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祯敕谕的抵达,身处北京大定府中的蔡伯俙也算是有了主心骨,果然是把这货送回辽朝,这段时间放在大定府就是一个祸患,反正自己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单是严加看管,还要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俨然是供起来一般,万一朝廷要人或是交由辽朝都好有个交代不是
现在好了,终于把这个“活菩萨”给送走,也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
收起眼前这份敕谕,蔡伯俙小心的把这东西收好,敕谕可不是简单的东西,这代表着皇帝的诏令也是告诫晓谕,等闲不会轻易使用,这也是对亲近之臣才会使用的东西,显然,这说明官家极为重视自己。
这么多年来赵祯对蔡伯俙的关照和重视即便是傻子都知道,但蔡伯俙还是自觉的疏远一点,免得被朝臣当作奸佞的小人,依靠圣宠而获得机会的人。
收好敕谕,蔡伯俙便施施然的走出大定府安抚使衙门,这里其实就是知府衙门而已,因为苏轼被提拔为大定府权知府事,所以暂时由他担当知府一职,所以一家人也就自然而然的住在了一起。
蔡伯俙是灵儿的姑父,苏轼和灵儿的关系基本上已经确定,就差直接叫蔡伯俙姑父了,于是也就没有那么的多的避讳,知府衙门的后衙通常住着家眷,于是蔡伯俙理所当然的住了进去。
至于安抚使衙门又不是常设官,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大兴土木浪费人力财力,也给蔡伯俙挣了一个好名头,他是赵祯的妹夫,自然也要学习赵祯勤俭节约的精神虽然都是他在勤俭节约,但所有人都在夸奖是官家带的好头。
当然,苏轼对于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很不满,蔡伯俙是安抚使,他是知府事相比之下可就要受到蔡伯俙的管制,蔡伯俙理所当然的把最好的房间和东西占了,关键是他还不能有怨言,谁叫蔡伯俙是他的准姑父,而灵儿和这位姑父的关系又恰恰很好
于是苏轼只能对蔡伯俙的行为笑脸相迎,而且还要显得很不错的样子,双方之间算是颇为融洽,当然蔡伯俙的诗才总是被苏轼完虐,这段时间的应景诗可是完不敌苏轼
走到出本属于苏轼的签押房,蔡伯俙对着苏轼所在的厢房叫道“苏家小子快快出来,随某去瞧瞧那萧满”
苏轼悠悠然的从厢房中走出,笑眯眯的问道“这么说官家的旨意到了如此这萧满是留不得了,可辽人不来讨要,命我大宋便拱手送之,是不是有些示弱”
蔡伯俙笑了笑,边走边说道“示弱这才是告诉辽朝我大宋之强大,也是告诉辽人,我大宋不屑行鬼蜮之术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大宋辽人当如何看待我大宋无事不可死读书,多多思考”
苏轼虽然不服,但却依然要笑着点头称是,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准姑父最喜欢的便是向后辈传输他的道理,当然这也是一种善意的教训。
他和官家相差无几,都是刚刚过了不惑之年的人,苏轼觉得他的政治智慧和生活智慧总是比自己要来得多,也乐的和他在一起,听他的唠叨,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苏轼觉得他的生活智慧远比他的政治智慧更加透彻
两人前往关押萧满的庙宇,这是辽朝中京道中最大的庙宇,其中最为闻名于世的便是一座高高耸立的石塔,名曰大辽塔,即便是蔡伯俙和苏轼两人见过宏伟的建筑,也被眼前这座石塔所震撼。
大辽塔最底层的高大立面上,一周巨大的莲花宝座托起了海天佛国的八大部洲,每个立面中心砌出券顶佛龛,一尊尊高大的圆雕佛像,头顶佛光,慈眉善目,俯视人间。
佛像的两侧,各站有威武的金刚力士,怒目狰狞,手持各种法器以维护佛祖尊严,佛祖的上方宝盖左右,一群飞天女神漫天飞舞,彩带、花篮和衣裙雕刻细微,栩栩如生,塔角挂有风铃,清风吹来,余音枭枭,恍若来自半天。
不知这石塔是否是得到了佛的伟力庇佑还是加持,在宋军火炮轰击大定府时,没有一发砲石落在这石塔附近,更没有伤到这石塔分毫,所以当时有不少百姓和官员前来塔下避难。
而石塔所在的庙宇也被大定府中的百姓唤为“佛显庙”。
无论看了多少次,蔡伯俙和苏轼两人在这石塔面前都要驻足,这石塔上的浮雕对于他们来说有着极高的艺术造诣,不失为一件至宝。
“大辽塔之造诣精湛令人叹观”
瞧着苏轼的感慨,蔡伯俙点头道“是啊正如官家所说,无论那个民族,无论是出于华夏还是狄夷,都不可小觑其手段和智慧,如此石塔便是我大宋亦难有此宝相庄严,巧妙构思。”
“这塔下有地宫吗为何您派人在四周不断勘测我可瞧见了,这些人都是军中听瓮的高手。”
蔡伯俙刚刚感慨完就被苏轼的一句话戳穿,老脸一红尴尬的笑道“哈,石塔实心皆有地宫附带,以佛祖之法身供于毗卢殿我只是想看看辽人的毗卢宝殿是一副什么模样”
苏轼撇了撇嘴,这位准姑父定然是要挖地三尺的,在大定府这座繁华的都城之中居然没有收缴到辽人的财富,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吧
萧满在佛显庙中的一个后院厢房之中,位置偏僻,安静的祥和,不过四周的侍卫可不少,且都是军中的高手,为此蔡伯俙还特意从杨怀玉的军中讨要了踏白军的精锐前来充任。
虽然他萧满是一个将死之人,但却不能死在大宋的大定府中,即便是自杀也不行,出了大定府,出了大宋的北京道,你想怎么死随便,只要和大宋无关就好。
而自从萧满住进了小院,开始还天天闹腾,嚷嚷着要南下面见大宋皇帝,愿以萧氏的身份劝诫契丹贵族前来大宋投降,但后来他自己便也知道了其中的意义,反倒是不闹也不叫,不过吃的却极多,也是惊人了。
这种状态的人蔡伯俙见过,苏轼也见过,就像是大牢之中将死之人在赴死之前一样,先是想尽办法求活,最后自暴自弃之下便开始贪婪的吃食,以享受在人间最后能享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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