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的卧房外,孙占一对邵化海千恩万谢。
“……要不是您力保卑职,卑职今天就难过了,谢谢您,谢谢您!”
邵化海瞥了李贺一眼,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他拉住孙占一向旁边走开一段距离,这才皱着眉头说道:“谁保你了?谁保你了?我从头到尾有提过你一句吗?自作多情!我告诉你,三爷的话你也是听到了的,这次再出错,谁保你都没用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卑职知道。”孙占一连连说道。
“你知道就好!”邵化海说着,目光游弋,慢慢的又挪到了李贺的身上。他狠狠地瞪了李贺一眼,转而对孙占一说道,“知道劲敌是谁了吧?”
孙占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张大嘴巴,不明所以的眨着眼睛。
邵化海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道:“这都看不明白?真不怪你办不好事情!以后做事情的时候防着他点儿!免得他到处使坏!”
李贺自知在邵化海那里印象很不好,但他也并不介意。远远看到邵化海频频投来不友善的目光,他反倒是报之一笑。
同在一个人手下做事,敌意表现得这么明显真的好吗?哪怕底下斗个天翻地覆,起码表面上还是要维持着一团和气吧?这个对手,有点儿弱啊!
“头儿,咱们怎么做?”跟着李贺一起来此的部下原本也是陆宅的亲兵,但此时,已经成了李贺的心腹。
“三爷吩咐,盯好黎鸿禧!这个地方你亲自去盯着,绝不能有半点儿纰漏!另外……”李贺看着邵化海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又吩咐道,“派两个人给我盯着邓博远那里,尤其是姓白的,一定要盯住了,有什么异动马上回来告诉我!记住,如果遇到邵家兄弟的部下,只要不影响到三爷吩咐的事情,其他一律给我忍让再忍让!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帮你们找回场子,但你们决不能落人口实!懂了吗?”
“是,小人明白!”
※※※
黎鸿禧这个正千户做得实在是没意思。
整顿前千户所无从下手,正千户一职名存实亡,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控制力。尤其是看着邓博远最近跳腾的厉害,他更是心情郁闷起来。
早知道这个正千户不好做,让给邓博远去多好?那现在优哉游哉到处惹事的就不是他邓博远,而是自己了。以陆准想要保持稳定的心思,他那所谓的制衡之道,陆准对这个惹事的人八成就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问,只要不超出容忍的范围,就看着他跳腾也无妨。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黎鸿禧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去跟陆准说一说。如果能够说服陆准,让他觉得,有邓博远的存在,前千户所就会不稳定,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不主动挑事,陆准也会借自己的手收拾了邓博远。
而邓博远一旦被收拾掉,自己在前千户所将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阻碍,理顺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甚至以后,也不是没有和左千户所叫板,甚至顶破陆准的束缚的机会。
黎鸿禧这里正由郁闷转而欣喜,白日做梦一般的给自己规划着日后的康庄大道呢,忽然间,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喊声,“大人,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出大事了!”
黎鸿禧被人打断了思绪,心情极为不爽,于是,不耐烦地冲手下吼道:“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不知道要沉稳吗?沉稳!懂吗?”
兵丁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先是一愣,随即,赶忙禀报道:“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闹起来了!”
黎鸿禧被叫道门口,才看到了手下所说的闹起来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那天在百户衙门外,是六个人吵吵嚷嚷,才吸引了那么多人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寂静无声中,也吸引了这么多的人围观。
“怎么回事儿?”黎鸿禧看着面前的情景,有些发懵。
六子和宋摘星跪在门口,其余的四人或许因为伤势太重而不得不躺在地上。伤口都是草草包扎的,透出殷红的血色,让人看起来很是凄惨。
黎鸿禧这话是问的身边人,可身边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在,不需要他们过多的解释,宋摘星看到黎鸿禧出来,早已酝酿已久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一时间,他一个人的哭声就响得震耳朵了。另外几人也强挤出几滴眼泪来,以哭声作掩护,显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黎鸿禧见状更是懵了。
这些人的事情他多少听说了一些,但对于他们今天的来意,是一点儿都不清楚。这跪在门口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黎鸿禧怎么着人家了呢!
陆准给黎鸿禧留下的半部亲兵中的头目上前询问道:“大人,要赶开吗?”
“赶?”黎鸿禧听罢,连忙摇头道,“赶什么赶?不能赶!他们哭成这样,我再加以驱赶怎么能行?那不就成了我欺负人了吗?”
也不见得人家现在就没觉得你欺负人呐!头目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退后不再说什么了。
他只是奉命来协助的,并没有什么帮黎鸿禧处理事情的责任。只要这几个人没胆大到威胁黎鸿禧的安全,他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刚刚发问已经算是多管闲事了,既然黎鸿禧这么软,他凭什么替人家硬啊?这没事儿找事儿不是吗?
黎鸿禧往下走了几步,下面的哭声非但不减,反而更大了。黎鸿禧被他们吵得不行,心里更是烦躁,忍不住吼道:“你们……你们不要再哭了!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啊?你们有什么冤屈,你们说出来啊!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就是了!”
宋摘星听罢,突然止住了哭声。他这一停,其他人也就纷纷停下了。
门口静了一下,紧接着,宋摘星便又哭嚎起来,“大人,您给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