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神京西北的护国寺。
贾琼正带着母亲与妹妹,还并着鸳鸯与鹦哥,五人正随着人流慢步行进。
今日是观音的诞辰,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很多,平民,富商,达官贵人,皆徒步而行。
回首望台阶下,只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爷,你看,那是不是西府的珠大奶奶。”
贾琼闻言,不由向鸳鸯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前方李纨身着素衣,淡雅洁净,面带轻纱,外罩披风。在几个丫鬟仆妇的保护下,也在缓步而行。
身旁还有贾珠的几位小厮护卫,旁边人群见状,也自动与他们隔开几步,以免冲撞了贵人。
就在贾珠成亲后见过两面,也难为鸳鸯能认出来。
贾琼见状,不由想起前几日去见贾珠的事情。
那日贾琼说完,贾珠只是眸中带笑的看着他,见贾琼面色有些纠结,微微颔首。说道:
“琼弟,你直说便是。与大兄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贾琼犹豫半晌,见李纨微微隆起的小腹,又下地行动,必然已有三月以上的身孕,不然这些嬷嬷绝不会让她轻易下床。
而贾兰是贾珠的遗腹子,说明其必然是在贾兰生下前就去世了,这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的功夫。
而原著说贾珠是一病而死,现在病已然有些回转,但是这几个月会不会复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贾珠先死了将会打乱自己的计划,想到这里,贾琼也只能自打自己的脸了。
犹豫半天后,说道:“珠大哥方才也提到族中兄弟,弟觉得他们需要时间,自然可慢慢成才,然我们未必有这么多时间等候。
不妨族中兄弟一分为三,可练武的几个继续在我这。能读书的,继续读书。其他的全部让他们出来吃吃生活的苦,有个几月。必然能令他们有所改变,到时候当能定下心来学习,或者生活,至少不能使其拖累族中。”
若是贾珠能将贾琼的旁支能更理顺一些便是最好,自己终归年弱了些,人微言轻。族中兄弟倒是钦佩自己,但未必愿意听自己话,他们最服气的还是贾珠,其他同辈皆做不到这一步。
贾琼也只能叹息,自己也是旁支,对待同样是旁支的,名不正则言不顺。
看着近在眼前的李纨,贾琼上前几步,旁边丫鬟小厮皆是认识他,遂便让几人进了内圈。
“母亲,这是西府珠大哥的媳妇,也是我恩师的女儿,李纨师姐。”
“师姐安好,这是我母亲与妹妹。”
说着向沈娴与贾瑶指了指。
李纨见状,向沈娴轻轻福了一礼,由于腹有身孕,福礼几乎微不可查。
沈娴见状也知晓其身体的状况,随后微微点头,夸赞了几句。
见几人互相见礼,聊了几句,不由看着李纨道:“师姐有孕在身,怎么今日也来上香了。”
李纨见贾琼这般说,隔着面纱的嘴角笑了笑,说道:“那日你去见你珠大哥,后来你珠大哥与我说了你今日要来祈福。
我想着夫君身体抱恙,便也想着来给夫君求个平安,希望菩萨能保佑他健健康康。”
谈笑间来到门口,只见边缘处丁仲对其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宝殿内努了努嘴。
贾琼了然,随即对着几人说道:“娘亲,师姐咱们快些进去吧。”
几人进得殿内,只见殿内十数人正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不言,心中默默的祷告着。
而另有几人在一旁排队,一名和尚在一旁给几人发着香,几人随后又掏出香火钱置于盘中。
“哥哥,你快看,四姐儿好像见过那个姐姐。”
贾琼闻言,低头对着四姐儿笑了笑说道:“就是前几年元宵灯会上你见过的秦家姐姐。”
沈娴闻言,不由顺着队伍向前看去,确是如贾琼所言,是那次元宵灯会的姑娘,正转身与一妇人聊着什么。
不由转头狐疑的看了看贾琼,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自己儿子今年方才十一岁,那年元宵灯会也才八岁,如今三年过去了,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不过既然见到了,又是认识的,且还不知自己儿子是什么意思,便上前几步,小声说道:
“秦家闺女好,许久未见,出落的越发俊俏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些银钱置桌上盘中,又从和尚手里接过三炷香。
旁边的秦可卿闻言,不由看向沈娴,略一愣神,方想了起来。
袅娜的身姿随即盈盈一福礼说道:“贾家伯母安好。”
“妹妹,你也来上香了。”闻听此声,沈娴不由侧头一看。
原来是同族中的媳妇,与自己家差不多样子的人家,只是自己因为儿子,现在生活比他们要好了些。
随即说道:“原来是珩哥儿他娘啊,董姐姐有些时日未见了,不曾想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
我今日来是为了琼儿与四姐儿求个平安牌子。”
“董姐姐与秦家闺女也相熟嘛?今日求的是什么啊,方便说与我听听不?”
