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可汗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唐家陇左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唐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深呼吸,调整下情绪和语气,项恭立刻选了一首杜甫的《兵车行》。
杜甫,被后世人称为诗圣,他的诗作,堪称诗史,尤其是这首《兵车行》,更是将战争带给平民百姓苦难的最生动写照。
项恭将这首《兵车行》一口气朗诵出来,情真意切,瞬间让所有受过战争之苦的人们感同身受了。
“虽然听起来好沉重,可是,战争来临的时候,好像真的是这样的惨况……”
“写的太好了,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这不就是去年灾荒时,草原上的情景么!呜呜……”
“没想到唐人的诗歌,竟然这样的发人深省,这个项恭,倒真的是有些本事……”
……
人们已经从开始的一面倒支持哲南孜,变成了纷纷有感于“项恭的《兵车行》”,而态度暧昧了起来,大家的确很喜欢原汁原味儿的突厥诗歌,那也符合自己的欣赏习惯。
而唐人的诗歌,又在他们心中打开了一番新的天地,“原来诗歌可以是这个样子的”,这样的念头在众人心中飘过,瞬间让哲南孜郁闷了。
他可是一年年积累,一步步慢慢走上突厥第一才子的位置的,成了突厥第一才子之后,又不断地四处挑战,才有了这么多人对他的欣赏
可是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项恭,竟然用一首完全不知所谓的诗歌,征服了所有人。
哲南孜慌了!
“你……你这根本就不是诗歌!”
哲南孜的话立刻让所有人都对他印象大变,输可以,没有人是长胜不败的,但是输不起耍赖,这可就有点儿不要脸的意思了。
就连那些本来很喜欢哲南孜的人,现在恐怕也开始想要捂脸了,他们心里的哲南孜,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项恭却并不这么想,他甚至早就知道哲南孜不会轻易认输,因为他长久以来的骄傲,也因为人们心中所谓的思维定式、价值观在作祟。
“那么你说什么样的才叫诗歌?”项恭淡淡问道。
“我……”哲南孜哑口无言,他是个诗人,当然也喜欢研究诗歌,他曾经研究过的诗歌,不乏大唐及华夏历朝历代的古诗。
听了项恭不假思索就吟诵出来的这首诗,他都不得不承认,项恭这小子不好惹,在大唐诗歌界的造诣简直出神入化。
无论是格律、对仗甚至包括立意与内涵,都超过了那些华夏古代的先贤们。
可是,哲南孜不愿意输,“听到我刚刚的那首《善神的宝贝》了么?那样的才是诗歌!”哲南孜信口开河。
项恭一笑,顿时觉得自己的对手简直就是不堪一击,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请再听我一首,我随便作,你随便听……
无所不能的太阳神,
请您保护佑助我们。
无所不在的月亮神,
愿您拯救我们。
哎,智者、德者,集中起来,
我们来听腾格里的经书。
来向四方之主腾格里祈祷,
从四大灾难中解脱自己。
他们最终是要死亡的,
是要接受地狱之灾惩罚的。
成千上万的恶鬼残魂会赶来,
这些残恶魂魄将随意折磨。”
安静,良久的安静,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光是为了项恭连续作诗两首的才华,也不是因为项恭的不假思索或者真的文字特别清晰。
至少项恭堵住了哲南孜的嘴,也告诉了大家,唐人作诗都是有感而发的。
忽然,一位突厥老者慢慢鼓起了掌,人们像是听到了冲锋的指令,立刻涌起了阵阵热烈得掌声,掌声中,夹杂着叫好和各种品评。
哲南孜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格律诗项恭信手拈来,而且写的那么真切,突厥诗歌项恭又表现的炉火纯青。
“我……我输了!”哲南孜终究还是认输了,也很出乎项恭的意料,没想到两首诗竟然招来了那么多文字和诗作。
“额,这么快就认输啦?”项恭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哼!”哲南孜无语。
“这个算不算诗歌?”项恭当然看出来大家的反应,更知道哲南孜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你……算……”哲南孜做爱说道。
哲南孜退却,离开战场,这次赛诗会终于收场了,项恭也算是名声远扬了。
接下来,马上要准备辩法大会了。
辩法大会对项恭尤其重要,不过,项恭的目的不是扬名,而是为了更深刻地了解下这些欧罗巴人的想法,项恭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不是辩法,而是真正地看热闹。
当所有人还沉尽在项恭的诗句之中,没人想到项恭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下午的辩法大会。
至于什么赢了哲南孜……
这很难么?毕竟咱也是有系统的人啦,跟他一般见识,跌份!
“我宣布,本次赛诗会表现最为优秀的,就是这位项恭兄弟。”
主持人一宣布,立刻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可惜项恭没有。
“古人的诗歌,果然是出类拔萃的,任哲南孜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是输在了一个文抄公的手里。”项恭心到。
幸好杜甫出生还要很久以后,不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死。
管不了那么多了。
哲南孜垂头丧气,其他学者佩服的五体投地,项恭心如止水,现在,就等着辩法大会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