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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后秦有意投降,卫朔大喜过望。
若能逼姚兴父子投降,倒也省了攻城之苦。
攻城战太过惨烈,而像攻打长安这等雄城,往往会两败俱伤。
“主公,若能逼姚泓投降再好不过。”
“毕竟当下河北不稳、江东将乱,关中少些损失,将来也好用在其他地方。”
“不错,玄伯所言正合我意。”
卫朔仔细想了想,觉得崔宏提议十分有理。
不妨先试一下,成了更好,不成再打也不迟,左右后秦也逃不出河西手掌心。
沉吟片刻,卫朔决定派人与后秦洽谈投降一事。
挟渭南大胜余威,大都护卫朔以姜纪为特使,进入长安敦促后秦投降。
与此同时,十万河西军兵临长安城下,引起后秦一片震怖。
……
随着狄伯支投降、尹纬病逝、姚旻自焚、姚硕德战死,姚苌留给姚兴的五位辅政大臣只剩下姚晃一人。
而自从痛骂姚兴一顿后,丞相姚晃就再也不上朝理事。
整日里醉生梦死,除了饮酒还是饮酒。
而其他朝臣同样人心惶惶,都开始为日后生活打算起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姜纪代表河西进入了长安城,实施劝降。
来到城下,姜纪小心翼翼地爬进吊篮,被城头秦兵拽了上去。
好巧不巧,他刚从吊篮中出来,就眼看到旁边站着韦道福。
“在下姜纪,不知将军是……”姜纪故作不识问。
“在下韦道福,欢迎姜参军来长安。”韦道福装模作样地拱拱手道。
“原来是韦将军,幸会幸会。”
“请特使移驾,殿下与列位大人已恭候多时。”
“既如此,请韦将军前面带路。”
城门与皇宫相距数里,韦道福亲自带人护送姜纪离开。
途中,韦道福趁着他人不注意,在姜纪耳边,低语道:“这……这个,姜大人,大都护为何要招降羌人?”
“如此一来,我等所谋岂不将落空?”
姜纪扭头看了一眼韦道福,发现对方一脸局促。
他不由轻笑几声道:“道福务忧,大都护早有交代,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尔等都是有功之臣。”
虽然姜纪再三表示,别管世家所谋成与不成,都是大功一件。
但韦道福心中依然不能释怀,以他对大都护的了解来看,结果不同,世家待遇肯定也不同。
当一行人来到宫门时,早有人前来接应。
“韦校尉辛苦了!特使,请随某入宫。”
“呵呵,有劳。”
姜纪拱拱手,跟着来人进了皇宫。
而韦道福盯着姜纪背影,久久不肯离去,若依他本意自是不愿河西招降后秦。
原本关陇世家都已谋划好了,等长安战事打响,他们就将找个机会打开城门。
甚至关陇世家还打算在献城之后,谋取拥立之功。
他们准备在大都护入主长安当天,一起劝大都护称制建国。
这是关陇世家精心策划了许久的见面礼,可如今随着后秦投降,恐成泡影。
“道福不用灰心,这和谈一事,成与不成还得两说。”
“即便最终后秦选择了投诚,你我也可继续谋划拥立之功。”
韦道福转身,循声望去,却见杜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万昌?你何时过来的?”
“刚到!一接到河西特使入城消息后,我就立马赶了过来。”
“唉,后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接下来我们需尽快安抚众世家,千万不要闹出幺蛾子。”
“对对,对!还是贤弟思虑周全。”
不提众世家下去如何协商,单说姜纪随宫卫到了大殿。
大殿内,后秦人目光复杂地盯着姜纪。
眼下,就在长安城外,十万河西军已将长安包围地水泄不通。
站在城头远远望去,全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井阑、投石机。
见识过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后,后秦就不再对守城抱有任何信心。
同时,有关新平攻城战的各种细节传说,开始在长安守军中广为流传。
最夸张之处,竟言河西军用投石机一炮轰塌了新平城墙。
在万众瞩目下,姜纪平静地向姚泓深施一礼。
“在下姜纪,拜见殿下。”
“特使免礼。”
姜纪顺势起身,朗声道:“不瞒诸位,说句实话,今日在下并不想站在这里。”
“全是大都护爱民如子,不忍长安百姓受战火荼毒。”
“这才命在下进城与诸位一晤,不然此时进入大殿者,将是数万河西将士。”
“所以在和谈之前,纪提醒尔等一句。”
“莫要辜负大都护一片好意,什么条件该提,什么条件不该提,大家最好拿捏好分寸。”
“当然了,若是直接拱手投降,自是最好不过。”
姜纪此言一出,登时将在场众人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某些脾气暴躁者,当即出言讥讽道:“投降?”
“哼,你们河西未免太小瞧人,难道尔真以为长安城防是纸糊的?”
“难道不是么?”说完姜纪双手一摊,嘴角一哂,满脸鄙夷之色。
“非是在下瞧不起尔等,这长安虽号称雄城,但其实说起来,跟西燕王城长子差不多。”
“对于河西军而言,尔等最多不过坚守三天。”
“狂妄!尔既然如此信心满满,为何才要主动进城劝降?还不是担心攻城损失巨大。”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河西算计,你们只是不想把兵力继续耗在关中罢了。”
姜纪心中一动,暗道:“后秦朝堂还是有些人才,竟猜到了河西顾虑之一。”
“特使怎么不说话了?莫非被在下说中了?”
“哼!真是无知者无畏。”姜纪故作不屑道。
“我主麾下有十数万精锐,拼着损失两万人又能如何?”
“如此看来,尔等并无诚意和谈。”
“既如此,那你我无需再浪费口舌。”
“还请殿下派人送我出城,咱们还是凭拳头说话便是。”
“请特使留步!”
当姜纪要转身离去时,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姚泓拦下。
却见姚泓为了向姜纪赔罪,还大声呵斥了众人一番。
“吵吵什么?光知道逞口舌之利,与国有何用?!”
而姜纪本就不是真生气,自然顺坡就驴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向姚泓,叹息道:“殿下,实话跟您说吧。”
“其实真正希望和谈者,只是大都护一人而已,将军们都不怎么愿意。”
“这是为何?”姚泓不解道。
“俗话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打仗终究是要死人的,那些将军怎么不愿和谈?”
“殿下哪里晓得,河西最重军功,将军们一心拿尔等人头谋取富贵。”
“至于伤亡……呵呵,用那些将军们的话说,只需用巨型投石机轰上几炮。”
“到时长安城恐怕就剩下一片瓦砾,还能有什么伤亡?!”
姚泓这才想起,河西以甲械犀利闻名天下,盛产床弩、弩炮等各种军械。
他也曾战在城头上,远远观望过那些巨型投石机。
虽未亲见其威力,但只凭着比传统投石车大出一圈的个头,威力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废话也不多说,只要尔等愿意放下武器投降,河西可以考虑给诸位个体面结局。”
“不知所谓体面结局是什么?”姚泓面色难堪得问。
“有罪者定罪,无罪者量才而用。”
“羌人部落全部打散混编,重新加入华夏大家庭。”
“至于天王一家……大都护也愿意保证殿下安全。”
姚泓一听自己安全有了保证,不由长长出了口气,却完全没注意河西只保证他的安全。
其他后秦大臣们脸色虽然不怎么好看,可走到今天他们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