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如果有人可以用上帝的视角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都很井然有序，各自负责一个区域，有条不紊地在挖土，搬运东西，如同蚁巢里的工蚁一般。
一个身穿风大衣的男人带着十几个年龄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清一色的男性，那些年轻男子还在四周张望着周围的环境，看着大家都在默默地做着手上的工作，从他们身边经过，能闻到一股极重的尘土与硝烟味。但他们却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目无表情地做着手头的事情，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极轻的叹息声，年轻队伍里充满了不解与惊讶。
“吴老头，这个人归你管”。吴老头停下手里的工作，茫然地抬头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好俊美的孩子啊，他心中暗暗赞叹，也暗暗叹息。
“在下吴麟，继云州蟠河郡思剑门门下弟子”。自称吴麟的男子拱手说道，礼仪十足，语气相当客气。
“呵，跟老头子我还是本家呢！”吴老头似笑非笑地说一句，也不知是嘲讽调侃亦或是真笑。他似乎想做出笑的表情，可最后发现不行，只能扯动一下自己那张历经沧桑的脸上的肌肉。
“收起你那一套吧，那些虚把式在这里没有用的”，看着吴麟询问的表情，吴老头摆了摆手。
“在这儿”
“你的名字不重要”
“也没人会管你是从哪儿来的”
“小子，过去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从今天开始”
“你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
景象渐渐模糊，直到完全亮白，于绝清慢慢睁开双眼，就感觉到刺眼的太阳照得自己睁不开眼，他不由得又眯起了眼，带着睡眼惺忪的样子一脸懵逼地望着四周，这是人的本能。
他只觉得四周一片熟悉，嗯，是当铺，很明显是太和当铺，不是太和当铺还能是哪，没有半点惊讶，于绝清掀起被子，视线下移，发现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李莫应该已经去砍柴烧水做早饭了。
于绝清站起身，走到门口，发现今天的阳光特别好，就这样照在大门，虽然刺眼，但并不热辣，伴随着凛冬早晨的那种乍暖还寒的冷风，照在身上很是温暖舒服。于绝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同时深吸了一口冰冷干燥的早晨空气，闻到了一丝院里花草散发出的清新味，带着淡淡的泥土沉气，于绝清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部与四肢。
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刷！”一阵水流撞击声响起，于绝清闻声看去，就看到李莫正挑着两桶水，往院里的大水缸里灌，声音就是那里发出来的。
“李莫！”于绝清叫了声。
“哎，清哥，你醒了”。两人打了个招呼
“清哥，你刷个牙，洗把脸，早饭我差不多做好了，你待会过来吃”。
“好咧”。
早饭完毕，李莫拿着饭碗盘碟去洗，于绝清无所事事地在院里散着步。
突然，一阵急促地叫喊声响起“于绝清！李莫！你们两个混小子还不赶紧把前门打开！都什么时候，还不打开是想不做生意了吗？！昨天骂得你们不够是吗？还想找骂？要是让我少做一单生意，我扒了你们的皮，炒你们鱿鱼，让你们睡大街上你信吗？！”
独特的公鸭声，很明显，是白高钱，不过着偌大个当铺一共也就三个人，于绝清李莫都在这儿，前面那个不是白高钱能是谁？
李莫还在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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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子呢，听着声音缩了缩脖子，对于绝清说道“清哥，你先去开门，别惹恼了那老王八，要不然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
当铺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等客上门，基本不需要自己出去找，毕竟这当东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般都是手头紧没办法了才会来找到当铺，因此谁会傻乎乎地跑去问人“兄弟，你当东西吗？”
要真这样，非得被人揍不可，怎地？小子说谁呢？大爷我是那么落魄的人吗？需要靠当东西来勉强维持生活？你信不信我一个大嘴巴子就扇过去？因此，只要打开了门，那就干等着就好了，有点看天吃饭的感觉，很多时候一天都未必能有一单大生意，但只要来了，那就很舒服了。
所以当铺基本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这种节奏。
此时李莫正在当铺前台主持大局，于绝清则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桌上还有一壶色泽亮黄，品质上佳的普洱茶，以及一盘子的瓜子。于绝清正优哉游哉地在那嗑瓜子。
昨天晚上他跟李莫顺着后门的墙爬进当铺，正偷偷摸摸打算摸回睡觉的地方，毫无悬念地被白高钱在房门口拦截，没什么好说的，白高钱又是一顿臭骂，把二人骂得那叫一个惨，简直是狗血淋头，猪狗都不如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做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了。李莫没招，只能硬顶着头皮挨骂，于绝清扛过第一轮之后，抓着白高钱回气喝水的空当，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就往一角落跑。也不知道他跟白高钱是怎么沟通商量的，再回来的时候，白高钱虽然还是摆着一副臭脸，但也只是骂了两句，抛下一句“明天你们俩都要给我老老实实地值班，要不能给我收一件宝贝回来，我扣你们工钱！”说完便哼哼唧唧地走了。
