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浪里蛟因为于暴雨中偷袭张还生,被其借着天地之力一招击杀,自然不可能死而复生的和张还生化敌为友,结为至交,还赠与他信物。
张还生对于旭国边域之地的了解,其实都是当时见事不妙,当即向他跪地投诚,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张城,刑所主事,花名钻海鳄的李水淼告知说明的。
那块可以充作和林间人交易信物的精美铜牌,也是他献上的。
不过作为跨海贩奴商人中的三掌柜,李水淼虽然知道许多买卖奴人的内情,但诸如和林间国中的贵人勾连,廉价买入奴人之类交易最关键处,却始终独为浪里蛟所掌握。
就连李水淼向张还生献上的信物铜牌,其实也是他在向张还生献计赎买八百女奴,平衡张邑阴阳后,掘了浪里蛟的埋骨之地,从其遗骸上搜掠而来的。
因此那李水淼虽然给了张还生许多有用的指引,却无法清楚的告诉他应该怎样一步步完成一次千人以上的奴隶交易。
是以张还生才会设计着想要镇服一些权国边城的地头蛇,看能不能借助他们的人脉,让浪里蛟的信物生出些作用。
但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上钩之人便识得浪里蛟的威风,而且还似乎很懂得其信物的价值,这不由让他心中颇为惊喜。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老丈你的称呼呢,”感觉面前泼风城中的老地头蛇,已经被自己一番软硬兼施的手段制的服帖,张还生笑着问道:“高姓大名是?”
“小老二姓桑,名懋双,”干瘦老者叹了口气答道:“乃是权国就封时的七邑大夫,桑公止戈的后辈。
说起来做这些个坑骗劫掠的下作营生,真真是愧对祖先。”
“人世间的际遇沧海桑田,变化莫测,谁又能保的家族富贵万年不变,桑老丈也不要太感伤了。”张还生闻言随口宽慰了一句,之后笑着道:“现在天色已完,还请老丈带我在城中安顿下来,日后再帮着和林间贵人们勾连一下,尽早将买卖完成,千万拜托。”
桑懋双听了口中斟酌着说道:“安顿下来倒是简单,只这和林间贵人勾连有些麻烦。
不敢欺瞒公子,小老儿我在这泼风城市井之中的确是有些脸面,却实在够不上那些林间贵人的台面,不过公子有浪里蛟的信物,我倒也能想想办法,只是成与不成却在两可之间。”
“那就先安顿下来吧。”张还生显得极为大度的笑着说道:“至于和林间贵人勾连,既然你为难,我也不会强求。
这样吧,老丈尽管放手去做,不管成与不CD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此便先谢过公子了,”桑懋双听他讲话如此中听,不想真假,悬着的心先安稳了三分,拱手说道:“您既然如此仗义,那小老儿我也一定投桃报李,使出全身解数,竭尽全力的助着您如愿以偿。”
说着他头前引路,带着张还生穿越几条街巷,在泼风城坊市中一间名为‘久安’的客栈上房中住了下来。
之后花费了四、五天的功夫,桑懋双竟真的借助着自己累积的人脉及浪里蛟信物开道,和一个名叫博多庆棘的林间国‘大台吉’有了勾连。
林间国的体制类似炎黄封建古制,只是没有那么周全的制度和礼数。
国中的君王被称为国主,占据着邦国之中最肥沃、广阔的土地,掌握着最多的家臣、军队、畜群、子民以及奴隶,并且是国境之内所有贵族的封君。
除了不可随意褫夺那些贵族世代传承的土地外,他可以任意召集林间贵族率领私军为自己征战,惩戒那些贵族犯下的罪孽,甚至强令他们将尊贵的地位让渡给子孙。
而国主之下,有着东、南、西、北四个大王协助理政,王爵之下便是季农以及大台吉和台阶,每位贵族都或大或小的独掌着一片土地,有着自己的家臣、军队、畜群、子民和奴隶。
进入泼风城的第七日,张还生赶着自己的牛车,离开了这座边城,慢悠悠的驶进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
牛拉辕车宽大的车辙压过无数青草,在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而烈日当空晒的草地上水气升腾,让一股热腾腾的草涩味始终萦绕在他的鼻端。
桑懋双坐在张还生身边的布席上,望见他昏昏欲睡的样子,忍不住再次表功道:“公子,只需要再走二十里,便是博多庆棘大台吉的草场了。
他这次跟随着林间国主出征,刚在权国、康国、卫国、旭国大掠一番,听说光是金器就堆满了一座三丈的帐篷,就更不要提别的了。
这器物好存放着,人却难养,博多庆棘大台吉是个豪爽汉子,并不喜欢谋事,当初在大楚地界上只顾着尽兴的劫掠,一口气抓了几万楚人,好不容易死死伤伤的赶回了林间,却养不活了。
反正饿死便白白浪费了力气,还不如贱卖了好,现在从他那里买奴人的话,价钱一定不高…”
这桑懋双明明是再正宗不过的大楚皇朝权国人,此时却完全以一个林间人的语气讲话,说起那些被俘虏的楚人时,竟没有丝毫的兔死狐悲之情,不由让张还生感到有些诧异,心中默默想到:“这桑懋双在泼风城里时,最喜谈到他身为权国七邑大夫的祖先。
每每提起都真真切切显得极为自豪。
可一出泼风到了林间国地面,怎么就一下变的数典忘祖了一般,完全不将楚人视为同胞了。
啧啧啧…这边荒市井之中悍民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掌握。”,嘴巴里却应和道:“是吗,那这次真是多亏了桑老丈居中撮合了。
这样吧,如果一切顺利,真从那博多庆棘大台吉那里买到了便宜奴人,我便给老丈你两百金珠作为这几日费心劳力的报酬吧?”
听到这话,桑懋双脸上露出欢喜之情,毫不客气的朝张还生称谢道:“既如此就多谢公子慷慨解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