沈娴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从门口走来的贾琼。
只见这董氏看了看身旁的秦可卿,随即笑道:“我家珩哥儿也年长了,我准备为其求个平安富贵,再求个姻缘。”
说着看了看跟上来的贾琼,笑着说道:“日后妹妹倒是个享福的命了,不像我们这些人还要继续操心劳力的。”
说完,随即看向了秦可卿,她也想知晓秦可卿是为了什么来的。
沈娴见状也不由一起看向秦可卿。
秦可卿见其两人看来,只是轻轻一笑,随即说道:
“我与这位董伯母倒是今日才相识,也未曾想两位伯母是相熟之人。
今日特来为父亲与弟弟烧上一炷平安香,求个吉利。”
正说这话时,李纨也走上前来,从和尚手中取过三炷香,见贾琼目光灼灼的看向秦可卿,眸中带着一丝思索,不由一笑。
心道,难怪相公说,这琼师弟是个真倜傥风流的。
想了想,随即说道:“婶娘,可否与我介绍下这位婶娘与妹妹。”
沈娴见李纨这般说,柔和的笑了笑,随即说道:
“这有什么不行的,这是府中旁支的珩哥儿他娘,与我一样,皆是寡居之人,独自抚养顽童长大。”
一边说一边指着两人,对着李纨介绍。
只是余光中,见贾琼双眸正注视着秦可卿;
又扫了一眼也边听边思索的董氏,心中略一思量,随即说道:
“这是府中政老爷同僚家的闺女,政老爷曾与其父多次夸奖过琼儿,而琼儿几年前也曾巧合认识了其父,元宵灯会时两家一起走了走,聊了聊。”
李纨一听,也知晓几人的心思,又看了一眼贾琼,见其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明白其意,其与自己夫君如此相熟,又是父亲的关门弟子,是自己的师弟,自然该多多帮助,随即淡淡一笑说道:
“既是父亲同僚家的妹妹,不妨来我这,我们一起多说会话,让两位婶娘多聊聊。”
几人略聊几句,便见前面众人已然起身,便也接了前面人等的位置,按照指引一一烧香拜佛,心中各自祷告。
事毕,几人结伴回到了大门处,见旁边一和尚正为众人解签。
李纨思索一番,不由说道:“琼兄弟,你与你珠大哥今岁又得赴金陵赶考,而且你年岁已到了可以订婚的年龄,不如来求上一签如何。”
贾琼闻言,刚刚准备拒绝,又见娘亲沈娴正期待的看着他,秦可卿与董氏,还有一并丫鬟小厮,也驻步而观。
略一思索,随即走向和尚,从桌上取来另外的签桶,一阵摇晃掉出一根签来。
和尚见签已掉出,遂执了起来,虽然方才也听到旁边女子劝其求什么签,但还是问道:“不知施主想问些什么?”
见和尚这般问,贾琼也是有些茫然,不知求取什么,他倒是不太信这个,但是想到这一世的目标。
不由转头看了看沈娴与四姐儿,又看了看秦可卿与李纨,随即转身看向和尚,说道:
“大师,我心中所求很多,却又无法一一道出,不知具体所求,不知大师可有解。”
此言一出,和尚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悦。
而贾琼身后几人也是微微凝眉,沈娴更是出口道:“琼儿,你说的什么胡话,自是求科举了。”
和尚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贾琼,瞥了一眼签上谶语箴言,嘴角不由露出丝丝笑意。随即道:“小施主不知心中何求,但也不是不能解。”
众人闻言,皆诧异的看了看和尚。
随即又听其说道:“小施主的签乃是上上签
诗曰:天开地辟作良缘,日吉时良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公行忠正帝王宣。
意思便是:急速非速,年来直时,佛神择笔,先报君知。此签万事求谋具吉利也。”
说完,又将手中竹签递与几人观看,众人见签上所写,皆如和尚所说,面上俱是喜笑颜开。
李纨见状,又看了一眼秦可卿,对着其调笑说道:“秦家妹妹,不妨你也去求上一签,你毕竟年少,求上一签也是无事,或可求求姻缘。”
秦可卿为难的看了看李纨,自己这闺中待嫁之人,能求什么签,还能真的去求姻缘嘛。
刚刚想拒绝,就听一旁的董氏也说道:“是啊,秦家小姐,不妨求上一签,就当是玩乐了。”
秦可卿闻言,不由看了过来,只见沈娴,董氏,还有四姐儿,与旁边的几个丫鬟都兴奋的看着自己。
连自家的丫鬟瑞珠与宝珠也好奇的看着自己,嘴角不由一阵委婉而笑。
想了想,那便当玩乐吧,不如就像方才贾家弟弟那般。
随即也向前摇了摇签桶,将掉在桌上的竹签执起递与和尚,又随即说道:“大师,我心中亦不知何求,大师看着解便是。”
这话一出,和尚面上又是一愣,不由反复的看了看贾琼与秦可卿。
狐疑的神色让秦可卿面上一红,隔着素白的面纱,都能看到其面庞上有着丝丝红晕。
有过一次经历之后,和尚不在意的瞥了几眼两人,随即看向手中竹签,只见其上诗曰:
“愁眉思虑渐时开,启出云宵喜日来;宛如粪土一块玉,良工一举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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