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猴子和竹青的小船转过一块高地,再向前面看去,只见四只小船一字排开,每只小船三个人,举着双手,站在船上。
这是怎么回事?
猴子和竹青的小船驶近,其中一个人喊道:“请别开枪!”
猴子说:“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干嘛?”
那人说:“我叫何连,我们是莲花帮,这个小岛叫莲花岛。我们把你们引到这里来,是有话对你们说。请问你们是猴子和竹青吗?”
猴子说:“我外号叫猴子。你有什么事?——请把手放下说话。”
何连说:“我们是刚刚从外面进入项湖荡的,我们没地方去了,也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帮派,谁知我们不行,我们在这里活不下去。”
猴子看这几个人,衣服破旧,面黄肌瘦,不像一般的土匪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
猴子历来喜欢多事,说:“几位大哥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连说:“我是南场镇人,因为穷,便给何方老爷家做长工,谁知干了整整一年,他一分钱都没有给我。我一气之下,一把火烧了他家十几间房子,跑到湖荡里来。
“我遇到这些弟兄,我们也弄了个小帮派,谁知我们不敢抢,也不敢偷,弄到现在连吃的东西也没有了,我们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猴子看看竹青,然后说:“我也是个穷光蛋,,正好今天身上没有一个小钱,怎么帮你们?”
何连说:“我们想当兵吃饷,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队伍,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们。”
猴子说:“你们可以弄个保安队干干,那可以弄到饭吃呀。”
何连说:“我们打听过。那保安队是汉奸队伍,是替鬼子办事的。还有,鬼子不给保安队一个钱,生活上的事全靠保安队自己解决?自己怎么解决?还不是敲诈勒索吗?”
猴子说:“你说的没错,保安队都是这样。”
何连说:“我们听说你们是八路军,现在三星岛是八路军的了,我们想参加八路军,不知道你们要不要我们。”
猴子说:“参加八路军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在这水荡里,后勤给养都得靠从鬼子那里去缴获。那是要打仗的。和鬼子打仗,你们敢吗?”
何连看看那几个兄弟:“弟兄们,你们敢不敢打仗?”
那几个说:“人家都能和鬼子打,我们为什么不能啊?总比在这里饿死强吧?”
猴子说:“参加八路军,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你们能做到吗?”
何连说:“大家能做到吗?”
那些人说:“这事我们懂,当兵的就要这样,听长官的。”
猴子说:“八路军吃的也很差,而且不关饷,就是不发钱,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何连说:“不发钱不要紧,吃的差也不要紧,关键是有的吃。”
猴子说:“参加了八路军,就没有后悔余地了,所以你们要想好了,一旦参加了,就退不出来了。”
何连说:“这些我们都议论过,想来想去,还是比饿死了好。”
猴子说:“还有,当兵要吃很多苦,有时要拼命,有时也会吃不上饭,有时夜里也要打仗。总之你们要想好了,因为一旦加入了八路军,就不能做逃兵了。”
何连看看他的弟兄们:“大家说说,我们干不干?”
那几个人说:“干呀,我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猴子说:“还有一点,我们项湖大队在三星岛,那里有些土地,我们吃菜什么的,都要自己种,你们会干农活吗?”
何连说:“这个没问题,我们都是干农活的庄稼人,我们就是没有土地,什么农活我们都会干。”
猴子看看竹青:“妹妹,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竹青说:“这事要和魏大哥商量了,才能最后决定。因为以后这些兵要他带的。”
猴子说:“好吧,何大哥,你们现在和我们一起回三星岛,我们的大队长是魏老大,我是政委。我们要征得他的同意之后,才能决定是否让你们惨加。”
何连说:“兄弟你答应了就行,我们知道魏老大听你的。”
猴子笑着说:“这不一定,也许为大队长不同意你们参加呢。”
何连和他的弟兄们互相看看,何连说:“猴子兄弟,那我们就全指望你了。”
猴子说:“我们尽力帮助你们就是。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吗?”
何连说:“是啊,这个地方太小,就是一亩多荒地,什么也没有,我们在这里,真的活不下去。”
猴子说:“我们上去看看。”大家跳上岸,参观这个有一个好听名字帮派的基地。
这就是一块大一点的高地,不到两亩地的样子。比较高的地方,搭建了两三个小窝棚,既不挡风,也不当雨。
窝棚里有些草,上面放着几条看不清原来颜色的破被子,还有一个是做饭用的窝棚,那里看不到任何可以吃点东西。
窝棚用的外面,晾着几张渔网,那大概是他们全部的生活来源。
竹青眼睛有些发红,但死死忍住,不让眼泪出来。这可以说是她看到的世上最穷的人了。
静枝紧紧抓着竹青的胳膊,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第一次看到世上还有人这样活着。
何连和他的兄弟们,满脸都是尴尬的表情。何连说:“猴子兄弟,我们想找个干活吃放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养活不了自己,真丢人。”
猴子说:“你们一次买卖都没干过?”
何连说:“你是说抢劫?没有。我们十来个兄弟,从来没有干过一次。抢大户,我们没有那本事,抢小户,他们没什么好抢的,我们也不忍心。”
猴子说:“你们不是做贼的料,做不了好人,也做不了坏人,所以活不下去。这样,我现在带你们去三星岛,如果做不成八路军,我也会为你们找个活干,让你们有口饭吃。”
何连和他的兄弟们千恩万谢,几乎要下跪了。猴子说:“先别谢,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刚才要忽前忽后地跟踪我们?
何连有些胆怯地说:“猴子和竹青是大英雄,我们怕冒然求你,你不理我们。便用了这点小心思,就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
猴子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从这里经过?”
何连说:“我们早就注意你们。你们在吴家集打鬼子,还有去卧牛岛的事,我们都知道。最后,我们才决定投靠你。”
猴子叹口气:“你们真是胡闹。知不知道你们刚才有多危险,我们要是冒然开枪,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