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怎么看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想揍你。”乐哥狠狠的瞪了唐文一眼,又将话题岔开。
孟铮看见唐文原本稳定的手停顿了一下,嘴角漾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又稳稳当当的玩他的小木偶,那只小木偶在他手上已经成型,鼻子眼睛的形状及似王长乐。
“生活怎么样,大头,先聊聊你吧。”乐哥转过头来跟孟铮说。
孟铮有点毛躁有点烦闷,没说话,只是摊摊手。
他又想喝酒了。
是的,自己胖了,体能衰退了,头上有白发,曾经在一段时间内,自己脸颊上肌理断裂,浑身酒气,而肚子在某一个时段可以代替相扑选手出赛。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我还是我,骨子里边的我,从来未变。
孟铮嘴角冷笑,能怎样呢?
他不想跟王乐讨论自己的财务状况如何以及毫无出彩的感情经历,他希望能直奔主题。
“乐哥,是《解放军报》打算采访一个退役特种兵的艰辛生活吗?稿费分我一半?”孟铮嘲讽的反问了一句,便再度不发一言。
“你跟狸猫,你们当年是一个分队的吧?”王乐看孟铮并没接下去,他自然明白对方想听的是什么。
“是的,XX丛林的时候我们是一个分队。”
“他半个月前死的。”乐哥喝了一小口水,又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在孟铮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孟铮知道他是在观察自己的表情看看有何反应。
孟铮继续无动于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妈的,死得很惨,四肢被砍掉。”乐哥又喝了一小口水,“背上的一大块皮肤给剥了下来,而且,他妈的,而且他被阉割了,眼珠子也给挖掉了。”
孟铮觉得,一股热浪从自己颈部升起到了眼睛,头皮“唰”的炸开,而背上一股凉意由尾椎向上蔓延。
那种感觉,久违了。
“公事还是私事?”
“他2005年伤退,这小子本来是可以去常规部队的,可他愣是把赵大阴损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打包回家。”乐哥微微吁了一口气。“我也回来了,身体上的原因。他妈的,铁打的营盘啊。”
赵大是孟铮的大队长,一位永远眯眼满脸微笑的老头。
孟铮不想再问王乐现在在哪个单位了,他不愿意说就不说,或者能说,他自己会说的。
“死前受了罪?还是死后被分尸?”孟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很随意,好像在问一部电影的剧情。
“死后。”王乐停止了牢骚,再次发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过得去。”
王乐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孟铮一番,就像一个外科医生正装备做一次大手术之前,仔细打量自己的病人一样的眼光。
“干嘛这样子看我?《解放军报》要打算给我做一辑特写么?我建议这样的事情还是找秃子吧,这小子适合上镜,表演天赋也成,可比我强很多。”孟铮继续满面嘲讽。当然不是在嘲讽王乐,他只是看不起自己。
“这么刻薄?”王乐的声音冰冷中有一丝无奈。
“不是刻薄,乐哥,我回来了就回来了,我只是不能把我的时间放在回首往事上,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想继续我的生活,谁叫我还活着呢?”
一瞬间,沉默像暗夜一样的笼罩在三个男人之间。唐文放下了手中的木偶,那把小刀消失在他的衣袖当中。乐哥凝视着手中的瓶子。
而孟铮,才发现自己的话语有点重。
“乐哥,能说说我的本家跟狸猫的关联不?”孟铮打破沉默。“你既然这样安排了,那就告诉我吧。”
“你认识这个人不?”乐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孟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