站在一堆钢铁废墟旁,仔细的四处张望着。连番的战斗让他精疲力竭,但他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头狼还活着。高文有预感,像头狼这样的人物,只要给出一丝机会,他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很快,高文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他寻找的目标。

    头狼骑在游盗团里唯一一匹的骡子上,跑在最前方。他的身前似乎还横抱着什么东西。紧跟着他的,是他的副手。骡子虽然没有马跑的快,但和人比还是绰绰有余,他已经落下了一点距离。骡子上还能再骑一个人,但似乎头狼也将他放弃了。

    再向后,是十个游盗。高文在来德隆镇的路上只数出四十余人,加上他们人数才齐全。他们并没有跟着跑,而是被留下来断后了,十人一字排开,面向更后方的柯尔骑士。他们死定了,等镇北门的正规军赶到,他们死路一条。

    柯尔在最后面,他无心与眼前人交战,两只眼睛只盯着最前方的头狼。高文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

    “艾琳!”

    高文心中一惊,这才发现头狼身前抱着的正是自己的公主。

    “给我一匹马。给我一匹马!”高文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得到一匹马。

    高文茫然的环顾四周,想要在钢铁废墟中找到一匹马,想要在流淌不息的河水中找到一匹马,甚至想要从月光中找到一匹马。

    这里有满地尸骸,如果是亡灵巫师,那么便可以召唤梦魇战马。这里有皎洁的月光,如果是纯血精灵,那么便可以召唤月光独角兽。不远处还有瘸了腿的核桃,如果是大祭司,那么便可以治愈它的伤口。

    “该死,我为什么这么弱小!”高文第一次那么渴望力量,但他没有绝望,在不远处的栏杆上,他看到了一头驴。

    如果男爵的女儿可以算作公主,如果一柄生了锈的剑可以算作骑士剑,那么为什么一头驴不能算作马?

    高文向那头驴跑去,一剑割断束它的绳子,拽着它的耳朵,向那只驴大声喊道:“你是一匹马!”

    驴受了惊,不理会高文,摆着头想要挣脱。高文对着驴头来了一拳,举起剑,对准驴脖子,眼神中布满杀气。

    “你必须是一匹马!”

    驴屈服了,耷拉着两只耳朵,像马一样嘶鸣了一声,在高文面前曲下了两只前蹄。

    高文翻身上马,拼图完成,又一股力量涌入身体,先前战斗中留下的伤痕消失不见。高文在十八岁之后,凝聚出了第一颗灵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