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关上的大门,吴凡考虑着是进是退的同时,眼前形成里外隔阂的门中,又传来了细琐的声音。
被大门挡住,压的模糊的声响,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能听见两个声音,再彼此争执着。
又过上几分钟,大门再度开起。这一次不再是一个缝隙,而是完整的打了开来。吴凡见到这扇门内,刚刚的小女孩倚靠在墙边,僵直着身子,表情像是受过一阵斥责。
大门中央现在也站着一名女郎,她穿着酒红色的衣裳,绑着竖高马尾,两搓长发垂挑在两颊,发色是咖啡色的。
女郎肤色白皙,双瞳是翠草般的碧绿色,眼窝间染着一圈黑色煤炭,整体给吴凡的观感是,久未入眠的病态,这女郎的白似乎也不是真正的白,那像是长时间处于焦虑、操劳、不安下使得肤色苍白着。
吴凡开口,往前走了一步,你好──就当吴凡往前跨出这一步,女郎警戒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抓着门侧。
我是吴凡......那封委托书是您写的吧?吴凡说。女郎的双眼如监视器般盯着他看,眼中大放着不相信的色彩,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是—受托者?
吴凡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受托者?大概......是吧!
这名女郎依旧警戒着他,为了不让事情胶着于此,吴凡直接拿出那封委托信,摊在她的面前。
「抱、抱歉......」女郎低头说道,侧身站在一旁,示意吴凡入内。
「我们这个镇,比较不常有陌生人到访,对陌生人我们都有些神经质。」女郎走在吴凡前面说道
「我大概能体会。」吴凡回答。回忆这里的人给他的态度,说警戒,不如说是厌恶还比较恰当。
吴凡将目光从女郎身上移开,回首看着身后盯着他不放的小女孩。这感觉让吴凡觉得十分好玩,领头的女郎像是个狱官,身后的女童如同狱卒,他则是囚犯,要被押解到某间牢房,或者送上死刑台。
不过玩笑也该就此打住,吴凡转过身子,就在同时女童浑然一震,退了一大步,双眼骇恐的盯着吴凡。
「小妹妹......」吴凡开口,话还没讲完,女童以哇哇大叫,乱挥的双手冲到女郎身前:「珍──珍──他──他是坏人!快把他赶出去。」女童惊慌嚷着。
「去做你自己的事拉黛拉,别在这边闹!」女郎厉目看着女童说。
「亨!我要打电话跟阿姨说,珍带坏人回家,还有—他还是个......」女童没有在说下去,后面的话因为一股袭来的恐惧不得阖上贝齿。
女童恐惧的往身后看去,吴凡已经在她刚刚开口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双手从她的颈后绕到了胸口,这让女童恐惧的动弹不得。
吴凡嘻笑的问:「小妹妹,他还是什么?」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浑身打颤,转过来时那双眼睛睁的老大,而且在三秒之内在度将视线摆回正面,吴凡甚至可以猜测她正在用目光像珍求援。
「馁~你还没说还是什么耶!」吴凡又问,女童彷佛察觉到珍并没有想拯救她的意思,她嘀咕的开口,声音随着因为恐惧而跳痛的贝齿,段断续续着着,:「是......男......的......」
「恩?男生不能吗?算了,无所谓~」吴凡开朗的说,摊开跨在女童肩膀的手掌:「诚实的小孩就该奖励,你想要哪一个当奖品?」
女童看着吴凡左右手掌中的东西,一个像小玻璃瓶装着蓝色的沙子,另一个长型的东西,那东西在灯光打照下反射着光芒。
忽然,女孩转过身来,身子的颤抖已经消失了,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吴凡:「可以,可以......两个都要吗?」
「真贪心......要是你不跟阿姨说的话......」吴凡话还没说完,女童已经连连点头了。
