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日里有这么一位贵人上门躲清闲,萧靖少不得要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就当在报社供个大仙结个善缘。
可如今正是诸皇子明争暗斗的敏感时期,虽然有了夏鸿瀚的授意,但事情还远没到需要他参与进来的程度。
于是,冒昧前来拜访的陈仲文就像是个瘟神,让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成全你个鬼啊
萧靖故作深沉地思虑了片刻,叹气道:“非是萧某不想帮王爷,只是咱们这里实在没地方住就算宅子扩建了,大多数房间也被用来堆杂物了,并没有留下客房。别看现在地方大,连我都要天天回夏府住的。
后院嘛倒是有些地方,只是小雅带着婆子们住在那里,王爷住过去似有不便”
萧靖说了一堆理由,陈仲文却很是无所谓地摆手道:“你说的这些本王自然知晓。既然是客人,又怎能让你为难”
在萧靖古怪目光的注视下,他乐呵呵地拍了拍手,马上就有两个小厮搬进了几口大箱子。
“日常用的东西本王这里一应俱全,就不劳烦萧兄了。”陈仲文打开箱子展示着里面的被褥和用品,微笑道:“至于地方也好找,本王不是挑剔的人,夜里睡在办公室就行。那里只要挪下桌椅就能放下一张床榻,实在不行就是打地铺也没关系。”
大哥,你也太狠了吧一个王爷这么不要脸合适么
陈仲文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除非萧靖翻脸逐客,否则是没法赶他走了。
说不得,萧靖只能苦笑道:“既然王爷看得起,萧某也没话可说了。您愿在报社住便住下吧,只是该回去的时候还是要回去,免得宫里的人担心。”
说罢他悄悄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腹诽:就算你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冷门王爷,也不可能长居宫外吧你若屁股沉不愿动窝,山人自有妙计送你回去
终于得到了萧靖的首肯,陈仲文像松了口气似的拍着胸口道:“有萧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要不是诸位兄弟各怀心思,本王何至于哎。”
他不上不下的把话说了一半,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地扫视萧靖的脸,似是想观察他的反应。
萧靖却面不改色的,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虽然知道只要自己顺着问一句,陈仲文一定会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许多秘辛来,但他对皇子之间的斗争没有任何兴趣。
尽管萧靖和陈仲文很熟,但他也不认为两人熟到了可以一起议论宫闱是非的程度。
要以最快的速度与人交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分享彼此的秘密。能主动跨出这一步的人要么是将谈话的对象引为了知己,要么就是投石问路地进行试探,想让对方主动贴上来。
要是萧靖采取主动,就和投靠没什么区别了。
陈仲文主动主动跑到萧靖这里等于给夏家交了一份投名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而萧靖的态度多半不取决于他自己,他必须等夏鸿瀚做出选择后跟着站队,其间只要不轻易开罪其他皇子就行。
见萧靖一直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陈仲文有些无奈,随即目光闪烁着自言自语道:“自古至今,生在皇家的人总是被世间的人羡慕,可谁知道他们的苦处宫里的几位兄长有些咄咄逼人,而父皇对夏家一向咳,如此一来,他们也不至于再与我为难了。”
他说的有些隐晦,但意思不难明白:陈伯锐对夏家一向充满戒备,不可能让与夏家走得近的人做继承者;现在陈仲文主动靠向夏家,就等于自己切断了争夺皇位的希望,别人当然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敌意。
意思虽是这个意思,萧靖却有些不以为然: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打所有人一个出其不意,借助夏家的力量谋夺皇位
“萧某做报纸是一把好手,至于这些就不太懂了,实在无法为王爷分忧。”他起身拱手道:“家里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在下少陪了,请王爷赎罪。您尽管安心住下,有事遣人知会萧某一声便是。”
主人要走了,陈仲文身为客人只好与他一起离开。
萧靖来到前院和小雅交待了几句便乘马车离去,而心事重重的陈仲文一回去就立刻坐进办公室开始办公,直到天黑都没有再出来。
不停颠簸的马车缓缓前行,萧靖则靠在车厢上恹恹欲睡。
因为城门前在查验过往人等,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萧靖揉了揉眼睛,叫来一个随从问道:“王四哥,这段时间可有陆平镇传来的消息吗”
随从道:“回姑爷,小人未听说过。”
萧靖闻言有些迟疑,不过他还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兴阳县之战后他与曹驰向北进发营救陆珊珊,一直与他在一起的何宛儿则被他安置在了陆平镇。这镇子距离京城不远,大概一两天的马程,想过去也很方便。
天下很大,宛儿能容身的地方却没有多少。草原已经回不去了,在京城她又是被官府下了海捕文书的要犯,只有在一个“灯下黑”的地方将她置于夏家的严密保护之下,才有可能让她平安地度过未来的岁月。
可怜了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让她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孤独地生活,实在是难为了她。也不知宛儿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到底好不好
嗯,还是找时间去看看她吧,哪怕只是照个面也是好的。
等萧靖想清楚了宛儿的事,马车已抵达了夏府。
下车时,正好有个报童走过街道的另一边;只看他那满面愁容就知道,今天的报纸卖得很不好。
萧靖见状叫住了他,买下了他手中剩下的所有报纸。
报童千恩万谢地走了。萧靖拿起报纸看了眼嗯,不是镜报。
他这才意识到,这次回来光顾着儿女情长和应付阴谋诡计了,该干的正事还没干完呢,现在又怎是能放松下来的时候
关于这场战争的报道,可还有一些没有面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