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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师徒对话

    几步就走到张老夫子房前,门口的几株丝瓜已经爬秧,根部湿润,显然刚刚浇过水,那绿叶上的水珠,映着夕阳的余晖煞是好看。

    张籍站在门外两尺之地敲门道:“先生,我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回应。

    推门而入,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正中央是一张有些年头、漆面斑驳的八仙桌,桌上一半放着一红泥茶壶,四只红泥茶杯,另一半摊开放着张籍今天下午默写的《千字文》;桌旁放着两张椅子,椅子左右把手磨得发亮;东北角上是土坯盘起的火炕,冬天烧热后想必十分暖和;距火炕一步远的东墙边放着一个掉漆的黑色旧木箱,上层有两个抽屉,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木箱上整齐的摆放着两排排线装书;南墙边有两个竹编箱笼,大概是存放衣物的。

    张老夫子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张籍写的《千字文》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张老夫子抬头看了一眼张籍指着另一张椅子道,“你身子可大好了,最近学业有没有落下?”

    “学生已无大碍,今天温了一遍书,三百千千并不曾落下。”张籍半坐的椅子上恭敬的回道,和往日一样并无出格不妥之处。

    “今天你所书应是学自钟元常,和原来字体大不相同,我自问是教不出的,是何人所授?”张老夫子盯着张籍的眼板着脸问道。

    “学生,前几日在家中养病时,无意在祖爷爷留下的书稿中找到了几张临摹的钟繇《荐季直表》,练习了几次,有所领悟。”张籍正视张老夫子的目光回答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幸好刚才与同窗解释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说辞——虽然这个借口有点勉强,明眼人都知道书法大成非一日之功。

    回去得赶快写一遍《荐季直表》,还要做旧把这个谎圆上,没有其他线索,这样人们也只能相信是自己天赋异禀了。

    “好,你既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多问,最近你耽误了五六日,更需多加努力。我知你以往课业不错,现在书法又有突破,但也不能骄傲,尤其不可与人好勇狠斗,你可记住了?”目光移开,张老夫子有些严厉的说道,言辞间显然有些不信张籍的解释。

    “学生记住了。”张籍压下心中小小的慌乱回答道。

    “还有,大约十几日后,我们要去州府的清渊书院交流,这也是临清州前几任知州定下的规矩。往年我们社学在去交流的十九所社学中,总是在末位徘徊。按例为师能带两个人前去,按下次考较成绩,取最优者两人前去,纵览社学九人你的课业最好,这次你多加准备,争取拿到课业前两名,这几日能够再有精进。”张老夫子顿了顿,又道:“一定要让这次交流不落于人后。”

    “是的,先生,我会好好准备。”张籍略一迟疑又道“还有一事,请先生帮忙。”

    “何事?”

    “学生想借几本韵书。”

    张籍家中并无学习对联,作诗的韵书,也从未看过这类书,作为一个穿越者,借鉴后世的诗词是必然的了,如果突然做出一两首好诗却没学过,难免惹人生疑,不如提前做好防范。

    生而知之者难当,学而知之者平常,即使一鸣惊人,他人也只道是自己天赋高绝,不同于众罢了。

    “诗词对联乃是小道,我朝不似唐宋能以诗词取士,‘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做好文章才是正道。”张老夫子皱了皱眉,“也罢,过几日去清渊书院,也有诗词唱和,难免用到。”

    言毕,张老夫子起身走到那个东墙边的大木箱,附身打开一个抽屉,略一沉吟,拿出三本书,拂去上面的灰尘正要转身,又想了想折转回去打开另一个抽屉抽出两本。

    看到张老夫子就要把书递过来,张籍连忙起身接过道:“谢谢先生。”目光微微向书上一扫,有三本是《对类》,《洪武正韵》,《训蒙骈句》,还有两本压在最下面,没有看清。

    将书交给张籍后,张老夫子面色严肃看向张籍道:“这五本书都是关于诗词韵律,对联骈句的,你可回去自行阅读,有不明之处再来找我。你一定要记住,诗词小道,不可沉迷于此,李后主词文天授,不过丧家亡国之君;柳三变才情高绝,只成眠花宿柳之徒,与家与国无半点裨益……”

    不知道为何,对于诗词张老夫子大有意见,对张老夫子的家事和过往经历不甚了解,难道年少时曾在这方面吃过亏?张籍恶意腹诽道。

    “这本《古今贤文》和《幼学琼林》是我读书时用的,有些许读书心得在一旁注释,你也看看,一样不懂就来问。”

    《古今贤文》又名《增广贤文》,是道家整理编写的一部启蒙书,绝大多数句子来自于经史子集,诗词曲赋,戏剧小说以及文人杂记,其内容十分广泛,从礼仪道德,典章制度到风物典故,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包,而且语句朗朗上口,通俗易懂,让人能够在其中领会到人生智慧,处世之道。在后世的小学课本中就选编了其中的名言佳句按内容分为了《劝学篇》《读书篇》《真理篇》《立志篇》等,这些也是每次考试的重点内容,从内容到释义张籍早已滚瓜烂熟。

    至于《幼学琼林》则是由许多蕴含哲理的故事组成,以骈体文写成,容易诵读,便于记忆。全书内容广博,包罗万象,有人称“读了《增广》会说话,读了《幼学》会读书”,其在古代蒙学中的地位可见一斑。一代伟人共和国领袖毛泽东就能熟背《幼学琼林》,这也是后世传统文化教育中的指定经典读本。

    这两本书都是明朝社学中的基本读物,以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在明朝的官方教育体系中,学校分为府学,州学,县学(卫学)三级和乡村的社学。

    大明官方教育读物中的三百千千,即《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属小学教育阶段,这也是社学初级阶段的主要读物;《古今贤文》《幼学琼林》属初中教育阶段,是社学第二阶段的读物;四书五经是高中读物,目的直指高考,《训蒙骈句》之类的韵书,和其他文章名篇是课外读物,属于课外书,是各大主科的有益补充。

    张老夫子让自己提前学习这两本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从小学提前学习初中知识,为跳级高中做准备,看来张老夫子对自己的期望很高。

    读完这两本就可以学习四书五经正式进学,踏入科举征途了。

    “天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说了许多,张老夫子面色有些疲惫,下了逐客令。

    “先生你也早休息。”张籍再次谢过张老夫子,拿着书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