他笑了笑,将着手的糖果撕开,交到了女童的手中。起初女童不明白那是什么,随着吴凡摆出一个吃的动作,女童学着吴凡把糖果放到嘴中。表情先由困惑转变为讶异,最后幸福的瞇起双眼。
这时女童又看着吴凡手中另外一个东西,然而吴凡摇了摇头,他将那东西摆在灯光下瞧了一会,才将它交到女童手上。
起先女童想将这东西放到嘴里,可是当吴凡摇头后,又学着吴凡将东西拿在灯光下,仿佛察觉到这东西的魔力,女童「哗~」的叫了出来,双手捧着这小东西开心的往旁边奔去,彷佛又想到什么这才回头看着女郎:「我不会跟阿姨说,珍偷偷带男朋友回家!」
「谢谢~」吴凡笑着说,看向女郎,只见女郎嘴角牵动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她最后并没有开口。
女郎领着吴凡来到房厅的中央,她坐在沙发上,而吴凡则是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女郎似乎在等着吴凡开口。只是吴凡相较于问话,他比较好奇这房间的摆设。
两张对望的沙发,中间放着玻璃桌台,桌抬上摆着一盏假花,小范围看起来并不显眼,然而放大观看整个房厅,就会非常明显了。
沙发中间的玻璃桌下,铺着一张红色长型的地毯,地毯的边缘镶着金色的镶边,质地柔软,鞋子踩在上面会有些许的凹陷与鞋痕,看起来像是波斯出品的。
吴凡身后不远处,刚刚的小女童把玩着那个玻璃装饰品,坐在钢琴坐椅上,那个钢琴亦不是时行的,而是一种复古风,琴键敲击后时,琴键后方的金属会往上弹拉扯内部的构造发出声响,这似乎比较深入,简单而言,它的年代应该是中古世纪的钢琴。
在往珍的身后看去,她身后左边有一道阶梯通往二楼,另一侧是通往地下的阶梯,两到街梯堆叠在同一个地点,一旁是壁炉,天气似乎还没有寒冷到需要点燃壁炉,否则到时火红的火光一定能点亮整个室内。
壁炉的边缘是白色的,不确定材质,白色的边缘顶端,摆着一个个镶框的盘子,盘子被擦着发光。在往上一点是一把双管式的猎枪。吴凡对枪枝也没有研究,至少也肯定的是这和他看西洋片时常出现在主角手中的武器很像。
珍身后的木墙上摆着一个被置成装饰的鹿头,吴凡回首自己身后,同样的位置上也摆着另一个装饰,不过是不同的生物,那是熊头。
先不去考虑,这鹿是不是国宝,后面那知长的像黑熊的生物胸前有没有白色v领,再加上非法持有枪支会不会被警察抓,排除这些题外话后,可以完整感受到,这里根本是国外,西洋世界,然而这是台湾,而且是个深山野岭中的镇。
女郎似乎对于长时间的等待感到不耐烦,也可能是因为吴凡对房厅的打量感到不舒服,她抖动着双唇,像是想说些什么。
「抱歉,我们谈谈吧!」吴凡将眼光摆回女郎脸庞,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和纸摆在桌上。
「询问相关事情之前,我想问一下,珍小姐你有考虑搬出去吗?」
珍的眉头皱了一下,苦恼的看着吴凡,对这天为飞来一笔满是困惑,不过她还是勉强的回答了。「18岁会搬出去住,这是这个镇的习性,也是每个成年人必经的过程。」
「这样阿...」吴凡笑了笑,这不是完全一样是什么?「好了,那开始吧!请您先自我介绍一下。」
「珍?爱尔沙雷,这是我的名子,大多要介绍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写在委托信函里面了。」她双手交叠的放在玻璃桌上,右手覆在左手上交握着,被吴凡的凝视着使她不安的两个姆指不停的画圆:「我们不是应该找保罗可能失踪的原因,或者去他常去的地方找线所吗?」
「不是...首先,您的委托还未成立,我只是来勘查的,自然也不是执勤者,我的目的是确认这件事的可信度,然后送回本部,这时本部会派遣专员来访。」
「那...那...大概还要多久?我是说...流程下来大概多久才会有专员过来?」珍说,语调短暂且急促。
吴凡放下了纸笔,双手枕在颈后靠着沙发。:「视情况而定。」
他笑着看着珍:「您的委托并不依循正当管道,许多事由也有待查证,平均审核是三个月,我无法保证确切时间,也可能总部觉得这没什么,所以弃之不理,不然大概四个月左右会有专员来访。」
