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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拜见大都护。”
“公渊来了,最近怎么没去看望公主?”
“公主有了身孕,情绪不太稳定,你是兄长,有空得多陪陪她。”
“诺,等比赛结束,在下便去看望夫人。”
与大都护叙过家常,苻广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不过,显然他心思没放在比赛上,一直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看着苻广坐卧不宁的样子,卫朔强忍笑意。
他已接到密报,知道后燕特使高湖、苻谟到了姑臧,并拜访了苻广。
对于苻广想借机表现一下,并谋求复出的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短期内苻广恐怕依旧会被闲置,直到氐人完全融入汉族。
其实不光是苻广一人被闲置,其他诸如像秃发乌孤、赫连勃勃、沮渠蒙逊等人,也都被不同程度闲置起来。
这样做目的,自然是担心众胡坐大。
尤其陇右一带氐族人数众多,而苻广又曾是前秦司徒,威望甚高。
在没有彻底消化掉氐人之前,重用苻广很容易让其坐大。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苻广,卫朔状似关心地问:“公渊看上去心事重重,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这个,昨日我家来了个亲戚,自称是后燕使臣,特来拜访大都护。”
“原本在下不敢插手公事,然对方却言,河西与后燕曾大打出手,他们不敢冒然求见大都护,想让在下先探探大都护口风。”
“只有得到应允,他们才好正式拜访大都护。”
“在下不敢擅自做主,想问问大都护,此事该如何处置?”
卫朔故作不知地问:“你家亲戚?谁呀?”
“后燕中山尹苻谟,此人乃在下族中长辈。只不过两家关系疏远,早已断了来往。”
“不成想今日他竟求到在下门前,广担心耽误大事,便将二人带到此间来。”
对于高湖、苻谟二人来意,卫朔早已猜透,无非想跟河西结盟罢了。
若他没猜错,后燕很快将北上征讨北魏。
为防再次出现‘联合讨燕’局面,后燕迫切希望与河西达成妥协,以解除侧后威胁。
然对于接下来河西到底是该联魏还是联燕,目前尚未形成统一认识。
按说北魏乃河西心腹之患,最应该联合后燕,先将拓跋珪灭掉。
只是这样一来,势必影响东入关中计划,甚至不排除后秦联合北魏反咬河西一口。
若是联魏灭秦固然可顺利东取关中,进而成强溱之势,却也会让北魏趁机做大。
两个战略皆有利弊,背后也都有不少人在支持,而卫朔本人还未明确表态。
“大都护,大都护……”
正当卫朔陷入沉思时,忽然感觉衣襟一动,原来宋繇在提醒他走神了。
卫朔歉意地看了宋繇一眼,又瞅了瞅正眼巴巴等着他回话的苻广。
他略一沉吟道:“你去将后燕使者带来,朔先见见他们,看他们有何说辞。”
“诺,我这就去。”
当苻广屁颠屁颠去叫高湖、苻谟时,卫朔与几个心腹正在商量如何回复后燕。
“唉,联燕?还是联魏?这是一个问题啊。”
“是啊,不管是联合哪一方,对河西而言皆有利弊。”
“不如且先观望一二,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宋繇提议道。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啦,等先听听高、苻两人说辞。”
只过了一会儿,高湖、苻谟便在苻广引领下到了包厢内。
看着面前站着的高湖、苻谟,卫朔眼中异彩连连。
倒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这两人虽然在历史上不怎么出名,但他俩后代太厉害啦。
先说高湖,渤海高家乃河北顶级世家。
历史上,高家出了很多人才,魏晋南北朝时期,更是人才辈出。
高隐、高瞻、高泰、高湖皆名重一时,高湖侄儿高允乃北魏名臣,历仕五朝,谥号文。
等到了北魏末年,高湖曾孙高欢权倾天下,与宇文泰双雄并称于世。
苻谟虽然儿子不厉害,可他俩女儿却是难得的绝代佳人。
将后燕慕容熙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死了之后还被jianshi。
“湖(谟)拜见大都护。”
“两位远道而来,不必拘礼,请坐下说话。”
“谢大都护。”
待高湖、苻谟坐定,卫朔笑着问:“听说燕皇身体有痒,不知如今怎样了?可曾痊愈?”
这话一出,立马将高湖、苻谟两人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默默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骇之色。
按说慕容垂染病乃后燕高度机密,如何会传到大都护耳中?
难不成后燕高层中有人暗中投靠了河西?不然没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哪里知道,卫朔纯粹是靠着现代历史知识瞎蒙。
“呵呵,大都护说笑了,陛下身体好好的,何曾有病?”
见高湖否认,卫朔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
“不知燕皇遣两位前来所为何事?”
大都护不再纠缠于慕容垂身体,让高湖、苻谟暗暗松了口气。
高湖忙起身答道:“禀大都护,在下此次前来,专为促成河西与大燕友好结盟。”
“哈哈哈,友好?”卫朔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怎么?大都护不相信大燕诚意?”
“非也,非也。”
“两位特使有所不知,眼下不光后燕想结盟,连北魏也想与河西结盟。”
“如今河西上下为此吵成一团,始终未能达成一致意见。”
看着大都护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旁边崔浩、刘穆之、宋繇等幕僚,差点儿笑破肚皮。
什么北魏也想结盟,全是瞎掰!
准确来说,是河西上下对选择北魏与后燕,摇摆不定。
正当高湖一鼓作气想说服卫朔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叫喊声。
巨大的声音,差点儿将包厢内众人耳朵震聋。
除了高湖、苻谟不明所以,卫朔等人皆知,这是赛马比赛开始了。
精彩的赛马比试开始了,巨大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涌入包厢内。
一时间,包厢内全是噪音,根本无法交流。
众人只好暂时放下其他心思,专心致志地欣赏赛马比试。
时间不长,终于进入到正式赛马比赛中,批十名骑手牵着各自坐骑进入了赛场。
在每个骑手后背,连同每一匹马的马鞍垫布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号码。
卫朔举起千里镜一望,只见场上人山人海。
包厢里众人早早选好马匹,并将号码连同所下筹码一同交给马场下注地方。
等比赛结束,他们便可根据结果到柜台前兑换奖金。
高湖、苻谟看着一群人为下面几匹马陷入疯狂,不由咋舌不已。
一场比赛下来,不提其他收益,光是包厢、门票等收入,便是一笔不小数目。
当高湖在心中粗略一算,发现这做赛马场每年给河西上缴的税收,比后燕一个中等县的收入还多。
在他震惊于赛马场收入高时,也看到了其中弊端。
高湖作为传统儒生,对赌博一向持严厉态度,主张打压而不是鼓励。
而赛马显然是另一种赌博形式,落在高湖眼中,便成了河西在鼓励民众参与赌博。
其实高湖误会卫朔了,在卫朔看来,堵不如疏。
一味地禁绝赌博绝非良策,唯有引导百姓树立正确的赌博观念才是正途。
赌马虽然也是赌博,其风险相对赌场来说小很多。
一直过了很久,赛马场才渐渐平静下来。
而众人脸上则全都露出了欲犹未尽之色,显然大家还未尽兴,可惜今天比赛已结束,只能等下次再参加。
临走之前,卫朔对高湖道:“若想让河西与后燕结盟,后燕须拿出让河西心动条件。”
“大渊先生回去后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来找在下。”
一句话说得高湖怔立当场,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