李莫自然如蒙大赦，长长呼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满脸感激加疑惑望着于绝清，于绝清也不说话，只是一笑，搂着李莫的肩膀，便回去睡觉了。李莫也不为意，他早知道他清哥有的是法子摆平白高钱。
至于最后那句话，他也直接无视，反正自己基本每天都要干活，今天才忙里偷闲地“休息”一天，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而这也是为什么于绝清今天会在当铺的理由，虽然他现在正在嗑瓜子。
李莫正坐在当铺接当的小窗口前，把眼前的地方哈着气，拿抹布来回使劲地擦了又擦，直到那上面干净到能照出自己的样子来为止。擦完前台，李莫接过于绝清递过来的上好普洱茶，一饮而尽，而后觉得不过瘾，又拿大碗倒满，然后牛饮起来。于绝清也不在意，自己还是那么一小杯一小杯地慢慢品尝，活像个地主老财。
喝完水，李莫坐下来，于绝清抓了一把瓜子给他，两人就这么一边吹牛一边喝茶，还真挺惬意的。
“清哥，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给那酒馆老板的黄龙玉是真的吧？别到时候他真跑到咱当铺来找我们算账，那白王八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
“嗯，是真的”。于绝清觉得喉咙有点发干，就算喝了茶也一样，知道是瓜子嗑多了，便不再吃，只是喝茶。
“呼，那就好”。李莫长舒一口气，他真的怕了白高钱的嘴术，昨天刚刚把他得罪了，今天要再来一单，自己可遭不住啊。
“可也不是很真”。于绝清喝完茶，续道。
李莫吓了一跳，心说清哥说话怎么大喘气啊，又压低了声音问道“那难道是假的？”
“嗯，假的，但也不是很假”。
这下真把李莫绕晕了“啥意思？那到底是真的假的”。他心里慌得一批。
“哎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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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很难分”。
“怎么说？”
“就这么说”。于绝清又喝了一杯普洱，见李莫还是担心，便耐心道“你怕什么呀，酒馆那老板要真来堵咱们门，我顶着就是，放心，我保证他占不了我们便宜”。
“但愿如此吧”。李莫撇了撇嘴，见于绝清成竹在胸，满脸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便暂时放心下来。
两人就这么喝着茶，于绝清又闭着眼哼起小调，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李莫却没那般闲情逸致，颇觉无聊，便故意挑起话题道“清哥，我听说唐家的那位老爷子要过大寿了，80大寿，不简单啊，整个天南城都传开了”。
“哦”。于绝清淡淡应了一声，便又继续哼起自己的曲子来。
“清哥，你就一点也不感兴趣？”李莫见于绝清这般神情，顿觉着急，唐家啊，老爷子啊，那可是天南城响当当的人物，他今年要过80大寿了，整个天南都在瞅着，打算趁这个机会去好好跟他结识一番，只要能混个脸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怎么清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要感兴趣，不就是唐家的老爷子要摆大寿嘛，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是别人过寿，又不是我过寿，我激动个什么劲？”
李莫一阵语塞，但仍不死心“可…可你不想趁这个机会去巴结…结识一下那位唐老爷子吗？”
“你能进得去那唐家不？”于绝清一语中的，李莫张了张口，彻底没话说了。别说李莫这样的打工仔，就连他们的老板白高钱也未必能进去唐家的大门给唐老爷祝寿，恐怕自己也就只能在门口那里巴望两眼，运气好呢，能讨个喜钱，运气不好呢，恐怕直接被人赶走。
“像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办这么大的喜事，预先肯定把宾客的人数名单都确定好，然后一一发请柬过去邀请，哪会到现在才传出声来？你收到过请柬吗？去到那能进门吗？进了门有人给你留位置吗？有咱们坐的地方吗？你跟那些人熟吗？有共同话题吗？”于绝清杀人诛心，“所以啊，人家根本就没想着要请我们，我们干嘛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李莫的情绪一下子被打下来了，但他还是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去看看又没什么，好歹是喜事，凑个热闹总还是可以的吧？”
“又想着凑热闹？你不怕白高钱把你打死啊？”于绝清笑骂道。
李莫哼唧两声，然后眼睛一转，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清哥，你那张彩花票没丢掉吧？”
“没有啊，怎么了？”
“听说唐老爷大寿那一天就是开奖的日子，要是咱们能中奖的话，说不定就能混进去了”。李莫脸上又开始兴奋。
于绝清直接翻了个白眼，扬手道“去去去，少在这儿做白日梦，赶紧去把大门关上，不要让风吹进来，看好铺子，我再闭目养神一会”。
良久，整个当铺除了于绝清跟李莫，别说客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外头呼呼作响的寒风在不停地刮着。于绝清本来只是想着假寐，现在却也已经睡着了；李莫也快不行了，右手托着腮，歪头在打着瞌睡。
整个环境陷入一种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砰砰砰砰！！”
忽然，当铺的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完全盖过了窗外的风声。李莫瞬间跳起来，还以为来客人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然后绕过台子，脸上已经换上了职业性的笑容，打开大门，抬头一看，瞬间懵逼，笑容也定格在了脸上。
门外一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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