「四...四个月...」珍的声音变的苦涩,她将双手贴在脸上,脸庞的颜色比进门时更加的难看了。「那根本来不及...根本...来不急...我不该期待你们......」
「你是不该期待,期待别人,就等于把生命交付在别人手上,不过你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了不是?」吴凡瘫了摊手,继续说:「而且你认为这件事超过你能理解的范围,所以才会告诉她,你那位朋友的。刚刚我忘记说的是,我们也有分急件,有些事情如果总部认定有确切的危险,他们可能会连夜启程来处理。」
「那...那是少数事件吧?!」珍看着吴凡,她眼中有着期望的目光,这道的眼光吴凡猜测,对方其实希望他回答是多数,这样表示这件事情会马上有人接手的机率大,然而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是的,那是少数中的少数,几乎几十年来才可能出现一件。」吴凡决定将事实说出来。话语刚落珍又低下脸来,默默不语。
「少数中的少数,并不代表不可能,我刚刚已经说了视情况而定了,基本上我们不太会派勘查员来的。」吴凡又道
「那是说──」
「是的,我会来这里,这件事情有某种程度的严重,是不是急件,还必须进一步观察,因为信中并无法得知一切,所以才需要面谈,我们有所疑问,这些疑问可能都是帮助你的线索。」
「我......我一定会把一切都和您说的。」
「那么继续刚刚的话题了。」吴凡打直身子,再度拿起纸比:「你今年几岁?」
「17」
「平常的工作和休闲娱乐是什么?」
「学生,没有工作,有时后会留在学校分组讨论,娱乐的话大概是看书吧。」
「是吗?」吴凡打量着她:「你朋友呢?她们都是什么个性的,你有办法描述吗?」
「我没有朋友......」珍垂下脸庞,两鬓的的发丝也随着晃动,她摇了摇头,声音变的艰涩:「以前还有过几个......那件事后......那件事后就没了......」
「了解。」吴凡点了点头,那件事,是指她妹妹死去后,只是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会在朋友家人过世后而抛弃朋友呢?:「保罗呢?保罗的朋友有谁?他失踪前在班上和谁讲过话,或者起过争执吗?」
「没有......保罗不会和人起争执!甚至不曾和其他人讲过半句话。他是个,是个特别的人,他不说话时,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恩......」吴凡思索着这个人的可能样貌,以及『其他人』这个意思,可能是要说,除了珍以外,他不会和其他人讲话,也可能珍也是其他人的一部分,不过前者居多。「你们是恋人?」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珍的声音高了许多,像是刻意在否认,却又反而像在坦承彼此的关系。
「恩,所以你现在单身,我有机会吗?」
珍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指责着他不专业。
「好了,那就是妹死了,你本来当成朋友的人也不理你了,而你的异性朋友却在这个时间点失踪了。」
「我妹妹还活着!」珍激动的说。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来。」吴凡耸了耸肩:「你在信中写着,她『我妹妹』死了,保罗失踪了,他要去把我妹妹救出来。这样的逻辑很不合理,她既然已经死了,又怎么救的出来,而保罗又要去哪里救她?」
「她不是我妹妹!那东西...那东西不是我妹妹!!」珍激动的握紧拳头,紧咬着牙:「我妹妹还活着!她早就就被掉包了!那东西死了,可能她本来就会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她不可能是我妹妹,我妹妹不是怪物!不是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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